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求什麼呢?」嚴恆韜擁著她,一同躺進床鋪,「睡吧,我會整晚抱著你,直到天亮。」
「嗯。」宋憐安心閉上了眼,夢中,有他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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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然分毫不差!
那一夜,她像個無助的嬰孩,棲靠在他胸懷,但是又過了一陣子,她卻又眼眉含笑,偶爾還聽得見她哼著小曲的歌聲,可見得心情不錯。
哇咧——
耍人哪?情緒轉換比翻書還快,虧他還擔心了個半死。
在他有限的理解範圍內,據說會有這種難以捉摸的喜怒無常,是戀愛的徵兆……
倏地,他渾身一震。
戀愛?!
會嗎?小憐這陣子的反應,會是因為——她戀愛了?!
聽說戀愛中的女人,情緒起伏很大,隨著戀情的變化忽悲忽喜,難以捉摸……
那——小憐真的是戀愛了?如果是,對像又是誰?
不可能會是他,他們近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事件,會牽引她情緒的人,絕不是他。
也就是說,她真的另有對象了?
那麼,又是哪個人,能帶給她這麼大的影響力,讓她為他而笑、為他而淚?
嚴恆韜抿抿唇,沒來由感到針戳般的刺痛酸意。
他抱定了主意,今晚非等到她回來,把事情問個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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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到家門前,宋擎鬆開她的手:「進去吧,自己當心。」
「哥,等一下。」
「嗯?」
「你不進去坐坐嗎?爸他——」
他搖搖頭:「不了。」
「爸最近身體愈來愈差了,他真的很想念你,你難道就——」
宋擎渾身一陣緊繃:「我——」
「經過一場生死大劫後,你難道還不明白,有些事,是不能等的。」她仍試著想說服他。
宋擎矛盾不已:「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
宋憐幽歎:「你的固執真是跟我家那頭牛有得比!」
不過要他心思轉個彎兒,換另一個角度去看待事物而已,有那麼難嗎?
宋擎苦笑:「陽台邊站了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家那頭牛,不過——他那比血滴子還可怕的眼神,就快讓我死於非命了。」
嬌軀輕輕一顫:「別理他。哥,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別吻?」
臉色變了變,他咬牙道:「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小混蛋?」
「謝謝,你是第一個。」她笑笑地回道。「我的吻呢?」
宋擎低吼:「你休想!想害死我直接說一聲,用不著使這種小人手段!」
「別這樣嘛,哥,人家前陣子為了你,可掉了不少眼淚,你就當補償我,嘴唇借一下嘛!」她偎了過去,軟言細語地撒嬌。
「不借!」想都不想,回絕得好乾脆。
「那我的臉頰可以借你。」她換個方式打商量。
「好極了。」他伸出魔掌。
「先說好哦,不許捏我!」她倒機靈,很有先見之明地護住頰。
「你呀!」他歎了口氣,捧住小臉,在她額上印了記輕吻,「行了吧?我要逃命去了,心語真的很不想守寡。」
他前腳一走,嚴恆韜隨後像個失控火車頭衝了出來。
「小憐!」
「咦?你還沒睡啊?」宋憐若無其事地繞過他進屋。
「他是什麼人?」嚴恆韜追著她問,口氣活似吞了十斤炸藥。
「男人。」四兩撥千斤,妙招。
「廢話!我問的是,你們的關係。」都火得想殺人了,她還敢不怕死地給他裝瘋賣傻。
她回首,巧笑嫣然:「你以什麼身份問?」
嚴恆韜被問住了。
是啊!他以什麼身份問?他憑什麼用丈夫捉姦似的口吻,去質詢她的交友狀況?
但是那一刻,看著另一個男人親吻她,他為什麼會有想殺人的瘋狂慾望?
他被自己過於狂暴的情緒反彈給駭住了。
「你只是哥哥而已,不是嗎?」她輕輕淡淡地拿他的借口來反駁他。
只是哥哥……
是啊,他「只是哥哥」而已!
這一刻,他突然恨起自己的身份來了,如果……
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
「晚了,我想睡了,你自便吧!」
望著她消失的輕盈身影,濃烈的失落與痛楚,擊中他的心扉。
她甚至沒給他一個晚安吻!
因為現在,她已經擁有另一個人的吻了嗎?
想留住她、擁抱她的慾望,硬生生強壓了下來,他痛苦地抱著頭,無聲地自問:到底,自己要的是什麼?
第八章
該死的宋憐,她又害他失眠了!
隔天,嚴恆韜頂著一雙熊貓眼進公司,眼前的卷宗,全成了她忽嗔忽喜的嬌容。
他恨恨地合上卷宗。
可惡,他到底是怎麼了?妹妹情有所歸,他該替她高興啊!為什麼他只想做的,卻是將那個男人大卸八塊,丟到小憐看不到的角落去?
