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走,咱們去殺殺那表子的氣焰,看她還敢不敢囂張!」
奴罕氏瞪大眼睛,連忙搖頭。
「郡主,這……不好吧?」說起來那個兀真氏也是郡主的表嫂,這樣前去興師問罪,未免有些過分。
「有什麼不好!」塔拉海怒盈眉睫,看樣子,不將采靈剁成碎片是難消其心頭之恨。
「她是郡主的表嫂,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睿王爺知道了……」
「表哥不會說什麼的!」她冷冷地笑了,「聽說他請旨跟隨皇上去秋獵了,這表示他根本對那個婊子漠不關心!娶了那賤人,表哥一定是後悔了,否則,尚在新婚期間何須跟去東北圍場?這樣的表示還不夠清楚嗎?」
奴罕氏唯唯諾諾應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見奶娘沒再表示反對,塔拉海笑了。
趁著表哥前去秋獵這段時間,她若有辦法把那無恥的漢女趕出王府,他心裡一定會十分高興吧?
只要她再多下點功夫,表哥必然會因她的用心而感動,用不多了多久,他們的婚期便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塔拉海得意的笑了。沒錯!表哥最後絕對是她的!那個漢女根本沒資格與她——奇渥溫.塔拉海郡主競爭,完全沒有!
「備轎,本宮要去北安王府。」
「是,郡主。」
★ ★ ★
寧靜的午後,采靈對著屋後的梅園展卷揮毫。
北方的十月時節已降了第一道霜,梅園裡的紅梅在這樣的天氣展顏怒放。
她一向喜歡梅花高踞枝頭吐露芬芳的神態,小小的花朵雖不似玫瑰馥郁,沒有水仙依人,沒有蓮花婉媚,但是,它高傲而堅強。
在宣紙上落了款,她道:「再拿紙來。」
畫湄笑嘻嘻地拿來宣紙,感覺今天的小姐是自得其樂的。
「還要畫一幅嗎?」
應采靈笑笑。
「我想打個樣,繡對枕套送給婆婆。」
今天婆婆出門去串門子了,因此,她才有閒暇畫畫。
「不繡點東西送給睿王爺嗎?」心直口快的畫湄一說完,立刻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懊惱的值想咬斷舌頭。
采靈僅是一揚黛眉,淡淡回答:「沒有必要。」
他不曾在乎她繡的東西!
提起筆,她正要下筆打樣,總管恭敬的站在新房門外,道:「少王妃,表小姐塔拉海郡主來訪。」
「啊!」畫湄輕叫了聲,趕緊摀住嘴巴不敢多言。
采靈知道她在想什麼。
雷季淵花名在外,與不少千金、名伶、舞妓都有來往,尤與表妹奇渥溫.塔拉海的關係最為人所熟知,而今天她會來拜訪她,所為何來,采靈心中多少有底了。
「請她回去,我不想見客。」
她沉著氣,在雪白的宣紙上畫下第一筆。
她與雷季淵只是名義上的夫妻,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她不以為她需要應付他的眾多嬌客。
「是。」
總管領命正想回客廳通報,塔拉海已然不請自來,走進房內。
「不想見也得見!本宮肯紆尊降貴來見你,這是你的榮幸!」
凹凸有致的身材,明艷照人的絕美容顏,一身嬌貴的氣息在錦衣華服的襯托下,更顯閃亮動人。塔拉海不愧為奇渥溫皇室中排名第一的美人,無論是家世、背景或是外型,都足以匹配英挺卓絕的雷季淵。
塔拉海走到采靈面前站定,一雙媚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她彎起宜喜宜慎的嬌艷紅唇,問道:「你就是兀真.應采靈?」
一副薄命相的漢女!表哥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是的。」采靈仍專注於梅花的打樣。
她目中無人的模樣,顯然惹怒了被眾人捧在手掌心的驕蠻郡主。塔拉海伸手撕爛了她的畫,並且賞了她一巴掌。
「你給我站起來!」
這個身份卑賤的漢女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小姐!」畫湄驚呼,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高高在上的郡主會野蠻地出手打人。
「我不要緊。」
采靈沒有擦去唇角的血跡。她緩緩的站起來,用力的回塔拉海一巴掌,打掉了她刁蠻的笑臉。
「你——」塔拉海為之氣結。
這個纖弱的女人沒有打疼她,但是,打掉了她的自尊,還有她引以為傲的高貴。
「你居然敢對我動手?!」這個漢女分明是不想活了!
