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姓伏嘛,說不定你是﹃伏羲氏』的後代哦,呵呵……」
哈,好冷,不好笑!
童晚尷尬到了最極點,在他面前,她已經變得越來越蠢了。
或許,她根本就不該提到這個話題,又艱澀又冷門,他一定會覺得她是莫名其妙的女人,老提起他沒看過沒聽過的,手機如此,現在又如此……
「我以為妳會說我是﹃神農氏』呢!」
耶,他居然還很認真地接續她冷得不能再冷的話題。
不知為何,童晚心頭莫名一熱,有絲感動。對他的真誠——
「為什麼是神農氏?」
「因為我去林子裡採了這些草藥幫妳療傷。」
「對哦,說得也是。」她又敲頭,為自己的遲鈍。虧她還是記者,反應這麼慢
。「那你不就像是人類的祖先了?有巢氏、伏羲氏、神農氏做的,你也都在做嘛!」
哇,更冷了!她到底在胡扯什麼呀?!什麼人類的祖先啊!
伏夜說得很坦白,也毫不掩飾自己凝望她的眼神。童晚紅了臉,彆扭尷尬,慌張地隨意扯開話題。
「沒……沒有啊,我只是看你的頭髮留得好長哦。」這也算實話,畢竟除了明星之外,她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過長頭髮的男人。
「妳的頭髮也很長。」他伸出手拂過她耳際的髮絲,笑。
「這不一樣,我是女生。」
「男生不能留長髮?」
「也……也不是啦……」童晚敲敲額頭,口拙地圓著話。「古代的男人也是留長髮嘛!就像遠古時期的﹃有巢氏』,不也跟你一樣在樹上蓋房子?」
「哦?」
伏夜將臉湊近她,認真觀察她的每一個表情,似乎覺得她的模樣很有趣。
童晚更窘了,眨眨眼,乾笑兩聲。「不過,我想你可能會覺得自己是﹃伏羲氏』吧。」
「為什麼?」
「妳還忘了一個,燧人氏在做的,我也做。」他提醒道。
哇咧,他竟然還可以面不改色地繼續陪她冷下去。終於,童晚再也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她笑了,他也跟著笑。
「看到妳笑真好。」他又拂起她的一撮髮絲說道,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老天,這男人如果進入演藝圈當明星,肯定會成為少女殺手的。哦不,是師奶殺手!老少通吃的那種。
童晚禁不住又看得癡了。
「我不喜歡看妳哭,笑比較好。」
伏夜定定看著童晚,第一次感受心底的情愫波動。
看見一個女孩哭,他跟著心疼;看見一個女孩笑,他隨之愉悅。她是第一個引起他這種情緒的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只知道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哭泣的她之後,他便時常想起她——沒什麼特別原因地總是想起她。
「其實我發現……」
童晚清清喉嚨開口,想緩和兩人間奇異的氣氛。奇怪,他們兩人一定要這樣「深情對望」嗎?
「你好像……好像也滿喜歡看我的嘛!」她其實是想開口拜託他不要再盯著她看,她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
「我是喜歡看妳沒錯。」他真的要命地誠實。
「嗄?」
「因為妳的眼睛很好看。」
說著,他忽然傾下身,在她微啟的朱唇上輕輕啄吻了一下。
童晚被他這突然的親吻舉動給嚇愣住,徹底呆若木雞了。他他他……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伏夜對她微笑,露出迷人的酒窩,沒等她回神反應,便已捧著敷剩下的傷藥起身。
「等……等等,你要去哪裡?」她結巴問。
他指了指樹林另一端,繼續舉步前進。「我等一下就回來。」
「等等,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童晚連。站起,跛行跟上。
他是怎麼回事?偷親完她就想走人?
害羞嗎?
看起來不像!
懊惱嗎?
更是不可能!
難道……
天啊,他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
會嗎?可能嗎?
這是不是太荒謬了?
吃力地跟著伏夜走在林間小路上,童晚一顆心忐忑不安,兀自揣測他剛才親她的動機。
雖然她常上鏡頭,但她自認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女,沒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外貌足以讓人在短時間內愛上她,所以對於他的舉動,她才會「受寵若驚」
若不是他再認真不過的眼神,她還真會以為他是故立息逗她難堪的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可是腳骨折的人耶,他還走那麼快,也不會稍微慢一下等她,真是……
咕噥間,她已轉過一個樹叢,赫然看見林間的另一方天地。
哇,好多動物哦!小鹿、野兔、松鼠……喝,連山豬都有!
