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這個名叫詹森?史密斯的男人一見到魅羅,眼睛便不由得一亮——那是一種見到獵物般的光芒,「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史密斯先生。」魅羅與他握了握手,不怎麼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位史密斯先生是位有名的商人,同時,也是一位慈善家。」校長帶著欽佩的語氣道,「史密斯先生想於後天傍晚在柯洛納廣場辦一場演奏會,為白血症病童籌措款項,因為史密斯先生曾經是威尼斯音樂大賽的贊助廠商,聽過你的演奏,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參與演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校長說完,盾森?史密斯連忙補充道:「因為是慈善義演,所以酬勞並不豐厚,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不,我很願意。」
詹森鬆了一口氣,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還怕魚兒不上鉤嗎?
「那麼,後天晚上六點鐘,我會派車子來接你。」
「沒關係,我可以搭火車。」
「不!不!是我邀請你的,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而且,你一個女孩子獨自搭火車太不安全了。」
「不會太麻煩嗎?」
「當然不!而且,我堅持這麼做。」魅羅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麼,就這麼決定了,後天晚上六點鐘。」詹森?史密斯有禮地道別,與校長、教授一同離開音樂教室。
魅羅坐回鋼琴前面,重新彈奏起「星空幻想曲」。她決定後天就以這首歌為自選曲,她相信孩子們一定會喜歡這首歌。
*-*-*
「嗨,樽月,我來看你了。」南宮濤那張陽光似的笑臉出現在樽月的房門外。
經過了六年,二十五歲的南宮濤的臉上雖不再稚氣,但是眼中的促狹可是一點也不亞於當年,而他天生的娃娃臉讓他絲毫沒有受到歲月的侵襲,永遠都充滿幹勁與活力。
「你來做什麼?」樽月沒好氣地道。小濤來看他,他當然是很高興,不過,只要看到他陽光般的笑臉,就不由得想看看他「變天」的樣子,所以大家都以「改造『笑面羅剎』為『哭臉羅剎』為己任,關於這一點,已經是大家不訴諸於口的共識了,因此,看到他就反射性地「吐槽」,已成為他們的反射動作。
「喲!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來看看你都不行啊!」南宮濤不滿地說著,然後大剌刺地拖了一張椅子在樽月身旁坐下。
樽月白了他一眼,是他成長了不少,不過,耍嘴皮子的功力倒是與年齡的增長成正比。
「我沒事。」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子彈穿透他的肩胛骨,血流不止之外,他還差點變成「獨臂神雕俠」,不過,有崩雲這個醫學奇才在,要不小心殉職還真是困難。
「從魅羅離開中國之後,『我沒事』這句話已經成為你的口頭禪了。」真不懂他在逞強什麼?給別人關心一下會死啊!
樽月沒有接腔。為什麼事情都已經過了六年,「魅羅」這個名字依然像是個烙印一般烙在他的心上,無法淡忘?
發現樽月的沉默,南宮濤問:「你還有沒有與魅羅聯絡?」
他笑著搖搖頭:「我知道她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何苦再去吹皺一池春水?他只要她過得快樂,如此而已。
現在的魅羅已經是傑尼斯學園的越級資優生,而她與織蘿一樣深愛著音樂,她會選擇音樂系,他並不意外。當然,魅羅從不會與他聯絡,這些都是他透過情
報系統得知的。
「你呢?」南宮濤反問,「你希望她過得好、過得快樂,這樣你就能心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海的那一頭,也許魅羅也希望你過得快樂,可是你瞧瞧自己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枯燥、單調、乏味,這就是樽月生活的寫照,除了工作之外,他與外界的一切事物隔絕,好像失去了魅羅,這個世界對他再無吸引力。
樽月已經三十一歲,難道他要終其一生這樣過下去嗎?
