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嫌他累贅、就想殺他是不?」她奔過去揪住愛君。「你給我出去——他是你弟弟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給我出去!出去!」她將愛君奮力推出門外。
「誰都不准傷害青銘,你再敢傷他,我就跟你拼了!」她「砰」地一聲關上門,還將門落栓,深怕愛君進來。
彤愛君立在門外長廊上,樹影陰暗搖曳在她絕色臉龐。
她垂眸凝視手腕上殷紅淌血的傷口,母親那一咬深得幾可見骨,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痛,注視著傷口,她的眸色瞬間清澈且冷得似冰。
如果弟弟再求她不論要遭受母親怎樣的誤解和憤恨,不管旁人怎樣看待,她還是會再殺他。
有時候,想殺一個人,是因為不忍,為著想保護他,不讓他再多受苦難。他不夠堅強,他脆弱得經不起世界的無情。
所以,殺他。
沒人知曉,扼住他時,她的心如火在燒,她的痛比死強烈,比誰都深刻。那剎就算將她開膛剖腹,或許,她也不覺得痛。
至大的痛楚像是堅硬的冰,她只覺得冷。^V^
從邊境往來熱鬧城市,必須繞過一座山巔。山旁只有一條客得兩人並肩通過的小徑,逕旁藍天綿亙,白色蘆葦橫著遍插峭壁,白絮隨風飛舞,恍若冬雪。在那輕柔綿密的紛紛白絮中,在這條小徑上,百羅門與碩王府的人馬迎面碰上,兩邊人馬立在兩端,氣氛劍拔弩張。
情勢緊張,氣氛凝重,為首的兩個主子,表情莫測高深。
展雲飛一襲黑蟒寬袍,乍見彤愛君,心中升起的第一個感覺不是面對敵人的緊戒,竟是血液沸騰的興奮。
那一對黝黑的眼,如火炬般炯炯的視線,熱情地流連她身上。她冷著臉龐,如覆雪大地,冰封情感,寒霜眸色迎視他熱情如火的注視。她的嘴唇艷得似薔薇,教他只想咬下她。
展雲飛挑起一眉,在兩人深沉的注視中率先開口。
「又見面了。」他看她握緊銀鞭。「還是一樣漂亮,嗯?」滿頭烏絲照舊任性地亂在那半裸的雪肩上。
彤愛君戒備地繃緊身子,冷眸乍現殺意,旁人立時提醒她
「郡主,教主要咱別惹展雲飛。」
彤愛君陰著臉。「我知道。」她回頭對教友使個眼色,要眾人隨她前行。於是百羅門大隊人馬沉默地從碩王府人等身邊經過。
展雲飛大感意外,他側身,看彤愛君默默經過他身旁,他挑釁一笑。聽見他得意的笑聲,彤愛君回頭斜睨他一眼,那惱怒的一瞥風情無限,挑起展雲飛蟄伏的慾望。
「慢。」他攔住她。「想這麼若無其事過去?」他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日光下閃亮。
愛君停步,昂首。「你想怎樣?」瞬間兩隊人馬又再度警戒起來。
「我說過——」他聲線低啞。「下次見面,就殺你。」
「郡主!」百羅門眾人驚呼,上前保護。
「站住。」愛君瞪著展雲飛對身後教友下令。「都給我退開。」然後她挑釁對他道:「誰殺誰還不知道!」
展雲飛仰頭大笑。「說的好像上回你不是我放走的。」
「展雲飛!」她怒喝。「上回若不是——」
「若不是我讓你那麼——」
「住口!」彤愛君揮鞭,劃破他衣袍前襟。
展雲飛低頭,看見被她鞭傷的地方,一點點血絲滲出,她對他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那輕鬆的態度驟逝,他表情瞬間冷冽,緩緩抬起臉,眼神如劍,犀利、尖銳、冷硬。然後他指著彤愛君身後幾名大將,緩緩地一字字清晰道:「不想死,就把他們留下。」那全是被劫走的王府人犯。
「作夢!」她想也不想就道。
「哼。」他冷笑,嘲諷她。「『夢中身』,恐怕一直作夢的是你吧?」
彤愛君不語,斜著臉,看展雲飛伸手,緩緩抽出背上刀,一冽銀芒瞬間射亮眾人眼睛——他拿刀指向她。
彤愛君臉上毫無懼意,眼眸瞬間亮起,或者是被刀芒映亮?
