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說這句話之前,我剛剛已經在廁所裡吐過一次了。
有一次,我為了學生的問題與家長爭論不休,最後只好請出主任打圓場,化解雙方衝突。
下班後,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找可書出來,天知道我已經承受不了任何外來的壓力!
我多想告訴她我好累、好疲憊,彷彿力氣全沒了。最後我仍勉強的告訴自己,要開心一點,有精神一點,可書不會想要看到我病懨懨的樣子。
「我想告訴你……」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煩惱,從可書的口中源源不斷地說出來。
我近乎崩潰!
「夠了!你煩不煩啊!」我突然地一聲大叫,打斷了可書的思緒,也打斷了我和可書之間的緣份……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很想說這句話。可是我沒有。面對可書驚慌且傷心的眼神,我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無法彌補的鴻溝……
我毫無知覺地將種子埋在土裡,用怒氣及不諒解施予肥料,任由它一天天長大、茁壯……而那棵種子,就叫做「分手」……
三個月後,因為工作上的疏失,主任判定我無法繼續勝任班導師的工作,提早將我掃地出門。
天空有些灰灰的,正好代表我此刻的心情。
我突然想起「流星花園」裡的杉菜每次遇到困難時所說的一句話:我是雜草杉菜,雜草可是很有耐力的。
那我是什麼?糞土阿倫嗎?糞土可是很臭的。
我無奈地自我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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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新舊政黨輪替的時間太過於不恰當,社會呈現一片不景氣的狀況,在東部找工作已然不像之前那樣的好運氣。
父母像催命似的,直叫我回台北;反正課程不是太多,可以利用通車,在台北也有個照應。
幾番催促下,只好約定一個月內若再找不到適合的工作,便打包回府。
其實我已經沒有當初的堅持。
我愛著可書,自然希望能陪在她的身旁,可是,我卻不知道能給她什麼幫助。根據這些日子相處的情況判斷,我們太容易衝突了。有時因為她的苦惱,有時因為我的煩燥,時常弄得雙方相當尷尬,
我一邊尋找新工作,一邊思索著我們的問題,如果我以不干擾她準備考上二技為前提,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我要怎麼做,才不會自私的將可書的時間占為已有?
我瞭解自己是個佔有慾強的人、容易吃醋、愛恨分明的人,但我絕不是個自私的人。
我清楚自己的劣根性,與可書的交往中愈發明顯。
我想,我必須下決定。如果這是逃不開的命運,我選擇接受它;如果最後的結果是分離,我選擇……
「沒關係,你先回去吧!」在火車站剪票口前,我背起行李對可書說道。
到了月底,我只好接受父母的條件,回到台北。與其說是被迫的,不如說是自己故意導致這樣的結果。
從宿舍走到火車站,一路上可書略微低著頭不吭一句,我說著在網路上看到的笑話想引起可書注意,卻沒有太大的效果。
我拿起火車票給剪票員檢查後,隔著剪票口對可書說道:「待會兒火車就來了,馬上就要下雨了,你先回去吧!」
「等你上火車後,我再回去。」
我望著可書,心中十分不捨。
「小傻瓜,我又不是不回來……」我摸摸可書的頭。
「人家就是想陪你嘛……」
火車漸漸進月台,我把握著最後一點時間,深深的擁吻可書。
希望我的決定,對你來說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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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台北的日子,顯得寂寞且簡單。
眾多朋友一聽到我回到台北,馬上展開馬拉松式聚會,每逢假日必定邀約,我得選擇要跟那一隊人馬吃飯或看電影,那一方都得罪不得。
我的寂寞,來自於可書不在我的身旁。
我的簡單,來自於我不同以往的沉默。
朋友說,我變得穩重許多,不像以前那樣的活潑,就像人們常游的,時間會改變一切。
我只是苦笑著。
可書,我記得,好久沒聽到你說愛我了。真的,好久好久……會不會……久到時間也能改變你?
請你告訴我,好嗎?
