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怎麼樣?快說!」睿親王催促道。
薩滿太太冷然地道;「恐怕會危及王府裡的人的性命,尤其是王爺您啊!」
睿親王踉蹌一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大福晉見睿親王開始有所顧忌,於是加油添酷地道:「王爺,此事攸關您的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臣妾是死不足惜,不過王爺您可是尊貴之軀,絕不能有任何差池啊!」
「這麼說來,是真有這回事囉!」想起自己的性命不保,睿親王的額上霎時冒下了許多冷汗。「不過,側福晉身患重病,若明月真是狐妖,為何病重的人是她?」
「王爺,側福晉定是被自身和小狐妖的妖氣所傷。
現在還是以王爺您自個兒的性命安危作為第一考量吧!
若要保住性命,就得除了王府裡的狐妖,只要將那狐妖抓來放火一煉,她們就會原形畢露了。」 薩滿太太又道。
放火燒了?睿親王驚愕的連臉色都變得慘白。
「王爺,為了保住您的性命,您就別再依依難捨了。畢竟那位格格並非王爺的嫡親血脈,少了她您也不會缺一條胳臂,至於側福晉……您也可以再娶,但,性命可不能不要啊!」
這句話猶若一記悶棍,狠狠地敲暈了睿親王僅存的理智。
是啊!她們說得對極了!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呢?縱使他對欣蓮尚存有情分,可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他當然得先管好自己了,其餘的,他也顧不了太多了!
睿親王在薩滿太太和大福晉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推波助瀾之下,聽信了她們所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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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軍弟兄的護送下,明月坐著轎子出了王家胡同,回到睿王府裡。
豈知,才一走到後院,雁兒就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奔向她,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驚駭地疊聲喊:「格格,你就別回來了。快逃啊!」
明月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柔聲問:「雁兒,你在說什麼?為何叫我別回來了?你慢慢地告訴我。」
她從沒見過雁兒如此驚駭又慌亂過。
「不趕快逃就來不及了,」雁兒喘著氣道:「奴婢聽側福晉派來的女婢說,王爺聽了薩滿太太的話,說格格你是狐妖,就要派人來抓格格了,側福晉要格格快逃啊!」
「我是額娘的女兒,阿瑪怎麼可能把我當作狐妖呢?」明月不敢置信地低喊。
「奴婢想,這就是欲……欲加什麼罪,何……何什麼辭的……」
明月怔怔地接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雁兒難過地吸泣道:「誰都知道大福晉向來對側福晉和格格你有偏見,說不定是……是她在王爺面前,胡亂說了格格什麼吧?」
「雁兒,不可胡說!」明月輕聲叱道。
「格格,奴啤沒有胡說!哎呀!總之,王爺已經把格格當作狐妖,馬上就會派人來抓格格,格格還是趕快逃吧!奴婢已經替格格準備好包袱了。」說完,她就將收拾好的包袱塞進明月的懷裡。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阿瑪竟然因為薩滿太太的一句話,就誤信她是只狐妖!她雖非阿瑪所親生,但也是喊了他十多年的阿瑪,如今,他竟絲毫不顧父女之情!
明月失神地猛搖頭,眼裡含滿不敢置信的淚水,低喊著:「不!我不是狐妖!我不是狐妖!我要去找阿瑪說明白!」
說完,她轉身就要去找睿親王時,卻被雁兒拉住了。
「格格,別冒險!千萬別冒險!側福晉會派人來告訴格格,一定是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你若此時去找王爺,等於是自投羅網啊!唯今之計,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再靜觀其變,是不是?」雁兒激動地搖著明月。「所以,奴婢請格格保重自己,快逃吧!」
明月心口一顫,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盈滿淚水的雙眸,就這麼撲簌簌地滑落而下,她低喊:「不!要是我走了,額娘怎麼辦?你怎麼辦?我……我絕不能就這麼逃了,我絕不能就這麼逃了!」
雁兒也跟著掉淚,悲涼地喊:「格格,你就別擔心這麼多了……逃命去吧……」
天!此時此刻,她怎麼走得開?她怎麼能就這麼不顧一切地逃命呢?更何況,她實在無法丟下病重的額娘啊!