她說過,永遠不和他分開的,可現在她卻投向另一個人的懷抱,這讓他覺得,她背叛了他們的諾言真要有愛情,才能一生相守嗎?
那——他真的可以試著去愛她嗎?或者,他早就不自覺地愛著她了?
他茫然自問。
他倏地站起身,決定出去透透氣。
「怎麼突然想到要來?」走道的盡頭,傳來輕細的對話聲。
「女兒想爸爸。」女音嬌柔道。
宋擎愉快地輕笑:「少來了,寶寶還那麼小,我看是你想老公吧?」
「好嘛、好嘛,我想老公,不行啊?」
「行,當然行。」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間或傳來淺促的喘息。
嚴恆韜本是不甚在意,經過這條鮮少人走動的人道,隨意朝角落那邊纏綿擁吻的男女瞥了一眼,不期然瞥見男子的容貌,他一震,收住步伐。
「是你!」
濃情綿綿的男女倏然分開,尹心語更是尷尬地臉紅不已。
這男人怎麼這樣啊?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該避開嘛。宋擎在心底咕噥。
「我怎樣?」他沒好氣地應了聲。
「你、你和她——可惡!」嚴恆韜想也不想,一拳就招呼過去。
都有了小憐,還敢招惹別的女人,他把小憐當成什麼了?
怒火很旺,而且預備把人揍成爛泥!
「你——喂!」從哪個未開化時代跑來的野蠻人啊?
那出其不意的拳,打得宋擎莫名其妙,一時閃避不及。
尹心語驚呼:「擎,你沒事吧?」
「沒事!」這句話是由齒縫中迸出來的。
宋擎抹去唇角的血漬。要命,這傢伙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活似在打殺父仇人,他們有這麼深的血海深仇嗎?
「這位先生,我想,你最好有個不錯的解釋。」
他可以一拳回敬過去的,憑他一流的身手,打架絕不遜色,但那不是他的作風,他可是受過文明洗禮的人,不打無名架。
不過,對方要是解釋得讓他不滿意,那就走著瞧了!
「該解釋的是你!王八蛋——」說著,一拳又要揮去。
這回,宋擎有了防備,側身閃過,見他死性不改,宋擎也惱了,再也不留情面地回敬過去。
能忍受一次,可不代表他能無止盡地忍氣吞聲。
「呀!」見兩個大男人扭打成一團,尹心語驚叫連連,「你們不要打了,住手!」
「敢欺負小憐,找死!」嚴恆韜一拳K上那張人人妒羨的俊臉。
「你說什麼?混——」宋擎本欲還擊,拳頭在逼近嚴恆韜鼻樑時停住,「小憐?!」
「心虛了?」嚴恆韜乘機又「孝敬」了他一記拳頭,宋擎招架不住地倒退數步。
「擎——」尹心語及時扶住他。
噢,真是無妄之災啊!宋擎簡直欲哭無淚。
難怪他從一開始,就覺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沒錯,那晚送小憐回去,他見過一眼,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他視力一向極好。
不過,顯然嚴恆韜視力該死地比他更好,否則他又怎會無辜地挨了這麼多拳?
他就知道!扯上那小妮子,準沒好事。
早說了吧?再管下去,心語鐵定當寡婦。
好吧,既然渾水都趟了,那就趟個徹底吧!
「你是小憐什麼人?我和她的事,你管得著嗎?」
「當然管得著!我是小憐最親密的人!」嚴恆韜火爆地回道,也不管這話有多曖昧了。
「口氣倒不小,我看未必吧?」不曉得是不是太欠扁,宋擎偏挑他的痛處戳,「就某方面而言,我和小憐的親密,絕對是你比不上的。」
當然咯,他們是兄妹嘛,身上流著相同的血,這還不夠親嗎?
不過呢,某人若是要想歪,他可不負責。
嚴恆韜瞪大了眼。難道他們已經——
他發現他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因為那會讓他有著不顧一切想將對方剁成碎片餵魚的衝動。
「你、你該死的竟敢動她!」他發了狂,卯起來揍人。
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現在只想宰了這個傢伙洩恨!
哇咧!這麼沒品?口頭功夫輸人就想使用蠻力?
「喂!你敢傷害我,信不信小憐絕對不會原諒你?」
宋擎出言威脅。倒不是沒勝算,只不過幹這種架未免無聊,心語會心疼他,小憐也會心疼嚴恆韜,那他又何必沒事討皮肉痛?
嚴恆韜咬牙,恨恨地收回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