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啦!」王柏字把玩著籃球,又問,「你怎麼還沒回家?」
「幫學藝代表做壁報。你呢?」
「你也看到了嘛!我在打球。」他依舊嬉皮笑臉。
魅羅娥眉微蹙說:「天都黑了耶!你應該趕快回家吃飯吧?」
他嘲弄地一笑說:「回家?」
回哪一個家?有回去的必要嗎?
魅羅看見他略帶嘲弄的神情,突然想起小絹曾提到王柏宇的父母正在辦離婚手續,王柏宇之所以打球打到這麼晚,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你是不是……」
「什麼?」
「沒有,沒什麼。」本來想問的,不過這是別人的家務事,隨便刺探好像不太好,說不定會傷了王柏宇的自尊心。
王柏宇也知道魅羅在顧慮什麼,他倒是毫不避諱地道:「你是想問我父母的情況吧?」
「如果不方便講的話……」
王柏宇笑笑說:「哈!哪有什麼不方便的?『離婚』這種事又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反正遲早你們也會知道。」
「你一定很難過吧?」
「沒什麼好難過的,從去年開始,我就猜到絕對會有這麼一天。」母親有新歡,爸爸有外遇,這種婚姻,實在難以維持。
「那你現在跟誰住呢?」
「一個月跟爸爸,一個月跟媽媽。不過,我倒寧願一個人住。」但不管與誰住,他都顯得格格不入,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得輕鬆。
天色越來越暗了,王柏宇道:「你快點回去吧!免得有人擔心。」
「哦!」魅羅點點頭,轉身往校門走,走了兩步,魅羅又折了回來,問,「王柏宇,你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飯?」
他怔了下。他一直以為魅羅很討厭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邀請他到她家去。見他沒有搭腔,魅羅笑道:「難道你是擔心樽月做的飯不好吃?」
雖然千雪姐姐做的飯比樽月做的好吃一百倍,不過,填得飽肚子就好,何必計較那麼多?「不是啦!」王柏宇笑了。
「那不就得了!」魅羅開心地展眉而笑,「走吧!」
「好吧!」王柏宇笑著點點頭。
*-*-*
「我回來噦!」魅羅一進門就先拿了雙拖鞋給王柏宇換。
「謝謝。」
樽月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你今天回來得比較晚哦……」樽月突然看到魅羅身後還有一個男孩子,揚了揚眉道,「有客人?」
「他叫王柏宇,是我的同班同學。」
「打擾了。」王柏宇點了下頭。
「歡迎。把書包放到沙發上,待會兒就開飯了。」真難得,魅羅竟然會帶男同學回家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有種十分微妙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他從沒有過的,那是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複雜情愫。
他該高興魅羅終於肯敞開心胸去擴大她的社交圈,但……為什麼他對她帶回來的是個「男」同學而格外介懷?
魅羅走進廚房,笑著問道:「今天吃什麼?」
「咖哩飯。」雖然是超市買的速食調理包,不過,味道還不差。
樽月是向來不下廚的,為了魅羅,他雖然向北堂千雪討教了不少做菜的方法,不過事實證明,要把菜做好,絕對不是一蹴可就的。
魅羅看著樽月穿著圍裙洗手做羹湯的模樣,不自覺地偷笑。魅羅知道樽月怕自己吃外賣而吃出問題,所以,很努力地向千雪姐姐學做菜,有時燙著了或切傷了手指也不會喊痛,而這些傷口都是她在晚上就寢前,樽月替她蓋被子時,她才發現的。
每次看見他手上的傷口,她就不自覺地有些心疼,此外,還有一絲絲甜蜜的感覺,因為,樽月是那樣眷寵著她。
魅羅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樽月了,不是崇拜偶像般的迷戀,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歡。如果有一天她必須離開樽月的話,她一定會難過得躲在被子裡哭。
「怎麼了?」樽月不經意地回頭,發現她正看著自己微笑著。
魅羅踮起腳尖抱著樽月的腰,低低地道:「我真的好喜歡你哦!」
樽月的心漾起微微的漣漪,那是一種感動,還有欣喜若狂的愉悅,他從來就不知道,在失去織蘿之後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彎下腰,在她的粉頰上輕輕一吻:「我也是。好了,帶你的同學去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是——」她笑咪咪地走回客廳找王柏宇。
樽月添了三碗飯端到餐桌上,再將咖哩端上桌時,魅羅與王柏宇已經從盥洗室裡走出來了。
魅羅眉開眼笑地道:「開動吧!」
一頓熱鬧的晚餐於是展開。
樽月從來不曾和兩個以上的小孩一同吃飯,所以,他也不知道兩個小孩在一起可以媲美一個菜市場,整頓飯裡都是魅羅與王柏宇的笑聲;剛開始,他們還規規矩矩地用湯匙吃飯,到最後,他們乾脆傚法印度人用手抓食,不但吃得滿手、滿嘴、滿身都是,連餐桌也是一片狼藉。
樽月想起餐後的善後工作,不禁微微地苦笑了起來,不過,他倒是沒有制止。魅羅玩得這麼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是因為王柏宇的關係嗎?
