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名來--何以盯住我家少爺?」小銀謹慎放話。
背對著的女子噗哧一聲笑了,她幽幽轉過身來,那絕色艷麗的容顏就連小銀都暗暗吃驚。
她放肆的衝著小銀大笑。「你問我是誰?」她笑聲空洞,給人一陣冷意。「我是誰?」她歇斯底里地瞪著賀小銀。「應該我來問你,你是誰?賀小銀?賀家的孤女?無依無靠貧窮人家的孤女?在一個大雪的夜,你親人全凍死了,夏夫人慈愛地收留你,我說得對了嗎?」
她的笑聲詭異極了,賀小銀防備地瞪住她。「你想說什麼?」
「賀小銀--哼!」她冷笑,美麗眼瞳裡的寒意,教小銀渾身一陣冰冷。「我是蕭紅萼。當然,這不是我的本名。」她犀利的目光打量賀小銀,半晌,她突然對小銀出手,她毫不留情對小銀擊出幾道掌風都讓小銀輕靈閃過,小銀亦回擊好幾掌,兩人一陣廝打,狠勁的掌風激起遍地飛塵,儘管蕭紅萼功夫了得卻無法近小銀身旁半寸,儘管小銀出手凶狠但亦難準確地擒住蕭紅萼,打了好一陣兩人均毫髮無傷。
「甭打了。」蕭紅萼收回掌風煞住殺氣,微笑道。「沒想到夏夫人將你調教得如此出色。」真是用盡心機。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這樣清楚她的事?
蕭紅萼瞇起眼睛。「你腰後那條金色蛇形還在麼?」
那是她的胎記!小銀吃驚,後退一步,這女人連她身上的特徵都清楚,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蕭紅萼斂容道:「江湖凶險,人人想爭第一--」她挑眉道。「武功第一乃是麒麟山龐轍嚴,柳鶴夏震居次,可惜他們都老了,功力大不如前,再下來就數你我。賀小銀,我不想嚇壞你,等我下山算清一筆帳,再告訴你,關於你身上的故事,不,不是故事,而是這故事背後的真相……」她淒冷一笑。二個塵封的真相。你等著,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你將為我做一件事。」
「我不幫任何人做事,我只聽令夏夫人。」賀小銀冷聲道。
蕭紅萼挑眉。「是嗎?」她瞇起美麗的一對星眸,莫測高深地注視小銀面容,她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道:「只怕到時,你比我還想幹這件事!」她哈哈大笑,縱身一躍,隱沒林間。
賀小銀沒有追上前去,她怔愣地望著那一道紅影消失!她打不過這個女人,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鮮少有人能和她匹敵,這代表此人若意圖對少爺不利,她未必能保護夏雷鋒。
賀小銀輕喘了一口氣,然而更令她不安的是這女人暖昧的話,彷彿裡頭藏著什麼陰謀,她不喜歡這種莫名的恐懼感,為什麼這蕭紅萼如此瞭解她?沒道理,她小銀合該只是個沒沒無名的孤兒,她為何要記著她的胎記?
一道冷風吹寒了她的心,小銀站在那兒,心中充塞巨大的不安,賀家的孤女,她只是個孤女呀!那蕭紅萼到底要她幹什麼事?她究竟打什麼主意?!
「小銀啊!小銀?!」夏雷鋒氣喘吁吁地追上來。聽見他的呼喊,小銀怔怔地轉過臉來,夏雷鋒黑眸一睜,她臉色白得嚇人。「怎麼?」他飛快迎上去,按著她雙肩,憂心地俯視她。「怎麼搞的?臉色那麼蒼白?你追的那個人呢?小銀、你沒事吧?」他被她眼中那抹空洞給嚇壞了,從來也沒見小銀有過這樣無助的表情。
小銀回過神來,迎視他擔心的眼眸。「我沒事。」
夏雷鋒忽然臉色一沉,他瞪著鷹般的眼睛看她。「不,不對。」他太瞭解小銀了,她從沒有過這樣淒惶的表情。他琢磨著她的神色,難得用一種嚴厲的口吻說。「這裡頭一定有鬼,該死的,到底發生什麼事?那個人是誰?你和她交手了嗎?為什麼你的臉色這樣驚惶?你心裡有事,你瞞了我什麼?」
瞞了什麼?連她自己都糊塗。小銀仰臉問夏雷鋒:「你知道我身上的胎記?」
「知道啊!」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娘領養你時--」他壞壞地笑了。「那時你還小,我親眼見過那只胎記,一條金色的小蛇,就在你腰後。」他邪氣地眨眨眼。「娘本來要用刀子把那條小蛇剔掉,她說那蛇形看來令人不舒服,帶著妖氣……」
「那為什麼又沒有剔去?」
