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柳夢蟬愚蠢癡心妄想地背貼著牆,顫抖著偷偷往門口挪,她努力解釋著。「方纔你也看見了,是……是一隻蟑螂,從這個窗口飛進來……因為我我我最怕蟑螂了,一時間我嚇壞了,然後我就……」
「就撲到小銀身上?」他咬牙切齒說道,一個大男人會怕蟑螂?騙人!「就算你真的怕,我離你這麼近,為什麼你不撲到我身上?」哼!這「柳夢寒」當他是笨蛋嗎?
他是男人咧--柳夢蟬挫折地歎口氣,用一種乾枯的聲音求饒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讓你明白我是情非得已的,我是有苦衷的,下次真再有蟑螂,我保證我會記得撲到你身上而不是賀小銀身上,這樣好嗎?」
夏雷鋒左眼皮明顯抽搐,顯然是不好。他逼近柳夢蟬,緊繃的下巴告訴她他不想聽借口。「我剛才說你要是超過那條線一步就會怎樣?」
「像地上那塊木板……」夢蟬哽咽地說,她看看地上折斷的木板,身子抖了起來。嗚……她想像她纖弱的身子被夏雷鋒殘暴的啪喳折斷的畫面,天啊,不要啊……
夏雷鋒如山一般聳在她面前。「我方才又說,要是你的腳敢跨出那條線會怎樣?」
柳夢蟬嗚咽起來。「就會像那顆石頭被捏個粉碎……」她想像自己屍骨無存的慘狀,她用力啜泣起來。耳邊聽見他掄起拳頭,關節喀喀作響的聲音。
「那麼現在你不但跨過那條線,還該死的抱住我的小銀,你說你會怎樣?!」
不怎麼樣,她深吸一口氣。「救命啊--」她崩潰地放聲大哭,這是她柳夢蟬最擅長的。果然她這淒烈的哭吼,驚動了龐師父,門「砰」地一聲被用力推開,將站在門旁的柳夢蟬打個正著--
唉喲!她撞上牆壁,昏厥過去。
「吵什麼?!」龐轍嚴怒火沖天的踹開房門,他嚴厲地瞪著夏雷鋒和賀小銀。「幹什麼?!體力太好想被操是不?」他瞇起眼睛,奇怪,好像少了什麼?他問夏雷鋒。「柳夢寒呢?」
夏雷鋒嘿嘿地笑了笑,指指門--這可好,不關他的事。
龐轍嚴轉身推開門扉,看見黏在牆上已經暈過去的柳夢寒,真是!這小子怎麼這麼多狀況?!他將柳夢蟬拉下來翻過身子,看見她的鼻子撞塌了,真是悲慘極了。
小銀忽然嗤的一聲掩嘴笑了,這個「柳夢寒」好有趣。
龐轍嚴端詳著懷裡的「柳夢寒」--只見昏迷中的「他」猶抽搐且悲慘地哭嚷
「別打我啊,別打我啊!」連昏過去了都不忘求饒。
龐轍嚴臉色一沉,轉頭瞪夏雷鋒。「你很行嘛,體力這麼好,忙著欺負他。」
夏雷鋒忙舉雙手投降呼道:「天地明鑒,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
「還說?」龐轍嚴瞇起眼睛表情嚴酷。「去給我繞屋子跑一百圈!」他命令。
苦也,夏雷鋒無辜地慘綠著一張臉--他什麼都沒做啊,是那個「柳夢寒」太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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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新月剛升上天際不久,滿天星辰閃耀,遠在夜的另一端,洪門此時卻籠罩在風聲鶴唳之中,幫主的門敞開著,暗悶的寢室裡充斥濃濁的血腥味,雪白的床鋪上,一隻手垂落床沿,鮮血蜿蜒淌落,滴墜在褐色地板上,殷紅一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蕭紅萼雙手沾滿鮮血,昂頭對著夏震的屍體狂笑,夏夫人驚恐地癱在夫君屍體旁,怔怔地望著殘暴的蕭紅萼。
「你、你、你這個女魔頭!」夏夫人面色慘白,渾身使不上力,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毒藥味。
「呂詩詩--」蕭紅萼兇惡地睜著紅目,她咬牙切齒字字清晰地道。「你終於也嘗到恐懼的滋味,當年你們殺盡五毒派時,豈有手軟半分?怎麼,現在連站都站不住?」
「五毒派乃江湖第一邪教,人人得而誅之--」呂詩詩狼狽地瞇起眼睛。「沒想到,沒想到漏了一隻毒物!」
「好一句人人得而誅之!連小孩都趕盡殺絕,呂詩詩,你殺盡我族人,老天有眼--」她提起手裡彎刀,眼眶泛紅。「今日換你償命!」她一刀劈下,鮮血濺滿蕭紅萼美艷的面容,她眼也不眨一下地抽出利刃。
呂詩詩嗚咽一聲,仆倒在喪命了的夫君身上,她僅存一口氣,鮮血不停自她心窩流淌而出。