樽月打量起對面的男孩,端正的臉上有雙濃眉大眼,但是他那雙眼睛——那麼小的年紀卻有一對令他出乎意料的眼神——他的眼神既無天真,也無恐懼,甚至有些成熟的陰沉。
這樣的眼神令他聯想到崩雲。第一次見到崩雲時,他也曾經相當訝異過。但崩雲是因為遭受背叛,那麼這個男孩呢?雖如是想,但是他並沒有探問——至少不是在這麼愉快的氣氛中。
魅羅與王柏宇仍不住地談著時下小學生最喜歡玩的東西、同學間的趣聞、哪個科任老師有多麼討人厭等等,樽月完全插不上話;此時此刻,他才驚覺,他與魅羅之間有多少年齡距離。
是的,魅羅會慢慢長大成為一個少女,到那時候,她會戀愛,會喜歡上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男孩,然後嫁為人婦、成為人妻,不再是專屬於他了。不再專屬於他!這句話讓他的心頭彷彿被刺了一下。
他發覺自己竟然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不止因為她是他的女兒,更因為……
樽月閉了閉眼睛,然後告訴自己:魅羅不是織蘿,他對魅羅的感情除了父女之情外,絕無其他。是的,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其他的了!他一直在腦海中重複著這句話,直到王柏宇回家為止。
第五章 相似的地方
上頭交代下來的工作——調查俄羅斯官方一批遺失核武流向,樽月花了一晝夜的時間擬定行動,目前已交由北堂千雪與南宮濤執行,再加上魅羅參加了全校大露營,明天下午才會回來,所以目前樽月是無事一身輕。
東方崩雲因為剛擺平中東一件恐怖分子的暗殺行動,所以並沒有參與這次調查核武流向的任務。此時的他與樽月一樣,難得悠閒地在休閒室中喝酒。
東方崩雲站在吧檯中調酒。相對於樽月的英挺絕倫,他的五官同樣俊美無比,一雙狹長的眼眸深不可測,充滿魔性般懾人心魂,但,是怒是喜皆波瀾不興;挺直的鼻樑下,是令女人捨生忘死的俊美雙唇,頎長如模特兒般的身材,不動怒的時候舉止優雅。
他的一切像是得到惡魔的祝福般完美,但卻也使得他俊美出色的表相中,摻雜了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陰寒。他怒非真怒,笑非真笑,要命的危險,要命的魅人,然而,女人就愛他這調調。他就是名聞遐邇的「冷面羅剎」——東方崩雲。
東方崩雲手執銀色調酒器,熟練地前拋後拋,他的手彷彿帶了靜電一般,無論如何把玩那只調酒器,都能穩穩地操控於手中。
「威士忌萊姆蘇打。」東方崩雲將酒杯往樽月面前一推,要他嘗嘗。
樽月淡淡一笑,接過酒杯啜了一口,芬芳香醇的美酒頓時沁人心脾。
「今天怎麼有心情調酒?」
東方崩雲揚眉,道:「非關心情,只是我想這麼做罷了。」
他給自己調了一杯薄荷杜松子,端著高腳杯走出吧檯,在樽月身旁坐了下來。
「突然找我來喝酒,就為了這理由?」服了他了!早知道東方崩雲狂狷起來也是這般毫無道理的。
「有何不可?」他一笑,執起杯子輕碰了他的杯子一下,兩隻水晶杯輕擊的聲音如雨點打在玻璃窗般悅耳。
基於認識了十數年對他的瞭解,樽月心知崩雲找他喝酒的原因絕對不止於此,但是依他這般捉摸不定的個性,要猜中他的心思可得花不少腦筋,乾脆等他開口比較省事。
「當了兩個月的爸爸,作何感想?」
「兩個月了嗎?」
時間過得真快,魅羅來到中國已經兩個月了。若說有什麼感想,就是他一天比一天更深愛魅羅。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精靈調皮,完全不若剛來時的退卻,心中止不住地盈滿愛憐。樽月揚起笑意,道:「每次看著她,我就覺得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