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的宮青山瞭解人們在想些什麼,他但笑不語。
「宮老,看來城總的好事近了,瞧他和身邊那個女孩有說有笑,我倒要先恭喜您,飛翔電信就要辦喜事了!」既然無從得知女孩的身份,不如由宮青山這邊打采,或許他會曉得不屬的交往對象。
「呵!呵!」宮青山笑得很得意。
「那女孩看起來很漂亮,又氣質出眾,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每個人都在議論紛紛呢!」旁邊的人跟著搭腔。
旁人稱讚孫女,宮青山如何不開心?他笑得合不攏嘴,好似被稱讚的人是他一樣。
「不曉得宮老知道那位小姐的身份嗎?」好奇的拉長聲兒問。
「她是我的孫女。」宮青山確定吊足了所有人胃口後,這才宣佈正確答案。
女孩的身份一公佈,所有人恍然大悟,緊接著用力點頭,一副可以理解的模樣,然後開始拚命稱讚女孩是如何、如何的美好,和城澈又是如何、如何的相配,說得宮青山笑意連連。
所有人此刻心裡皆有了底,原來那女孩是宮青山的孫女,難怪能和城澈走得這麼近。
其實也怪不了城澈,換作是任何一個人,也都會選擇宮青山的孫女,姑且不論她的長相,光是她的家世背景就夠吸引人了,就算她長得像恐龍,追求她的人恐怕也會排好長一行隊伍。
宮璃紗的身份像漣漪一樣在會場蕩漾開來,每個人看她的眼神變得更加不同,人們急著認識她。早就知道宮青山有個疼之入骨的孫女,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今天好不容易見著,怎能不把握機會好好巴結她呢?
同樣身在會場的王采蘭也聽到了宮璃紗的身份,她驚得倒抽口氣,暗自慶幸先前她沒失控動手打人,否則她就該糟了!
可是知道宮璃紗的身份是一回事,要怎麼做是她的自由,不管宮璃紗的爺爺是誰,她打定的主意沒有人能改變!城澈是她的男人,她是不會放手的。
眼見一堆人忙著自我介紹,討好自己,宮璃紗表面上很鎮定,實際上她慌了,她實在是不習慣應付這樣的場面。
不用她開口求救,無須她以眼神暗示,城澈就是知道她不擅於應付這樣的場面,馬上替她解圍。
他的體貼令宮璃紗心底暖烘烘的,一顆心就要為他融化,她看他的眼神充滿愛意,所有明眼人皆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沒猜錯,飛翔電信要辦喜事了。
城澈將是今年全台最幸運的男人。
第八章
紀念酒會風光落幕,所有相關人員累得人仰馬翻,不過在博得宮青山的讚美時,每個人都忘掉疲累,開心得好像剛被升職。
城澈在會後負責送宮青山和宮璃紗回橘園,宮青山回到家梳洗過後,馬上回房休息。
宮璃紗送爺爺上床休息後,感謝的看著城澈。
「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不用客氣。」城澈並不覺得疲累,今天的場面他算應付自如。
「你一定也很累了吧?」她淡笑道,她的身份一被得知後,接下來就是由城澈幫她應付。
他對於應付場面話很順手,三兩不就將一堆人打發掉,令她佩服不已,如此手法,是她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不會。」城澈與她並肩往外走。
宮璃紗看了他一眼,果真見他神清氣爽,不見半點疲累,比起她這個什麼事都沒做的人體力要好上太多。
她輕步和他走出門外,在風中,看見了大樹旁搖晃的鞦韆,她忍不住笑出聲。
「怎了?」他好奇問。
「沒,只是看到那個鞦韆,想起小時候爺爺是怎麼滿身大汗的幫我弄上。」那座鞦韆是爺爺對她另一個愛的證明,爺爺怕她一個人無聊,所以在家裡裝上鞦韆,好讓她無聊時能有消遣。
順著目光,城澈望去,見到了在風中搖擺的鞦韆。「看起來保養得不錯。」
「對,我無聊時還是會坐在上面,看看天、看看地,或者什麼都不想。」她偏頭回想。
「要坐嗎?」
「呃?」她訝異的望著他,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提議。
「重溫一下舊夢。」不等她反應過來,城澈便拉著她的手走向鞦韆。
當宮璃紗反應過來時,人已坐在鞦韆上,城澈則坐在旁邊的地上,她偏頭看他,心想,他應是想起了童年時光,才會想重溫舊夢。
她的頭倚在鞦韆的繩上,笑看他自在的坐在地上。
風兒吹拂過大樹,發出沙沙沙悅耳的聲響,看見他嘴角浮趄一抹舒服的微笑,加深了她的笑靨。
「這種感覺真好。」清風拂面,鼻間所聞是清新的青草和泥土的氣味,這一嗅聞,彷彿肩上的壓力在一瞬間全部卸下。
