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堪在眾多手下面前遭她嘲弄,難看地垮下臉,喝令道:「請他們上車!」
眾人帶槍往前靠,縮成以兩人為中心的小圈圈,粗魯地推擠兩人移向一輛黑色轎車。兩人完全無法伸展手腳反擊,朱睿只能無力護著朱顏,使她不被其他人碰觸到。
兩人被逼上車,帶頭者有些得意地扶著車門彎身對他們說:「放心好了,我們絕不會傷害兩位。朱小姐不屑和我們合作,但是令尊……第格斯先生可能很樂意。」他用力甩上車門,坐進同輛車的前座,下令開車。
昏迷中的蘭水若被另一種令人反胃的香味熏醒。
「醒來啦!小賤人。」
蘭水若往聲音來源望去,費瑪麗正從沙發上起身,朝她走來。整個室內的氣味實在難聞,她懷疑那氣味會迷惑人心智,所以她屏息。
「很香對不對?放心好了,這種香不具有任何效用、多吸幾口,你就會發現它能讓你心情好好。」
蘭水若發覺自己身在一間地點不明的高級公寓裡;雙手、雙腿被綁住倒在客廳角落地板上。她仰起上半身,看著費瑪麗說道:「可是你卻讓我心情很差。」
費瑪麗曲膝蹲下,托起蘭水若的下巴,「迫不及待跟我耍起嘴皮子來了?不錯嘛,我費心思想出用莫當誘餌引誘你入甕,現在已經開始回收傷腦筋的代價了。」
那個很像莫軒昂的人是費瑪麗派去抓她的?好實在太不謹慎了!
「你把我抓來這裡做什麼?」
費瑪麗放開她的下顎,嫌髒地拂拂手指頭,眼尾勾視著她問道:「你先回答我。莫已經拋下你走了,你又何必那麼掛念他?」
「他會回來的。」他才不會拋下她!
「別傻了,就算他想回來,他也未必回得來。」
她是什麼意思?莫軒昂離開這裡也逃不過他們的魔掌?不,不會的,莫軒昂不會輕易被制伏!說服自己如此相信,蘭水若清楚現在她該做的,即是盡力保護好自己。
「那也好,不要回來,省得再看到你這個淫婆!」對付費瑪麗不能以委曲求全的手法,而是激怒她,擾亂她的思緒。
「你說什麼?」費瑪麗揪扯她的頭髮。
「淫婆!」她不屈服地又罵了一遍。「呸!」還朝她臉上啐口水。
「該死的小賤人!」費瑪麗狠摑她一掌!回身拿絲絹拭臉。「罵我淫?我倒要看看,當你被十個赤裸裸的男人包圍時,你會是什麼樣子!」放下絲絹,她馬上打電話在準備召集人馬過來。
看著她撥按電話號碼,蘭水若心裡有些慌,但完全不表露在臉上。她鎮靜地繼續諷罵費瑪麗,「如果是你的話,不用試我也知道你會是什麼樣子。你一定會樂得休克吧?無恥淫婆!」
費瑪麗放下電話。「你一點都不怕?」
蘭水若搖了搖頭,「在這種情況下落在你手裡,我對我的人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倒是你,該怕的人是你才對。」
「為什麼?」費瑪麗又走到她面前。
蘭水若抬頭直視她,「把我賞給那些你豢養的小白臉,不怕養叼他們的胃口,再面對你時,根本沒法子取悅你?」
費瑪麗彎身掐她的脖子,「這些話是莫教你說的?」
蘭水若喘不過氣,吃力地說:「這種事哪還需要人教?不過,若是智商和你差不多的人,大概得傷腦筋才能想透吧。怎麼樣?我突然也開始期待被好幾個赤裸的男人包圍哪……」
「你——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費瑪麗放過她,嗆咳了幾聲。
費瑪麗從茶几上拿來一份報紙,攤在蘭水若面前,「你自己看!」沒讓蘭水若平穩地閱讀,她將報紙貼近蘭水若的臉。「看得懂嗎?看清楚!看清楚一點!」她粗魯地隔著報紙推蘭水若的額頭,直到蘭水若的後腦撞到牆壁,她才把報紙扔在地上,「把它背下來!」
蘭水若看到粗黑的標題有自己的英文名字……她上報了?「這是……」
「已經在全國各地公開販賣的晚報!可惜,你沒有上頭條的份量。」費瑪麗拾起報紙,裝模作樣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報上說蘭水若衣著暴露地與眾多不良青年男女共處一室,被警方發現時,吸了毒的她神智不清、語無倫次,經調查,確定她是已逝華人富商蘭桑達的女兒兼所有產財繼承人,預料這項發現將嚴重破壞LAN集團聲譽。「嘖嘖!蘭在墳墓裡也會爬起來吐血吧。家產還沒交到心愛的女兒手上,女兒已經開始吸毒、亂搞男女關係了。」費瑪麗又將報紙平放在蘭水若看得到的地ˍ上。