原來他還養動物,而且……都是些受傷的動物。
「牠們……怎麼了?怎麼都受傷了?」童晚趨上前,在伏夜身旁蹲下,他正要幫一隻小鹿換藥。
「牠們有的掉落山崖,有的是被其它大型動物咬傷,不過大部分都是踩中陷阱受傷的上他話中有著淡淡的指控。
「陷阱?是﹃啪嗦』一聲夾起來的那一種?」她想起許哲嗣踩中的陷阱。
他搖頭。「那只是其中之一,有很多種。」
聽著,童晚不由得難過起來。「難道不能去和夜火村的人溝通,請他們不好再設這些陷阱捕抓動物了。」她提議道。
伏夜又搖頭,糾正道:「村裡的人不會隨便獵捕山裡的動物,是山下的人。」
聽到伏夜的話,童晚猛然打了個寒顫,山下的人?是了肯定是那些想捕殺稀有動物賣錢的不肖分子,那麼,這些動物都是死裡逃生的?
「好可憐哦……」
童晚伸出手,憐惜地摸了摸正安靜接受伏夜換藥的小花鹿,又一副紅了眼眶的模樣。
伏夜看看重晚骨碌濕潤的雙瞳,又看看小花鹿無辜的大眼,嘴角勾出一個漂亮弧度。
「嗯,真的很像。」伏夜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什麼很像?」
「眼睛。」
他將小鹿的頭轉朝向她,臉頰上因為笑而又出現略顯孩子氣的酒窩。
童晚看看小鹿,又看看他。他是指她的眼睛像小鹿?哪裡像了?
「我第一次看到妳時,就覺得妳和牠很像。」伏夜摸摸童晚的臉頰,然後笑著繼續幫小鹿敷藥。
童晚傻住,完全忘了自已正在憐憫可憐的小動物,此時此刻,她的所有感官都只能感受臉頰上他手掌撫過的餘溫……
一定都是因為剛才他親了她的緣故,所以她才會對他的一舉一動變得更加敏感,一定是……
那,他幹麼要親她?
又繞回到先前的小困惑了!此時的童晚像個初戀少女般忐忑不安,只差沒玩起摘玫瑰花瓣細數「他愛我、他不愛我」的解惑遊戲。
而就在童晚努力釐清自己受挑動的心緒時,伏夜已替小鹿換好了藥。
倏地,一件令童晚震驚的事發生了。
他他……他在做什麼?
童晚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瞅著伏夜瞧上舜,一瞬間,明白了一切的答案。
原來——他親她是沒有動機的,原來,這就是答案……
第三章
他竟然親了小鹿!
哦不,不止小鹿,還有小兔子、小山雉、小松鼠……只要他幫每一隻動物換完藥,他都會親牠們一下,連小豬都不例外。
童晚撐著雙頰,坐在樹屋下的大石頭上,說不出一肚子的複雜心情。
前後短短不到十分鐘,她才初萌的心動即被瞬間瓦解。
她承認,伏夜出色非凡的外表對她真的很具誘惑力,再加上他對她的態度一毫不設防,更是不斷撩撥著女人與男人間天生原始的吸引力。他單純的成長背景顯然是讓他仍保有自然性格的最大因素,但說真的,她實在很難不去在意他親吻動物的行為。
這不就表示,在他眼中,她根本和被他撿回來的受傷小動物沒兩樣?
怎麼會這樣?
真是越想越挫敗!
童晚隨手拔起一根雜草,嘲笑自己的神經兮兮。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竟然和一群小動物吃醋!
「它好好地在那邊又沒惹到妳,妳為何這樣糟蹋它?」
一句暗啞的指控倏地插入思緒中,童晚驚跳了下,手上的雜草跟著掉落在地。才一抬眼,即見到一位髮絲斑白的老婆婆已矗立在她眼前。
「可憐了……」
老婆婆撿起那根草,心疼的口吻指控了童晚「謀殺」那根草的事實。
「對……對不起。」童晚站起身,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這樣,要是故意還得了,放火燒山啦!」老婆婆教訓道,態度明顯不友善。
童晚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隨立息吭聲,雖然她不曉得這位老婆婆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感覺似乎有些可怕。
「我見過妳!」老婆婆不客氣地打量童晚,並開始繞著她轉,只差沒對著她東嗅西聞聞。
童晚對老婆婆僵笑,這種尷尬的時候,最好還是不好被認出她記者的身份比較好吧。
「妳就是那個——」
老婆婆緊盯著童晚,細長的雙眼充滿精明的算計。童晚只能猛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