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說我不是你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李殊群既未動怒,也沒有波濤,無動於衷地斟著酒,修長的雙腿隨便一攏,自成一種氣勢與懾人的扭力。邵薇看得失神,幾乎快要窒息,訥訥地張大嘴,忘了原先要討的公道。
「什麼時候是過?」季殊群眉一挑,平靜的語調令人不敢忽視,嚇得邵薇不禁住後退了幾步。
她原有的震懾頓時被他的殘酷話語給打醒,但又不敢太過造次,畢竟當年她或許曾是他的主人,只是後來當她家越來越倚賴季殊群,甚至將公司交由他打理,而她自己也以「季夫人」自居後,地位似乎徹底逆轉了。她只扁著嘴,聲如蚊吶地說:「可是,你……不是帶了我來?」
「帶你來?」季殊群這回真的神色一變。
邵薇輕輕說:「不是嗎?」
「你真是有夠天才,又不是在跳粘巴達,你還死命粘過來,甩都甩不開,從頭到尾全是你一人在唱獨腳戲,訂兩張機票、訂兩張床位,我沒翻臉已是給足你面子,別得寸進尺。」
季殊群蹺起他的腿,雙手支在胸前,擺明的逐客意味,邵薇識相地離開。先避過鋒頭再說,她相信季殊終會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四章
雷姍姍背起她的行囊,瀟灑地揮揮衣袖,告別了浮雲無意的聚首與人世莫名的錯遷。
悄悄推開「回家」的門,果見大家都夠義氣地不忘她的交代,希望回來時有燈火。人群相伴,才不孤單。
「唉呀,你好樣兒的啊!走得這樣無聲無息。」大伙攏上來,氣勢頗高。「我們可不是特別來迎接你,只是為了禮物罷了。」
「是啊!為了怕你們太過嫉妒會心理不平衡,於是在辦公桌上天天被陽光勾引,工作情緒會相當低落的喲!你們都不知我用心良苦。」姍姍不含一絲愧疚,還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姐姐,你不知道其實我很想跟你跳粘巴達的說,你剝奪我難得的良機。」魏藍用一副無限渴望與愛戀的神情對她說。
這個死魏藍,也只不過比她虛長兩個月,就得接受「姐姐」的「盛」名,並且還要被時時提醒,真是有夠嘔的啦!
一聽到「粘巴達」這三個字,姍姍嘴角便泛起笑意,大家捕捉到姍姍一閃而逝的奇異光輝,怎可能輕易放過?
綿綿跟大家使個眼色,出其不意地搔一記姍姍的癢。
「說,有沒有艷遇?」
姍姍轉身躲開突襲,回答得簡短。「沒有!」
「別敷衍,從實招來。」齊舞步步逼近,做勢也要搔癢。
「是『厭』遇。」珊珊故意加重音。
大家都知道此「厭」非被「艷」,但就是遇嘛!「管它是什麼艷,反正你遇上男人了。」
「只可惜是別人的男人。」姍姍故意說得很扼腕。
「那有什麼關係,把他搶過來呀!」水蓮急急他說。
「咦?」大家異口同聲,狐疑地望向水蓮。這句話如果由任何人來說,都不會令其他人訝異,但由最深情溫柔的水蓮來說,實在有說不出的怪。
很怪,事情一定有蹊蹺。
「是很想啊!下次若有機會再遇到的話,代表一定是命中注定,那我再把他搶過來!」姍姍故意插嘴,打斷大家的遐想,說得煞有介事,但沒有人會信。
「喔?你們沒互留資料?」
「當然,你想我雷姍姍是這種會主動出擊的人嗎?」珊珊昂起頭說。
「是啊!」大家有志一同地用力點頭。
「唉!你們這群設良心的女人,我在你們心中竟是如此不值,真…真……令我太傷心了。」姍姍故做悲傷狀,但大伙仍無動於衷。嬉鬧間,姍姍略一閃神,她相信她會再見到季殊群,她有預感!
