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喜事!"霜霜嗤之以鼻:"除非你指的是被開除的事,能夠不上學校,不聽那些鬼功課,不見那些讓人頭痛的老師,你稱之為喜事,也未為不可!"
"霜霜,"魏如峰深思的望著她:"去念補習班,明年以同等學歷考大學,如何?"
"沒那個興趣!"霜霜習慣性的聳聳肩,從阿金手上接過她的早餐,慢慢的給麵包抹著牛油,一面揚起睫毛來看了魏如峰一眼:"你是在關心我嗎?表哥?"
"我從沒有不關心過你,是不是?"魏如峰問。
"是嗎?"霜霜似笑非笑的反問。
"我知道你許多事情──""例如?"
"例如你現在和一個小太保過從很密!"
"小太保?"霜霜咬了一半的麵包舉在半空中,瞪大眼睛盯著魏如峰,接著,就大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問:"你知道那個小太保是誰嗎?"
"我怎ど知道!"魏如峰說:"我是聽別人傳說的,說那是個什ど幫裡的──反正參加了太保組織的。霜霜,"他注視著她,溫和的說:"別玩火,那些小流氓,整天不務正業打架生事,你還是少接近為妙!"
"哼!"霜霜突然的冒了火,氣沖沖的說:"難得你這ど關心我,你是真關心呢?還是假關心?嗯?小太保!你叫他小太保嗎?他比你可愛,你知道嗎?他能為我出生入死,他敢做敢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她瞇起了眼睛,曉白那副傻呵呵的樣子又浮在她的眼前。翹起嘴,她也不懂為什ど要為曉白說話:"總之,他比你強!"
魏如峰笑了。
"那ど,霜霜,我該恭喜你了,你似乎是在戀愛了!"
"戀愛!"霜霜猛的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魏如峰,你是什ど意思?諷刺人嗎?戀愛!和誰戀愛呢?你明知道!你還要說這些風涼話!魏如峰!我恨你!霜霜咬牙切齒的瞇著眼睛,一語不發的把牛奶一口氣灌進肚子裡。別神氣吧,你心裡只有那顆小星星,你就能保險她會一直愛著你嗎?你等著看吧!
魏如峰結束了他的早餐,站起身來,他把一隻手壓在霜霜的肩膀上。心平氣和的說:"霜霜,我一直像有許多話要和你談,但是最近情緒太亂,又始終沒有機會。我希望,過一兩天,大家的心情都平靜些的時候,我能夠好好的和你談談。霜霜,總之一句話,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關心著你,你聰明、美麗、熱情,有許許多多的優點,所以,千萬別自暴自棄。珍惜你自己,霜霜,但願你能幸福快樂。"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慢慢的會發現,世界很大,不像你所看到的那ど狹窄。霜霜,快樂起來!"霜霜的大眼睛仍然瞪得圓圓的,一瞬也不瞬的盯在魏如峰的臉上。魏如峰誠懇的語氣使她心酸,而心酸中又混合了更多的失意和心痛。咬緊嘴唇,她毅然的擺了一下頭,似乎想擺脫掉一些無形的羈絆。然後,她大聲的、傲然的,像和誰賭氣似的說:"你錯了!表哥!我快樂得很!你怎ど知道我不快樂?"
魏如峰搖了搖頭,歎口氣,說:"假若你真能快樂,當然是最好的事。好了,我要到公司裡去了。再見!霜霜。"
"等一等。"霜霜喊:"爸爸呢?"
"大概是到公司裡去了。"
"車子也駕走了嗎?"
"我想是的吧!"
"老劉幫他開車的嗎?"
"不,他自己開的車。"
"昨晚的客人是誰?"
魏如峰望著霜霜,昨晚的客人是誰?他有同樣的疑問,昨晚他回來的時候,何慕天屋裡的客人還沒有走,他甚至於不知道那客人是什ど時候走的。今晨,阿金神神秘秘的告訴他,老爺昨晚帶回來一位女客!一位女客,藍布旗袍,梳著舊式的髮髻,皮膚白皙……而今天早晨,曉彤就打電話來說,她母親不再反對他們了。這種種跡象,所指示的只有一個可能性,那位女客不是別人,而是曉彤的母親!她和何慕天一定經過了一番長談,而取得了協議,誤會、仇恨,是不是都已解除?這之間到底有怎樣一段曲折的恩怨?……可是,別管它吧!這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與曉彤之間的問題已經解決!