采靈也毫不客氣冷冷的響應:「這句話應該是由我對你說!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動手?」
塔拉海郡主抬高了聲音,氣得直發抖。
「我是堂堂一個郡主,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是睿王爺的妻子,北安王府的少王妃!論輩分,你還需恭敬的稱呼我一聲「表嫂」。」
「呸!就憑你這個卑賤的漢人,也配讓我叫聲表嫂?」
「那麼,憑你這個卑賤的郡主就配到我的房裡對我叫囂?」
卑賤的郡主?!塔拉海這輩子還沒有被人這麼侮辱過!她氣得差點吐血。
「你敢藐視我這個郡主!」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
塔拉海瞇起眼睛,怒極反笑。
她輕挪蓮步,逕自走進內寢,站在雷季淵與采靈共享的床榻邊,一股妒意突如其來地淹沒了她。
「這就是你們的床榻?」
當著采靈的面,她從腰間抽出自衛的寶刀,抓起被子狠狠地割它個四分五裂。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畫湄氣憤地叫了出來,想上前去理論。太過分了!這算是哪門子的郡主啊!刁蠻得可以。
「沒關係!由她去。」采靈輕聲道,毫不介意塔拉海毀了雷季淵與她共有的東西。
見采靈沒有衝上前與她爭吵,塔拉海以為她怕了她,笑得更加陰冷。
「我這麼做還便宜你了,我恨不得將你這偷人搶漢的臭表子像這裘被一般砍成碎片。」
偷人搶漢?采靈幾乎失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呵!她是皇上賜婚,雷季淵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落了個「偷人搶漢」的罪名,真是可笑至極。
「應采靈,你只是個冒牌蒙古千金,根本不配當我的表嫂!識相的,就快點走人,別在那裡丟人現眼!」
「你說誰丟人現眼,海兒?」
輕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北安王妃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塔拉海。
塔拉海怔住了。姑母是何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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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塔拉海奔了過去,委屈的告起狀來:「您看您的好媳婦,她動手打了我一巴掌!」
「哦?」
王妃挑眉看向采靈,發現她白皙絕美的臉龐紅腫瘀青,唇邊還帶有血絲。再看見滿目瘡痍的寢居,精明的王妃眼中有了了悟。
「我會好好說說她,海兒,你回寧王府去吧!」
聽見姑母這麼說,塔拉海得意的看向采靈,但仍故作柔弱地挽著王妃。
她哀怨地道:「姑母,為什麼表哥要娶這個野蠻的漢女?表哥明知道我的心意的。」
她一定要趁此機會除之而後快,免得夜長夢多。
「這是季淵自己選擇,皇上降旨所賜的良緣。」
原來是皇上賜婚,怪不得她這麼有恃無恐!
塔拉海咬了咬下唇,裝出委屈的模樣道:「姑母,您知道我一直愛著表哥,我……我可以與她共事一夫的!」
哼,等她過了門,看她怎麼整治她!她雖不屑於當個偏房,但目前也只好暫且忍氣吞聲。
「呵呵,」王妃笑了,「你可是貴郡主,怎能委屈你當偏房?我會與皇上商量,替你覓得一位乘龍快婿的。」
「姑母……」塔拉海記恨在心,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天色不早,快回去吧!免得寧王爺擔心。」
「那——海兒告辭。」
塔拉海恨恨瞪了采靈一眼,不甘不願的退下。且讓這賤女人與表哥雙宿雙飛,但是,她發誓這種好日子她過不了多久的!
王妃目送塔拉海離開,笑臉立刻拉下。海兒這妮子越來越沒有分寸,居然對她的表嫂撒起野來了!
王妃拉著采靈坐下,命人拿來冰毛巾與藥粉為她消腫。
「疼嗎?要不要緊哪!」海兒出手真是狠毒,嘴角都瘀青了!
被那種刁蠻千金打傷,就算疼她也不曾叫出聲的。
「沒關係,皮肉之傷。」
重要的是,她也沒讓塔拉海郡主佔了便宜,這就夠了。想來她還頗為得意,不顧唇邊的傷口笑了起來。
采靈真是逞強!王妃心疼地皺眉。
「怎麼會沒關係?都流血了!」
一個女孩兒家最重要的就是臉哪!今天海兒敢這樣登門叫囂,下回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木裡罕,下次只有少王妃在府中,不准表小姐進門一步,聽見沒有?」
「是!奴才遵命。」
「娘,我並不怕她。」采靈知道王妃是一片好意,但她不想讓北安王府與寧王府交惡。而且——如果讓塔拉海三不五時來作威作福一番,也許雷季淵被她吵煩了,真會納塔拉海為妾也說不定。而像塔拉海那樣的嬌貴身份自然不甘於當偏房,必然會使計陷害她……說不定直接要雷季淵休了她,使自己的地位扶正,那她從此就自由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