在朋友刻意的喧鬧中,我獨自喝著啤酒,一口接著……
有資格恨對方的人,是我……但是我愛你……
56--end
每一次到學校上課,我總是來匆匆去匆匆,鮮少有機會遇到可書,即便是說幾句話、吃頓飯,都成了奢侈的事。
我僅能依靠電話與可書訴說情意,又怕擔誤到她看書的時間,我只好當起狠心的角色,匆匆地把電話掛掉。
或許是考試時間慢慢逼近,可書打電話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NOnewsisgoodnews」,我每次都用這句話安慰自己。
時間悄然來到二月。我選了一個星期天,做為我和可書出去玩的好日子。掐指一算,很久沒與可書一同出去散散心,我硬是拗著可書推掉當天的所有約會來陪我。
我滿心歡喜地搭乘早上的自強號,為的就是趕快看到可書的笑臉,我所愛的人……
「我先說好,今天不能牽手、擁抱、甚至親吻。」可書一見到我,劈頭說道。
甫一下火車,我看見可書站在收票口等著我,我作了一個「V」手勢惹得她笑了,她隨後又正經地看著我。
我納悶地看著可書,腦中閃過許多念頭。
難道是因為考試的關係嗎?還是……
我只是,「喔」的一聲,代替回答。
「想去哪裡?」可書問道。
「嗯……我想……」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無所謂啊!「去附近的公園好了。」我說道。
整整一個早上,我的心中閃過千頭萬緒。
一路上,可書總是跟我說著鍾偉鍾偉的,我越聽越氣憤,卻又無處發洩。
「除了他之外,你沒有別的可以說的嗎?」我悶悶地問道。
我知道,當我不在學校的這段時間裡,都是鍾偉帶著她出去玩的。
當可書在電話裡告訴我她在跟鍾偉打籃球的時候,我的內心其實是緊張大於安心的。
但是,我必須學著放開,學著相信可書,相信我愛的人。
如果不能信任對方,又有何資格說愛她?
吃完中飯後,我們走回學校後,可書突然問道:「我跟你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
「我想把一封信交給你;可是你只能在五月十三日以後才能打開來看,要不要玩?」
「什麼信那麼神秘?」可書那來的興致?
「你別管嘛!到底要不要?」可書顯得有些急了。
「為什麼要到五月十三日才能打開?」那是二技考試的日子。
「你很煩耶!」
我仍不耐煩地繼續說道:「你把信交給我,如果我在五月十三日以前拿出來看,你也不知道啊!」
「不會的。」可書非常篤定地說道:「你看了之後,我一定會知道的。」
到底是什麼信?可書為什麼要玩這個遊戲?
我思考了許久:「我不要,好像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我情願不要看。」
可書低頭嘀咕著什麼,我沒聽到。
氣氛非常的詭異,我和可書之間那種輕鬆的感覺全然消失,怎麼會這樣?
「我和鍾偉他們……」可書指著籃球場叫道:「打籃球打了好久……」
我幾乎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急忙說道:「可書,我還有些事,晚上再來找你……」
「什麼事?」可書問道。
「找個朋友……」我隨便編個理由。
「那……打電話給我?」
「好……」我轉身就走,緊握著拳頭。
我不在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可書在早上對我說這些話?
我該相信她的,可是我的心情……
恍恍忽忽的,我來到學生輔導中心的花埔。坐在椅子上,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我慢慢地進入夢鄉,看到了兩年前,剛遇到可書的那段時光。
她就坐在窗前,織著手中未完成的白色圍巾,陽光透過百葉
窗,從間隙中流瀉下來,灑在她的身上……
我永遠記得當時給我的感動。
當我醒來時,我發覺我流淚了,我的內心並不難過,只是寂寞。
可書就在我的身邊,我是否再也不能碰觸她的內心?
多麼奇怪的想法。我試著甩頭揮去這樣的念頭。
下午五點多,我打電話給可書,要她在宿舍前面等我。吃完晚飯,我與可書在校園裡散步著。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我們沒有牽手。
我持續沉默著,因為我想不通可書今天奇怪的行為。
「你怎麼不說話?」可書問道。
「沒有……」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難受?」可書大叫著。
「我送你回去……」我並不想跟可書吵架。
「你這個渾蛋,早知道就把信拿給你了……」
「為什麼你一直提到信?」我盡量讓語氣平和。
「昨天……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哭了,哭了好久好久,原本我只想寫一張紙就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寫了四張紙,滿滿的……」可書流著眼淚,我竟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