剛聽完電話的裴星,神色有些凝重地走來。
「怎麼了?」本在嬉鬧的大家,霎時安靜了下來。
「姍姍,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準備。」聞言,姍姍的心一緊。「伯父病重,要你盡速回家一趟。」
姍姍有些驚愣,一時之間不知要作何反應。
裴星看她閃神的模樣,趕緊說:「別慌,我開車載你回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再說。」
「嗯!」姍姍完全不知所措。
待雷姍姍走進家門,燈火通明的歡騰景象,有些詭異。
司機老王一眼見到她,馬上迎了上來。「小姐,你回來了。」
「怎麼一回事?」姍姍原有的慌亂,奇異地平復下來。
「先進去再說。」老王伸手讓出路來,示意讓小姐先走。
大廳內,聚集不少賓客,眾人談笑晏晏,哪像有大事發生?姍姍見到那號稱自己病重卻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的爸爸,火氣上升,暗罵:「搞什麼嘛,破壞人家旅途歸來的好心情。」
雷柏仲看到雷姍姍,馬上走過來,眾人偷偷隨著雷柏的視線瞄著她,群起歡騰。姍姍心裡大概有個譜,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更是一場超級大騙局。
雷柏仲牽起雷姍姍的手。「來,待會兒有重要大事宜布。」
姍姍在眾人面前不好發作,只得壓低聲說:「你不是生重病嗎?」話裡已有濃濃的火藥味。
雷柏仲哪聽不出,他這女兒個性倔強、脾氣火爆,他這爸爸向來拿她沒轍,甚至有些怕她,要不是這回至謙向他保證,及老哥的催促,他還不敢如此設計他的寶貝女兒,只求佛祖保佑,一切順利。
此時,殷培竟走到台上,對著麥克風宣佈:「承蒙各位不吝抽空前來共享盛宴,小弟在此直是一樁喜事,希望大家一同分享。」
台下的鼓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珊娜真想掉頭就走,但雷柏仲緊緊抓住她。
殷塔竟清清喉嚨道:「犬子與義弟的愛女於今日在眾人的見證下,舉行文定之喜。」
姍姍怒視雷柏仲,儘管心裡已有底,仍沒辦法接受這種出賣,況且都什麼時代了,還會有這種逼婚的事發生,真是太荒謬了!
看到大家歡欣鼓舞的模樣,還有鎂光燈不停在眼前閃呀閃,雷姍姍更是煩躁,她甩開父親的手,本要一走了之,但見到父親祈求的眼神,只有硬生生地道:「我去洗手間。」
當然不是要屈從,而是尿遁法,沒有光明正大離開來得讓父親難堪。
大家看到雷姍姍突然的舉動,不禁竊竊私語起來,讓雷柏仲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
姍姍在通往洗手間的長廊上,尋思待會兒的逃脫之道;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其餘便一無所知了。
無止境的漫漫黑夜,驟然降臨。
眼前好黑好暗,姍姍彷彿墜入一個無底深淵,怎麼爬也爬不起來。心裡想一探究竟,身體卻不聽使喚,兩相抗衡,頭越發沉重了。在夢與醒的邊緣掙扎著,終於悠悠地睜開眼。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雙充滿怨恨的雙眼,眼神冷冽如刀,令人不禁打個冷顫,再也不敢直機。是什麼樣的怨恨,可以使一個人擁有如此憤世嫉俗的眼睛?
是他!
那個在巴里島瞎混了一陣子的季殊群。
太……太詭異了!
他想做什麼呢?是太過沉戀於她的美色,所以才出此下策?雷姍姍轉動她骨碌碌的大眼,兀自揣測遐想。
兵家常云:「以靜制動。」姍姍暫且睜眼直視著他,看他打什麼鬼主意?
時間於靜謐中流逝,雙方不發一言,任由光陰在彈指間滑落。直自夜幕低垂,籠罩在這屋裡,幻化成更奇詭的氣氛。他們仍逞目沉默著。
季殊群突然沒來由地生氣著,心忖:她為什麼不開口,一定要這麼驕傲嗎?她難道不知道她的苦難即將降臨嗎?
怒火一燒,整個人便窒悶起來,他奮力扯開領帶,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終於驚動了雷姍姍。
「你想做什麼?」雷姍姍冷冷地問。
季殊群像識破什麼,笑得很詭異。「要記住,你現在在我的地盤上,就要聽命於我來行事,凡事都沒有過間的餘地。」
「笑話!我又不是自願在你的地盤上,若你不強人所難的話,我根本一刻鐘也不願多待。」雷姍姍非常不屑地說。
季殊群倒很鎮定,不動任何聲色,也絲毫沒有一絲愧疚。「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你都得待在這兒。」
他支起雷姍姍的下巴,繼續道:「現在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個原則——不要試圖挑戰我的權威,不然我的懲罰你可受不起啊!」季殊群說得殘酷。
雷姍姍立刻用力轉開頭,離開他的掌握。
季殊群雖並未加以反應,但接下來的舉動可知他的盛怒。他拿起一件衣服,擲到她面前。「換上它!」語氣充滿了命令。
雷姍姍冷哼一聲,眼睛閃動著絲毫不遜色的怒火,勇敢迎視季殊群挑釁的眼睛,有種不屈服的姿態。
「漂亮!」季殊群在心裡暗歎,他向來欣賞有個性的美女,只可惜不能是她。這是無可奈何的雙重標準,所以讚歎歸讚歎。
他邪邪一笑,帶著充滿興味的眼光看著她。「當然,若你堅持不肯動手,我也不介意為你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