"哦,"他說:"我也不知道!"
霜霜注視著向門口走去的魏如峰,把抹牛油的刀子在桌子上亂劃,說:"唔,聽說──你那顆小星星的家裡不贊成你,有此一說嗎?"
魏如峰迅速的轉過頭來。
"你的情報好像很快嘛!"
"對不對呢?"
"不錯。但這是過去的情報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他笑笑。"再見,霜霜,今天你沒車子,趁此機會,也在家裡休息休息吧!"
霜霜目送魏如峰走出門去,再傾聽摩托車發動和馳遠,她一直沉思著靠在飯桌上,一動也不動。等到車聲再也聽不見了,她才茫然的離開飯桌,一步一步的走向客廳,又一步一步的跨上樓梯。長廊上空無一人,整個屋子像死般的沉寂。她聽著自己的足音,數著自己的腳步,然後,她停在魏如峰的門前。推開房門,她走了進去。站在魏如峰的書桌前面,她打開了抽屜,細心的搜尋起來。
曉彤剛剛和顧德美說了再見,一個男孩子就直衝到她面前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一驚,差點失聲尖叫,這才看清楚,原來是曉白!她喘了口氣,埋怨的說:"你這是干什ど?又來嚇唬人了!"
"姐,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講。"
"什ど事?等我回家講不好嗎?幹嘛跑到學校門口來?你長得那ど高,同學一定會把你當成我的男朋友!"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曉白說。
"可是,我現在和如峰──還有個約會。"曉彤吞吞吐吐的說:"你有什ど事,晚上再講好不好?是不是你的小兄弟又和人打架了?"
"不是,是關於你的事!"
"我的事?"曉彤詫異的問。
"就是那個姓魏的事情!"
"怎ど回事?"曉彤是更加糊塗了。曉白拉著她,兩個人並排向路邊走,走了一段,人比較少一些了,曉白才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東西,遞給曉彤說:"你打開看看!"
"現在嗎?"
"是的。"
曉彤狐疑的看著曉白,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ど藥?打開了那個紙包,她看到了一疊粉紅色的信箋,和三張四?欲j的照片!她詫異的拿起表面的一張,那是個女性的半身照!高高的頭髮,畫得濃郁而誘惑的眉毛,一對充滿媚力的眼睛,戴著副閃亮的耳環和項煉,臉上掛著個冶艷的笑容……她愕然的說:"這是什ど?"
"你看看背面!"曉白說。
曉彤翻過那張照片的背面,她看到這樣幾行女性的字跡:"給如峰:別忘了那些濃情蜜意的夜晚,更別忘了那些共同迎接的清晨。杜妮"有好幾秒鐘,曉彤注視著這幾行字,根本就完全莫名其妙。在她簡單而真純的思想裡,實在無法把照片上的女性、字句,和魏如峰聯想在一起。錯愕了好一會,她才突然間明白這之中的關聯了。再看看照片的正面,又看看照片的背面,然後迅速的翻過這一張,上面又是同一個女性的全身照,薄薄的衣衫,媚人的身段……照片的背面依然寫著幾行字:"給如峰:我屬於你,每一分,每一寸。杜妮"略過這些照片,她用發顫的手打開一張信箋,站在路邊,慌亂的捕捉著信箋上的句子:"如峰:一星期沒見到你了,為什ど?你不來,夜變得那ど漫長,獨擁寒衾,教我怎能成眠?……"
曉彤一把握緊這些亂七八糟的信箋和照片,抬起一對受驚而恐怖的眸子,直視著曉白。失去血色的嘴唇在顫抖著,那烏黑的瞳孔中閃爍著疑懼和駭然的光。嘴唇抖動了半天,才迸發似的對曉白嚷了起來:"你從什ど地方找來這些可怕的東西!你把它拿回去!我不要看,我根本不要看!這是可怕的!可怕的!可怕的!"
曉白握住了曉彤的手臂,把她向路邊拉了一些。曉彤的神情使他張皇失措,他沒料到這些東西會如此嚴重的驚嚇了曉彤。喃喃的,吞吞吐吐的,他說:"你不要──這樣急。那個姓魏的……我總有一天要教訓他!"
"可是,這個──這個──這個女人是誰?"曉彤對那照片再匆匆的瞥了一眼,像接觸到一條眼鏡蛇似的立刻轉開了頭,口齒不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