蕭紅萼握緊彎刀,眼裡充滿著仇恨,她咬牙呸道:「哼,五更三四點,點點生愁。一日十二時,時時寄恨。你們害苦了我,呂詩詩--」她殘酷地微笑,溫柔地輕聲道。「趁你還有一口氣在,不妨告訴你,你有多蠢。當年你殺的那一對幼女,全是族人替身。漏掉的不只我這只毒物,你用盡心機訓練來保護你愛子夏雷鋒的賀小銀,亦是我掉包的,她是我的親妹妹,賀家孤女早死在我手裡。」
怎麼可能?呂詩詩睜大眼睛,錯愕震驚地嘔出一口鮮血,心中霎時一陣涼冷。
蕭紅萼繼續道:「我將告訴小銀她的身世,這個夏雷鋒便是殺我們全家的仇人之子。」她狂笑起來。「呵呵呵,由這個形影不離的守護者來殺他,簡直是輕而易舉!不過,早知你兒子遜到不會武功,我也不必這樣大費周章地安這步局了。」
呂詩詩崩潰地瞪著蕭紅萼,她咆嚷:「不可能,小銀完全不像五毒派的人!」
「最完美的騙局--」蕭紅萼挑眉邪惡狡猾地輕聲說。「就是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真相。這麼多年,我妹妹把賀小銀這個角色扮演得多好。聰明的夏夫人,你親愛的兒子將死在你訓練出來的賀小銀手中,你這母親當得可真好啊!」
「不--鋒兒!」呂詩詩肝腸寸斷,撕心扯肺痛呼愛子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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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夏雷鋒沒聽見母親的哭嚷,月夜下,他氣喘吁吁地繞著屋子跑,邊跑邊咒罵那個凶巴巴的龐師父。
賀小銀坐在松樹幹上,纖瘦的一對足兒迎風晃蕩,她望著樹下那狼狽的身影,滿不在乎地數著數兒。「九十一、九十二……」龐師父要她幫著盯牢夏雷鋒。
夏雷鋒突然停步,仰頭瞪著小銀,他一手插腰一手兇惡地指著她漂亮的臉蛋。「你啊你,我為了你被罰,你就不會幫著我多念幾圈嗎?」
「哼。」小銀別過臉,不理他的咆哮。
「哼什麼哼?臭小銀。」死沒良心的。
「九十二、九十二、九十二--」她淡漠地提醒。「你還不跑?還有八圈就結束了。」
簡直氣煞人,夏雷鋒仰著臉咆哮。「我不跑了。」
小銀恐嚇他。「那我要叫龐師父嘍。」她閃爍的黑眸裡,有一抹嘲弄的笑意。
夏雷鋒望著坐在翠綠松葉間的她,那雪白的面容美麗得教他心痛,那一對明亮的眼瞳像星星充滿光彩。這該死且漂亮的小傢伙,該死的該死的幫著外人恐嚇他。
他目光犀利瞪住她。「你膽敢叫來龐師父,我就上去把你揪下來!」
小銀愣了一剎,旋即,一對彎眉挑起。「你爬得上來嗎?」
唉呀呀,她竟敢嘲笑他?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她。「你等著!」夏雷鋒轉身大踏步進了屋子。
他想幹麼啊?賀小銀疑惑地看他進屋裡好一會兒,半晌,她難以置信的看他拉出一張大桌子,搬到了樹下,然後他仰頭,眼裡閃爍著笑意,他瞪著她。「我現在就上去把該死的你揪下來,膽敢嘲笑我不會輕功,哼哼哼--」他凶狠的跳上桌子,果真可笑地抓住樹幹,士法煉鋼地爬起樹來。
賀小銀俯身瞪著他。「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她看他頑固的堅持爬上來,忍不住蹙眉提醒他。「這麼高,別冒險了。」
「臭小銀!」他咆哮,固執地往上爬,終於接近她坐著的樹幹,一對黑眸瞅著她,邪惡地笑。「你完了你,小銀、啊--」他腳一滑,小銀忙出手拉住他手臂,一頭長髮順著那力道落至他面頰,絲絲擦過他的頸項,臉兒對著臉,小銀俯視他黝黑的眸子,心弦輕扯了一下,那張臉該死的英俊。
他們瞪著彼此,夏雷鋒邪氣地揚起嘴角,沙啞的一句。「這次我可不會笨到再讓你把我摔下去--一他另一隻騰空的手突然抓住小銀臂膀將她整個人往下用力一扯,小銀吃驚,運氣一把將他拋上樹幹。
他毫不浪費這機會,直接僕上她柔軟的身軀,將她錮在銅牆鐵臂間;剎那間小銀驚覺到他是個男人,一個充滿龐大力量的男人。
小銀雙手抵在他胸前,她瞪著他。「你又想幹麼了!師父罰你的,你還沒跑完,--」
「噓--」他的視線集中在她嘴上,想著他要怎樣品嚐那甜美豐潤微嗯的雙唇,他指尖觸上她柔軟紅唇!他沙啞地在她髮梢旁呵氣。「師父鐵定已經睡了。這麼晚了,大概只剩下我們兩人還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