「一個普通朋友的。」章煌退至門邊,「真的很普通,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個女的?」他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誰會要信真的很普通?
章煌拍額,「我就怕這樣——」他知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會想歪,所以才什麼都不想說。「曉乃,請你千萬別誤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
「誰會去在乎你的事。」蕭曉乃別開頭,低語。她不想跟他還怎麼樣,就為了他說謊的樣子而心煩。
章煌無意多作解釋,「而我只在乎你。」握住門把,「我在外面等你,小心點。」走出浴室順道帶上門。
又過了十幾天,蕭曉乃幾近完全康復。
章煌外出中,蕭曉乃獨自坐在廳內,回想這些日子,只覺不可思議。
太平靜了,居然沒有人找上門。全能坊知道她受重傷,應該一鼓作氣除掉她才對,或者,連全能坊那些爺們都忌憚章煌?
想起章煌,蕭曉乃吐吐舌,拉了個抱枕掩飾心中複雜情緒,她的神色憂喜不明,忽笑忽郁,垂睫時微赧,不時咬咬指頭,沉浸在個人世界裡,活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太甜蜜了,鎮日和他膩在一起,有溫暖的擁抱,聽不完的情話,感受不盡的驚喜。而且她萬分確定這不是夢……憑她,作不出這等美夢……
章煌的際遇和她截然不同,並非多麼順遂,而是他徹底將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像她,是名傀儡。
他不是天才,而是憑籍著近乎癡愚的毅力與奮鬥才有今天。
章煌的雙親在他九歲時被揭發為國際商業間諜,事跡敗露後更被有心人士嫁禍,指稱二人不僅竊取企業間的情報,更涉嫌出賣國家機密。
章煌聽說所謂的證據,收藏在某正派組織裡,年少的人天真地以為偷出那些證據再燒燬便能為父母脫罪。
小偷豈是如此好當,他才爬上那組織基地外圍的圍牆便被逮個正著。對方念他年幼,未與他計較。孰料放走他後,隔天他又跑來。
他想盡辦法、擬定無數對策,雖然屢愉屢敗卻仍仍屢敗屢偷。對方更和他玩出癮頭,每天期待抓小賊的遊戲,後來甚至和他約定,只要他偷得那些文件,對方保證他父母的刑責減到最低。
可惜等他成功,他雙親老早在獄中畏罪自殺而身亡。
而那個名為祈休北的組織中人身份不低,當時正式接掌首腦位置不久,看上章煌堅決難以動搖的意志力量,決定栽培他。
失去雙親的章煌,雖然有親戚願意收養,但好強的他不願寄人籬下,有經過這件事,他立志成為不凡人士,以期為背著惡名死去的雙親爭口氣。
接受訓練後,他才知道,楔而不捨是自己唯一的才能,他咬牙接受各式嚴酷訓練,私下比別人努力千百倍,好不容易才超越體能極限,練就一身好功夫。
但他始終不願加入組織,成為祈休北的接班人。父母的事是主要原因,他一直相信有內幕,且祈休北明知他父母沒犯那麼多重罪卻也莫可奈何,身為組織龍頭,面臨各種人情壓力時,也有不得不妥脅的時候。不只是祈休北的組織,其他以正派著稱的組織亦然,都有腐敗、不可告人的一幕。
與其加入組織,由組織斷定世事的是非善惡,他寧可保留控制權,想做的事、該做的事都由自己決定。
比起一些虛浮的情話,章煌敘述身世時的模樣反而更令她心動……
門鈴聲響,喚回蕭曉乃思緒,她不疑有他的去開門。
地上有一盒蛋糕。
她拿起蛋糕,看看外頭,沒有人影,關上門,看著手上的東西,莫名章煌又想玩什麼把戲。
忽地,有人在外頭以鑰匙開鎖,蕭曉乃眼瞳閃過一道光,唇角抿出淺笑,側身躲在牆邊。
等門一開,她以騰空的的出擊,「你又想怎——」拳頭和話語一起緊急停住。來人不是章煌。
是一名看起來比蕭曉乃年輕一些的女孩,五官姣好、打扮時髦,眉眼流轉間儘是嬌縱氣息,不過還不至於惹人反感。她怎麼會有這棟房的大門鑰匙?