蘭水若別開頭,「我爹地知道這一切都是你胡謅的!」
「怎麼不看了?」費瑪麗扳回她的臉,「你不是很喜歡上報?當初還千方百計要把我弄上去!不錯吧?現在主角變成你了。不止這樣,這個週末,某三流週刊雜誌還會有更深入的報導,讓我們一起期待吧!」
費瑪麗竟以這種惡劣手段整她!蘭水若很想裝作無動於衷,但委屈的淚水卻不聽話地大滴滾落臉龐。
「喲,怎麼哭了?你不是對你人生不抱任何希望了,怎麼還會難過得哭了呢?我知道了,你不是難過,你是高興得哭了。高興的話就該笑,笑啊!你笑啊!」她扯捏蘭水苦臉龐,硬要將她的唇弄得往上揚。
「你何不直接殺了我?!」蘭水若終於忍不住吼道。
費瑪麗抿起殘忍的佞笑,回笑道:「殺人很有趣,不過直接殺了你就有點兒無聊。當你的後母這麼多年,我從未好好疼疼你,你慢慢等著我對你克盡母愛吧!可憐的小黛比。」
第九章
莫軒昂下飛機後,沒有在香港多作停留,而是立刻赴港口搭乘郵輪離港。
他立在甲板上,望著廣闊的藍天大海,偶有情侶的綿綿情話飄來他耳邊,一切安祥和樂得彷彿夢境。
不,他夢不起這般色彩鮮艷場景。
他相信自己此刻置身於現實中,但眼前的風平浪靜,只是假象。
他的心口突然又掀起劇疼,腦海的眩暈也比前幾回強烈,他及時扶住欄杆才得以維持直立的姿勢。
可以確定費瑪麗誑他!她給他的解藥根本不足一個月的藥效,難怪她那麼篤定他們會去求她,而且強調要他們跪著求她……
看來他決定獨自離開是歪確的抉擇。若他還在紐約,水若見他這樣,一定會同費瑪麗低頭;若他帶她一起,讓她眼睜睜看著他猝死在求醫的半途中,他可以想像她將多麼地心傷。
水若……總用最強悍的一面與他對恃的女孩,比他還誠實地面對心中情愫,不再隱瞞內心柔弱地將自己托付給他……他卻再不能為她做些什麼……
他咬緊牙關,強忍胃部攪起的翻騰,盡可能留意週遭的變化。
以他對費瑪麗的瞭解,費瑪麗不會讓他死得這麼簡單。
先前上飛機時,他便覺得情況有異——他未免走得太容易了些。照理說,費瑪麗和契哈亞已經曉得他要走,他們怎麼可能只在半路上安排幾輛飛車,讓朱顏的人三兩下便解決。
以他的情況來說,費瑪麗顯然要手下捺住性子等兩天,等他體內毒素發作,他自然無力抵抗,只得束手就擒。
朱顏那邊呢?契哈亞會怎麼對付他們?蘭水若和他們在一起,應該很安全,為什麼他隱隱覺得不安?
是牽掛吧。遇見蘭水若後,他終於像個人了,向來冰冷的心,因她而有了溫度、有了感覺,他放不下她。
卻不得不捨了她。許是他雙手沾染太多血腥,沒有得到幸福的道理。
他認了,他可以死,但他絕不能再落入費瑪麗手中,當他威脅傷害水若的籌碼。
五臟六腑的翻攪稍止,莫軒昂的知覺又恢復敏銳。有人正伺機接近他……
上船時他留意過船上所有乘客及工作人員,沒有特別可疑的人物,但也有可能對方懂得掩飾戾氣,不被人發現自己不是普通人。
甲板上有個腳步聲朝他而來,他佯裝沒有發覺;當腳步聲止於他身後,對方伸手拍他的肩,他不客氣地反手抓住對方手腕,回身順勢扭絞其手臂,輕鬆制伏對方。對方錯在太大意,以為他毒發無反擊之力。
未料對方卻是個纖瘦的年輕女孩,哭喪著臉喊了起來:「痛……好痛啊……人家只是認錯人……好痛啊……」
莫軒昂立刻放了她。見到這一幕的幾對情侶,竊竊私語著他的粗魯,不願甜蜜的旅途生事,所以無意施展正義之心,相偕快速離開該處。
女孩跪坐在地上撫著手臂,掩臉哭泣。
真的是他緊張過度、判斷力失常?他確信契哈亞和費瑪麗沒因他離開他們的地盤便放過他,他們的人也該對他出手了……
因為朱顏說過,為了預防萬一,她遣三名手下跟著他。上郵輪前,他還能感覺到那三人的存在,開船後卻再也感覺不到,他們恐怕已經出事。還有,上郵輪不久,應該有人接應他、告知接下來的行程,那人也遲遲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