「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我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
「是!你拚命工作,一來可以麻痺自己,二來可以忘掉魅羅,工作就是你最好的保護膜,這種生活對你而言真是再好不過了!」
「小濤!」樽月英挺得近乎罪惡的臉浮現不耐,他不以為自己需要被南宮濤教訓。
「你生氣了嗎?」他可惡地笑道,「哈!那真是太好了!我以為你除了一張死板臉之外,連喜怒哀樂是什麼都忘了。」
「你一定要這樣句句帶刺嗎?」
「那得問問你,你被我刺痛了嗎?」在南宮濤得理不饒人的犀利中,其實包含了更多的關心與憂心。
他不想看樽月意志消沉的樣子,所以,只好強迫自己去撕他的傷疤,看看這麼做他會不會清醒一點……
結果,樽月是很痛,可是一點清醒的跡象也沒有。他還是用逃避的方式在過日子。
現在南宮濤開始擔心,也許有一天,樽月會連他的刺激都無動於衷,這才是最糟糕的事。
「不要責備自己,愛情的世界裡沒有對或錯,你又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不是嗎?」南宮濤停頓了下,又道,「為什麼你不能喜歡魅羅?即使她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只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感情,所以你退縮了,既然如此,你還要責怪自己什麼?」
「你不會懂的……」他有很深很深的罪惡感,愛上魅羅的事實讓他掙扎得心力交瘁,這些南宮濤不會瞭解的。
「不,我能瞭解。你認為自己違背倫常,愛上自己女兒的你是罪不可赦的,」南宮濤攤攤手,「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無力改變,不是嗎?那麼,你就放手去愛啊!何必這麼辛苦地壓抑自己,讓別人跟著你難過?」
「不要說了!」為什麼他要這樣撩撥他的心?為什麼他不阻止他,或是狠狠地奚落他一頓?
「怕我說,是因為我說中你的心事,對不對?」
「小濤!」
南宮濤一點也沒有被他的怒吼嚇到,反正相處那麼多年,樽月的脾氣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猶不知死活地道:「你愛魅羅,魅羅也愛上了你,你們是兩情相悅,這樣不是很好嗎?只因為違背倫常,你們分離千里來逃避彼此的感情,各自默默地舔舐傷口……人生不就短短數十年,何必淨把道德的規章束縛在自己身上?你們彼此相愛,除了不被世俗所容之外,你們並沒有妨礙別人,不是嗎?」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化了,小濤。」南宮濤向來率性,從不理會世俗的眼光,只要他覺得可行就放手去做,對於別人的褒貶,一概不放在心上。
其實「四方羅剎」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他們可以視禮教如糞土,行事作風自有一套規章。
樽月可以承受異樣的眼光,可以不在意世俗的人們怎麼想,但是,他卻不能讓魅羅受到一點傷害!
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後,魅羅一直很痛苦。所以,她選擇回到意大利,讓時間來治療她的傷口。
也許,她已經完全淡忘這件事了,還在為過去而痛苦的人只有他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讓她知道,他至今對她的愛只有更深、更濃?他只有讓刺骨的相思鏤刻在心裡,獨自承受痛楚。
南宮濤忍不住歎口氣。早知道樽月就是那麼死心眼,他說什麼也沒有用。
「有時候,愛情需要自私一點。」他頓了下,又道,「不過,我這麼說,大概你也聽不進去吧?唉!」南宮濤像個老頭子又歎了一口氣。
說真的,今天他歎氣的數目遠比過去十年多得多。人家常說,歎一口氣會減少三分鐘的壽命,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南宮濤無聊的胡思亂想。他接過電話,遞給樽月。
「喂?」
電話的彼端隨即響起北堂千雪慌亂的聲音。在他的記憶裡,千雪不曾這麼驚惶失措過。
「樽月!你快到總部這兒來。」
「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樽月的心中有不祥的預感,莫非宙斯那裡又有什麼動靜了?
「沒時間說什麼了!你聽好,樽月——魅羅被綁架了!」
樽月的心頭一窒。
「你說什麼?!」他嘶啞地吼道。
「魅羅被綁架了!這是從意大利分部傳回來的消息,魅羅現在在『宙斯』手中……」
樽月丟開話筒,迅速地下床著裝。
南宮濤也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因為,他感覺到那暌違已久的殺氣已經盈滿樽月的眼眸!
「怎麼回事?」
「魅羅被『宙斯』的人綁架了!」
「該死!」南宮濤氣得想破口大罵,不過事態緊急,只好把一肚子的髒話嚥了回去,「我去開車,我們必須快點趕回總部!」
他匆匆下樓,沒幾秒後又跑了上來:「樽月,你的肩傷……」
樽月咬牙道:「我沒事!」
「我知道了。」南宮濤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就算樽月的手會因此而廢掉,也阻止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