「我再說一次——」展雲飛聲音變得殘酷而堅決。「把他們交出來!」
彤愛君瞪他,昂臉又說一次:「你作夢!」
「鏗」的一聲,刀光閃過愛君,一道血痕立即浮現,回報她那一鞭。
愛君足尖一點,銀鞭颯颯,鞭花打向展雲飛,同時他提刀迎戰,兩人飛掠於山巔,一來一往於樹梢上瘋狂打鬥,頗有置對方於死地之勢。至於兩方人馬,沒主子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風呼嘯,雲在湛藍的天空飄移。晴光無限延伸,白絮宛若雪花朵朵。
銀鞭像蛇追擊刀的去向,非糾纏勢不罷休。
刀風流暢,強勢,非斬鞭不可。
彤愛君身形輕盈,形跡詭變,鞭法狠毒,如網般將展雲飛密密包圍。
展雲飛身形利落,刀勢爽利,劃破銀鞭困住的局。
兩人揮汗如雨,綿密的打鬥,像是纏綿,卻帶著洶湧的殺意。追逐至山峭旁,銀鞭略勝一籌,在刀光中纏上展雲飛手腕。
「逮著你了。」她得意,冷笑著運勁欲絞斷他手腕。
雲飛反手揪住鞭子旋身往前一扯,蠻力將愛君摔飛過來,同時一手搶過鞭子,一手扣住愛君右腕,恰恰掐住了先前那被咬傷的地方,愛君刷白了臉,痛得倒抽口氣。
展雲飛下意識便鬆手,愛君見狀,抬腿立時將他踹下崖。
「去死吧!展雲飛!」她狠笑,冷看他摔落懸崖。
「死也要拉你陪!」銀鞭自崖下飛竄而上,纏住崖旁愛君的手臂,一個狠勁,令她一起掉落——
兩人急速摔跌,半空中,展雲飛將手中鞭扯緊,把她護入懷中,在落下的剎那,將愛君牢牢擁進懷裡。愛君既驚又惱地,望進那一對黝黑如獸的雙瞳,和他一起跌落深淵。
崖上兩方人馬只聽得打鬥聲越漸遠去,各自揣測著輸贏,殊不知主子已雙雙墜崖。
第四章
藍天浮雲流動,日光流麗。
風拂過雪白臉龐,髮梢拂過耳腮,輕微的搔癢中,愛君緩緩睜眼,一片鮮紅映人眼簾。
紅?!她立時坐起,眨眼看清楚了——是成片怒放的野薔薇,紅在這崖底。
她有些怔愣,因這片如火燃燒的薔薇,紅得那麼壯烈激情。
一隻大掌忽落肩頭,愛君反身直覺就發出一掌,打向來人。展雲飛側身閃過,她立即扑打上來,兩人又是一番纏打。
「住手!」他格開那狠毒的掌勢。
彤愛君滿眼殺意,直想置他於死地,和他纏打,使上全力。他一邊閃著她的攻勢,一邊冷道:「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無盡打鬥?」他一掌擊向她肩頭,把她打退幾步。
「廢話!」她架起掌勢,瞇起眼。「別忘了,我們是敵人。」
「你不累?」展雲飛微笑。「或許,我們暫時歇戰?」他雙眸黝黑如墨。「這裡沒有旁人,或者我們可以聊聊,反正沒人知道。」
「哼,我和你沒話可聊。」他的提議太可笑,兩股敵對勢力,兩種立場,如何談天說地?她瞧見了一邊地上銀鞭。「我的鞭子倒可以和你聊天!」說著,俯身拾鞭,他快了一步,掠身搶去鞭子,擲至一旁。
「我寧願用身體跟你談天。」他斜睨著她,唇邊浮現懶散的笑意。
愛君昂起下巴瞪著他,臉上惱怒,心底不知怎的一陣忐忑,不覺地就想到這男人抱她的那夜,他的身體進入過她,臉兒緋紅了。
愛君凝視展雲飛,風吹狂他的發,寬袍掩不住那強健充滿力量的軀體。她的視線移到那雙大掌,曾經在她膚上游移,瞬間她的胃抽緊,悶熱。
展雲飛很無賴地趨前一步,薔薇前,伊人如此亮麗,滿山花朵失色於清麗的一對眸底。
他又踏近一步,嗓音慵懶沙啞。「怎麼不說話了?」他的身體立即有了反應,他的身體記憶著與她激情的歡愉,感官甦醒,氣血因她而沸騰。
愛君靜默著,清楚地看見他雙眸中毫不掩飾的慾望,他的眼睛赤裸裸地說著他要她!
他嗓音沉柔如緞。「真要跟我用身體聊?」
「作夢!」她忽地退身旋腿踢向他。
展雲飛迅捷地抓住她的腿,一扯,愛君便往後倒。落地前他俯身攬住她的腰,低頭吻她。
她及時摀住他野蠻的嘴,他卻舔她掌心;她驚愕地睜眼,聽見他濃濁的笑聲。
「那麼,咱繼續打架……」他雙手環緊,令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亢奮,俯望她倔強的眼睛,拇指拂過柔軟的豐唇。「用身體打,嗯?」
好主意,愛君咬他拇指,他笑,將她壓倒在草地上,捧住她的臉,霸道地佔住她的唇。
她悶哼,抗議那侵人的舌。她想,她可以咬斷他舌頭,他必死無疑,他這樣親吻她實在太大意。
要殺展雲飛原來可以如此簡單,愛君咬住那灼熱的舌,齒尖觸到溫熱的舌腹,他的舌堅硬地摩掌她齒尖,她非但沒咬下,竟還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展雲飛強健的身軀將她壓在身下,他的嘴覆住她,舌頭一遍又一遍刺入她芳唇中,探索濕潤中銷魂的甜蜜,儘管股間奮發的慾望早已強硬地抵在她腹下,他卻只管盡情而永無止盡地舔吻她的唇,彷彿那是另一個值得深埋的極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