容不得她再多想什麼,只見門廊的那一端,已有數十名侍衛朝她疾奔而來,並亮出了刀劍和手銬。
「格格,快逃,奴婢在這兒替你擋著。」雁兒忠心地道。
明月絕望地閉上了滿是淚水的雙眸,幽幽地道:『不用了,雁兒,我是不會走的。」
「格格……」
雁兒驚愕地回頭,看著明月淒楚的臉龐。
侍衛們低聲道:「明月格格,奴才們得罪了!」就將明月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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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雷霄、齊飛和數名明軍弟兄們在拜別了鄭克垧和其他天地會的朋友之後,便喬裝成商隊,在李氏夫婦和如煙三人的送行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城外駕馬而去。
如煙騎著馬,默默地跟在雷霄的後頭,她有滿心的不捨,一直想開口挽留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而將到口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裡。就這樣來來回回,內心掙扎好幾遍,正當她吸了一口氣,決定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時,雷霄和其他人忽然紛紛勒住了馬韁。
如煙疑惑地抬起頭,只見雷霄雙眸戒慎地掃視眼前的街頭景象,她怔怔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路人一個個呼朋引伴,往他們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好似爭相趕去湊什麼熱鬧似的,嘴裡還驚喊著——
「快去看!快去看啊!」
「太可怕了!我們也快去瞧瞧啊!」
見眾人紛紛背道而馳,齊飛不禁好奇地道:「咦?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怎麼大伙會如此驚訝?大哥,不如我們也去瞧瞧!」
「老五,找公主要緊!」雷霄冷冷地道,對這種湊熱鬧的事絲毫不感興趣。
說完,他就要往揚州城外離去了,突然,一陣喧天的銅鑼聲乍然響起,他們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正敲鑼吶喊:「快來瞧瞧啊!燒狐妖啦!燒狐妖啦!快來瞧瞧啊!」
「荒唐!」雷霄冷叱一聲。
「燒狐妖?這可奇了!」齊飛更加好奇極了,他跳下馬,一把抓住那敲鑼男子的後領一問:「喂!什麼燒狐妖?你可別擾亂人心呵!」
敲鑼的男子連忙解釋,「這位壯士,我怎麼敢呢?
燒狐妖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呀!而且,那個抓妖不是別人,正是睿王府的明月格格呀!」
「明月格格?」齊飛、如煙和李氏夫婦同聲驚呼。
她是狐妖?怎麼可能!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怪力亂神之說,真是太可笑了!而她是睿王府的格格,竟被這些無知的人們錯認為狐妖!雷霄也是同樣的感到震撼,那震撼的力量還夾雜著一絲痛覺。
「你沒說錯?」馬背上的雷霄俯首望向敲鑼報訊的男子,低啞著嗓子問。
「壯士,我怎麼會說錯呢?每個人都料想不到那如花似玉、溫柔似水的明月格格竟然是只狐妖!這也難怪了,哪有人會生得這麼美,原來她是狐妖變的!而且,她現在人就被五花大綁地綁在睿王府外,準備將她施以火刑!」
「火刑!」雷霄臉罩寒霜,那冰冷的眸子彷彿跳躍著一團團的冰焰。
如煙驚覺到他的寒氣,心口不由得一抽……這種足以殺人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唯有……以往,只是當有人對公主不敬時,他的眼神才會如此冰冷至極啊!
公主是他最敬仰的女神,他會對褻瀆公主的人有這般眼神是可以預料的,可那明月格格竟也能令他的冰眸燃火,這個發現不禁讓如煙的心口又被狠狠地刺痛了,而且比起以往更深、更重。
「生了只狐妖!哼!真沒想到那睿親王也有這麼一遭呵!更是活該!」齊飛搖頭冷笑著說。
是啊,她只是睿親王的女兒、是個滿州人,她幾次栽在他手裡,而他沒親手殺了她,對她而言已是大幸……可如今,她就要死在她阿瑪的手裡,為何他的胸口卻感到強烈的窒悶呢?這個問題,恐怕連向來睿智的雷霄自己也無法解答吧!
不願多想,雷霄眉峰一攏,咬牙低喊:「事不宜遲,找公主要緊,咱們走。」
他拉起馬韁就要快馬離去,豈料這拉韁的瞬間,竟輕易地讓她的倩影闖進他的腦海裡,下一瞬間,他的心口就陣陣抽痛了起來,而且此起前兩次似乎更多了雙倍的痛覺,他連忙摀住了胸口。
『大哥!你怎麼了?」
「大當家的,你沒事吧?」眾人關心地問。
雷霄搖搖頭,咬牙隱痛,伸手掏出了暫緩百日斷情散毒性的解藥,並及時吞下了一顆,也緩住了心口的疼痛。
他望著手掌裡那瓶及時救了他的琉璃瓶,一時之間,竟挑起了他心中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