聽他這麼說,宮璃紗好高興。他對橘園的印象愈來愈好,不再像從前,來到橘園總是一臉漠然,一副巴不得馬上離開的模樣。
「今天的天氣正適合待在庭院享受芬多精。」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舒服得令人想歡唱。
城澈倚著樹幹合上眼,思緒飛回過往。
見他陷入沉思,宮璃紗不出聲打擾,她僅是注視著他,渴望以雙手撫向他的臉龐,為他拭去所有的不愉快。
今天那個特別過來威脅她的女人所說的話,在她心底蕩漾開來,她不清楚他們為何會分手,但可以肯定是,那女人當年一定深深傷害過城澈,一想到這,她便心疼不已。
他久久不出聲,她心想他是累到睡著了,擔心他睡在這裡會感冒,卻又不忍心出聲叫醒他,她下了鞦韆,跪坐在他身旁。
雪白小手大膽探向他的臉頰,感受溫度,她不想他著涼了,若是察覺到他有一絲冷意,就馬上進屋為他拿條毛毯來。
在她的手碰觸到他溫熱的臉頰確認時,發現他的長睫毛眨動了不,她低呼了聲,忙將手縮回。
城澈的眼未睜開,大掌已快一步將她的手抓回,輕柔的放回原先的位置。
宮璃紗脹紅了臉,不敢移動,由著她的手被他擱回他的頰上。
此刻,她無法確定他是睡是醒。是睡著的話還好,不會太尷尬,倘若沒有,就……她該怎麼解釋偷偷撫向他臉龐的舉動?
因為不確定,是以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怕會驚醒池,同時也因為緊張過度,使她全身僵硬得有如木頭人。
緊閉雙眼的城澈感受到她的僵硬,哧笑出聲。
「啊……」他沒睡!他這笑聲是表示在笑她偷摸他的舉動嗎?她慌得想抽回手,可他不許。
「就擱在這兒。」他輕喃。
她撫向他的觸感令他覺得舒服,感覺很安全。會有這樣的感覺真的很怪,她不過是個小女人,隨便狂風一吹、暴雨一淋就倒了,怎麼會帶給他安全感?
對她的感覺是奇妙的,感情是複雜的,既喜歡又排拒,已經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王采蘭今天跟她見面的事令他耿耿於懷,那女人絕對不安好心眼,就會張牙舞爪的以言語刺傷人。他雖不清楚王采蘭跟她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那些話有無在她心底發酵,可他希望能彌補她所受的傷害。
他不要她傷心難過,非常不願!
「我和王采蘭初識時,是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本以為我遇到了可以傾盡一生去愛戀的女人……」素來話不多的他,不知怎地,竟開始跟她說起當年的事。
那件事一直存放在他心底,他不曾對人提起,視它為今生最大的教訓,今天卻很自然的跟她說起當年的事,這代表著什麼?
聽他談起過往,宮璃紗全身放鬆,不加入任何意見,僅是靜靜聽他說。
她的雙眼柔情似水凝望著他,但因為他閉著雙眼,所以無法看見他眼底的情緒,不過由他僵硬的身體可猜出,要說出來對他有多難。
她心疼他,好想、好想緊緊擁住他,用她不夠龐大的身軀為他擋風遮雨。
可目前她什麼都不能做,不能展開雙臂將他擁入懷,不能為他傷心落淚,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他說,將他的痛苦一股腦全數吸收。
如果老天爺注定她這輩子僅能當他的忠實聽眾,當他的垃圾桶,聽他傾吐,那麼她願意當個無聲的女人守在他身邊,直到永久。
「說實話,跟她在一起時,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光是見到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開心得好像站在世界頂端。當時我的眼裡只容得下她,拚命打工賺錢,一天二十四小時對我來說永遠都不夠用!有時和她約好,若她臨時取消了約會、被她放鴿子,我也不會生氣,總覺得她也不願意如此,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急需她去處理。」他緩緩道出那段日子。
在不用上課的時候,他便到建築工地扛水泥打工,再抽出時間來與王采蘭約會,每天過得很忙碌,卻覺得很充實。他甚至想過,若能牽著王采蘭的手過完這一生,將是老天爺給他最大的嗯賜,他也將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小手情難自禁的改撫向他的發,溫柔的撫過一遍又一遍,想撫平他所有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