「因為我反對。」夏雷鋒笑了笑,黑色的眼睛在濃密的眉毛下專注的凝視著小銀漂亮的臉蛋。「我喜歡你的胎記。」他以輕柔但嘲弄的聲音道。「現在想想還好沒有剔去,方纔我看見那條金蛇攀在你白皙的腰上,嘖嘖嘖……那畫面真的是只有句魂攝魄可以形容……」他眼底門著幽默的光彩。
事實上,當初他極力反對娘剔除她的胎記,不過是因為心疼年幼的小銀會受不住劇痛,他不喜歡那麼殘忍。
又開始了,他又開始不正經了,小銀瞪他一眼。「除了夫人外,還有誰知道我腰上這胎記?」
夏雷鋒聳聳肩。「沒有了吧,除非……」他瞇起眼,注視小銀思索著。「除非……」他深思起來。
「除非什麼?」
「除非你偷過什麼人……唉啊!唉喲!」小銀踹他。他痛呼。「我胡說的!」真兇吶!夏雷鋒困惑道:「為什麼突然對你的胎記這樣感興趣?」
「沒什麼。」小銀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忽然似想起什麼,抬頭問道:「對了--」她一雙眼直直盯住他。「為什麼你打小就知道我胎記在哪兒?」還記得這樣清楚。
「我偷看你洗澡。」慘了!只見小銀瞇起眼睛,眉頭挑起,臉色沉了下來。
他連忙補上一句。「只有一次二次!」小銀杏眸圓睜,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他忙懺悔。「好好好,我承認只有三次,三次而已啊,自首無罪呀……」來不及了,小銀狠狠踩向他可憐的腿。唉,他幹麼那麼多嘴,自作孽。
第五章
深夜
「就這條線喏--」夏雷鋒蹲在窄小的房裡,他一手煽著風,一手用石子專注地在地上畫了長長的一條線,將小小的房間隔成兩個部分。
為了要容納三個人起居,龐轍嚴要他們一律睡地板,夏雷鋒對著縮在牆角瞪大眼睛的「柳夢寒」放話--
「你要是敢跨過來一步……」他隨手抓起一旁廢棄的木板,啪喳一聲折成兩截。
柳夢蟬驚得雙肩一縮。
夏雷鋒繼而凶狠地說:「你就會像這塊木板。」他可千萬不能讓小銀被吃豆腐,想到除了他以外還有別的男人和小銀共寢一室,他就渾身不對勁,整個人緊張兮兮地。夏雷鋒扔了被折斷的木板拍拍手,斜睨著「柳夢寒」。「這樣,你瞭解了吧?哼哼……」
柳夢蟬被嚇得緊挨住牆--心想這夏雷鋒真是多慮了,她恨不得表明自己也是女人的身份。
無聊!賀小銀啪喳一聲,一旁的柳夢蟬嚇得跳起。只見賀小銀望著手心,冷冷地道了句:「該死的蚊子。」
柳夢蟬凝視那坐在一旁被夏雷鋒極力保護的少女,可上天明鑒,她不過瞄了那麼一眼,才一眼而已喔,冰冷且充滿寒意的聲音便飄了過來--
「柳夢寒,你盯著什麼?」哼,看「柳夢寒」那心虛的眼睛,竟敢瞪著他漂亮的小銀。
「嘎?」柳夢蟬無辜的望著那凶巴巴的男人。「我……」
「你啊你--」夏雷鋒凶狠地指著他鼻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小銀是你能看的嗎?小心我挖出你的眼睛!」
他真是想太多了吧?她又不像弟弟有斷袖之癖,怎麼也不可能動那少女的腦筋。「我不可能對她怎樣的……你、你、你別那麼凶!」她才需要防他哩!
小銀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冷淡地開口。「少爺,別欺負人家,你少神經兮兮的,你不煩我都煩了!」啪喳,她又拍死了一隻蚊子,這兒蚊子真夠多了。
「你閉嘴,我可是在保護你!」夏雷鋒回頭積極地警告「柳夢寒」。「咱們醜話說在前頭,等會兒睡覺時,你老兄要是敢把腳跨出這條線,你下場就會像我手裡這只石子--」
安怎?柳夢蟬睜大眼睛看他毫不費力、野蠻地將手心裡的石子捏成粉末,哇咧!她驚恐地猛點頭。「我……我保證不會超越那條線,我保證,一定不會,我--啊--蟑螂、會飛的蟑螂!」一隻蟑螂飛進屋裡,柳夢蟬想也沒想咻地一跳,下意識奔過去猛地抱住賀小銀。「救命啊、救命啊、蟑螂啊!啊!」
「啊--」叫得比柳夢蟬更大聲的是瀕臨崩潰邊緣的夏雷鋒。他雙手握拳,不敢相信的瞪著那緊黏在小銀身上的男人,轟!火山在他體內猛烈爆發,他七窮生煙、鐵青著臉,齜牙咧嘴地瞪住柳夢蟬。「你……你……你竟然……」竟然抱著小銀?!
柳夢蟬聽兒那凶狠的聲音,驚恐地鬆開手,她抬頭看見賀小銀清澈的眼正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啊……此命休矣!她幽幽轉過身來,看見夏雷鋒雙眸幾乎噴出火來,他緊繃的下巴,鐵青的臉,在在告訴她--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