被打量的同時,祈以卉亦好好地將蕭曉乃從頭看到尾,心裡有個底後,環視屋內,問:「章煌呢?」
「你是?」蕭曉乃暗自揣想這名女子和章煌的關係。這些日子沉溺於與章煌的愛戀時,忽略掉的某種不安,不由在她心中開始悸動。
祈以卉側頭,眼球轉了轉,「章煌的老婆,你信不信?」待蕭曉乃一震,馬上又說:「騙你的,是情婦。」她將門板推到牆邊,跨入屋內,又強調一次,「情婦!」
「小以!」章煌步入小庭院,看到門前祈以卉的背影,馬上跑過來,「你比我以為的還早回……」見著祈以卉身前的蕭曉乃,不覺噤口。
祈以卉握住蕭曉乃的手,像是親切地打招呼,實際上是附在她耳畔道:「騙你的。我只是他玩弄過的女人,嗚………」
離開蕭曉乃,她立刻回身,抱住章煌;低語:「你以為我會輕易被你攔截?」
該死的,一定是謝危從中搞鬼。章煌像大哥哥一樣微笑著,拍拍她的背,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不敢說輕易,對手是你怎能不花點心思?」放開她,他走向蕭曉乃,若無其事地,「有蛋糕?好窩心哦!」
「花點心思?」祈以卉突然以想造成天下大亂的語高字正腔圓地大聲說:「又要動手腳、耍手段了吧?」她到蕭曉乃的身旁,睨著曉乃道:「你是他新的女朋友?以我過來人的身份,只有一句話告訴你——嗯……咿呀咿……」她的嘴猛然被摀住,她嗔怒地用手肘頂章煌。
章煌抱著她往樓梯口去,一邊同蕭曉乃道:「她是這棟房名義上的主人,我和她有點心結待解開,你在樓下等我們一下,一下下就好。」
蕭曉乃看著兩人走上階梯,突然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杵在那裡。他們剛剛耳語些什麼?她有種被蒙在鼓裡、隔絕在外的感覺。那女孩究竟和章煌什麼關係?有心結?什麼心結?
「名義上?」兩人攀上二樓,祈以卉清脆的聲音飄了下來,想她是扳開了章煌捂她口鼻的手掌,「就像我名義上是你未婚妻、是你未來小孩的媽,實際上你卻一點都不想負責任一樣的意思嗎?」
又是未婚妻、又是老婆、又是情婦、又是被玩弄過的女人……那女孩說話口吻帶著諷意,聽不出哪些詞句可信。但她有心挑撥蕭曉乃和章煌的感情是不爭的事實。
蕭曉乃腦中一片空白,背脊斷斷續續地發冷,低頭看看手上的蛋糕,茫茫然地走向廚房。
而二樓,章煌進入睡房,放開不斷扭掙扎的祈以卉。
祈以卉抹抹臉,甩手,遠離他。
「小以。」章煌求和地,喚她的暱稱。
「哼!」祈以卉驕傲地甩頭不理。
「別搗亂。」章煌向她走近,「她對我很重要。」
祈以卉沒有立刻回話,頓了一下,才懶懶的、不太甘願地,「哦,世界大同啦?」
「我是認真的。」章煌停在她身側。
「當初我說過我的事你們別管,你們不也都當成耳邊風?」祈以卉瞪他,皺起的眉宇有濃重的怨怒。
章煌很無奈,「你要我說風次?那個男的……」
「把我的初戀還給我!」
祈以卉冷不防出招,揮拳又踢腳的!章煌閃過之後,只守不攻,陪她玩了一分半鐘,抓住她手腕,扭扣在她腰後制住她。
祈以卉掙扎不開,喘著氣,「我說過我有仇必報。」
章煌聞言,放開她,扳過她的身子,「你打我好不好?打到你高興為止。小以,曉乃開不得玩笑。」
「而我就得任你們開玩笑?」莫名其妙跑出來充當人家未婚夫,不僅恐嚇還外加用手槍打跑對方。
「那是你爸叫我們——」
「所以我已經跟他斷絕關係了!」她當然知道是老爸搞的鬼,老是要把她和這傢伙送作堆,真是老頑固!
章煌點點頭,「你也跟我斷絕關係好不好?」這個方法很不錯。
「好,」祈以卉答應得很乾脆,捏他臉頰,「等我先讓你和那個曉乃姊姊斷絕關係之後哦,再……」
「小以……」章煌駝著背,可憐兮兮的,眼中還有淚光閃動。
祈以卉不為所動,還拍他臉頰,「章煌哥哥,你積了這麼多孽障,需要好好修理一下,你知道嗎?」
「小以——」連下唇也開始顫抖。
祈以卉叉著腰,「你不能做壞事,也不能多管別人閒事,否則報應什麼時候來,沒有人知道——這些話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了,對不對?」
「對。我也反省過了,我何必在乎你很可能在十六歲時感情就受創,同時被騙失身,再被綁架、拍裸照,公開在全球媒體上,然後你爸爸為了趕去救你的途中,被宰了,接著你……」
「你扯夠了沒?神經病!」祈以卉紅著臉罵,這麼變態的情節虧他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