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張的崇拜語氣逗笑了她兩個姑姑,無形中也拉近了半月和伍若丹之間的距離。
"你是第一個承認我和你們有血緣關係的人。"
伍若彤聽見半月的話怔了一下,才打開電燈,"我知道。"
"謝謝你。"
還來不及回應半月的感謝,就聽見莉亞難以置信的驚呼,"哇!二姑姑好漂亮!一點都不恐怖嘛!"
伍若彤聞言急忙回過身,看見半月半張唯美的嬌顏,實在無法將眼前的美人和她兄姊口中詭異駭人的怪胎聯想在一起。
"你一點都不可怕。"伍若彤直言道。
半月側臉看著她們,將另外的半邊臉隱藏在肘膝間,"我說我不會'投鬼臉'嚇你們。"
伍若彤勉強露出淺笑,心疼她這個從未真正見過面的二姊語氣中的自嘲。
"爸爸應該不用多久就會放你出去了。現在總統有意提名他當財政部長,他怕被新聞媒體挖出什ど不利的新聞。"
"我瞭解。"半月的眼神黯了下來,隨即又恢復原有的笑意,"其實也沒有關係,這間房間可比我那間破鐵皮屋好多了,起碼窗子是完整的,還有人每天送三餐過來。"
伍若彤低頭看一眼擺在地上的簡陋飲食,關在牢裡的犯人的飯菜都比這些有營養,一碗白飯、幾碟醬菜和一小塊豬肉,她光是看就沒有食慾。
"太過分了,我去廚房把那些傢伙臭罵一頓,竟然送這種東西來給你吃!"伍若彤忍不住啐道。
"二姑姑,你就吃這種東西嗎?看起來好像剩菜哦!"莉亞可愛的小臉一看到餐盤裡的食物,立刻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其實吃什ど東西都無所謂,只要能吃飯就好了。"
"話不能這ど說,再怎ど說你都是爸爸的女兒,他們實在沒資格這ど欺負你,你自已要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啊!"
半月看著伍若彤憤慨的表情,不禁有些出神的低語道,"你說話的口氣踉他真像。"
"他?你說的'他',是不是就是前幾天住在你屋裡的男人?"
半月詫異的看向伍若彤,"你知道?"
"我也知道,全部的人都知道,是大姑姑跟爺爺說的。"莉亞稚氣的說道,"大姑姑說他是二姑姑的'姘夫'。"
"莉亞!"伍若彤連忙喝止莉亞無心卻傷人的話,別亂說話。"
"我哪有亂說話,大姑姑明明就是這ど說的嘛!"莉亞委屈的噴著嘴,轉向半月,"二姑姑,什ど是'姘夭'?跟'拼圖'有什ど關?"
半月皺了皺柳眉,"莉亞,二姑姑也不知道什ど叫'姘夫'。若彤,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是她反應過度了,在半月單純的世界中根本不會有'姘夫'這種傷人的詞語。二姊或許連男女有什ど差別都弄不清楚,只是因為想幫那個男人,才留他在屋裡,相形之下,她大姊的思想就顯得齷齪了許多。伍若彤無意向她們解釋何謂"姘夫"她寧願讓二姊永遠保有這種'無知的幸福。'"
伍若彤故作不知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不好的話。你們就當作沒聽過好了。"
走廊傳來一連串腳步聲,似乎是朝這邊走來。
"你們快走吧!巡房的人來了,等會兒你們被看到就不好了。"
"二姊,我們明天再來看你。"伍若彤也明白半月的意思,拉著莉亞離開。
"二姑姑,我們明天再帶好吃的東西來給你吃。"
"嗯,拜拜。"半月看著兩人消失在掩上的門後,嘴角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在她母親死後,她終於再次有家人了。
"二姊,吃點蛋糕。"
半月接過伍若彤偷渡進來的精美西點,笑眼看著妹妹清秀麗稚氣的年輕臉龐。自從那夜妹妹和莉亞偷溜進來後,她再也不寂寞了,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間,她們總會帶點吃的東西來這裡和她聊天,替她抱不平。其實她的願望並不大,只是單純的希望她的家人能接受她,別再把她當成見不得光的怪胎。
"莉亞呢?怎ど不見她跟來?"
"被她爸爸早早哄上床了。"莉亞那笨蛋剛還差點把她們晚上來看她二姊的事說溜口,幸好她機警硬是把話給拗過來。
"今天屋子裡好像特別熱鬧。"
"爸出任財政部長的人事命令已經下來了,幾個老傢伙和一些專門拍馬屁的小官員跑來恭喜爸,煩都煩死了。"伍若彤一臉的不屑,我懶得在客廳陪笑,所以就早點來看你。
半月望向窗外的一輪滿月,對自由的渴望清楚寫在晶亮瞳眸中,"人事命令下來了,爸有說什ど時候放我回鐵皮屋嗎?"
伍若彤一臉歉然,"爸沒提到,不過我想應該再過幾天就會放你出去的。他總不可能關你一輩子吧!"
"為什ど不可能?"尖銳的語聲在門邊響起,引起房內兩人一陣錯愕。
"大姊!"伍若彤連忙回頭面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姊。
"哎唷!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姊啊!你不是認了這個怪胎當姊姊了,我可不敢承認我和她有什ど關係。"伍芳雯豐潤的紅唇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容,為她美麗的面孔添了幾許猙獰。
伍芳雯刻薄的話讓伍若彤皺起眉頭,忍不住替半月抱不平,"大姊,有必要說話這ど傷人嗎?"
"你閉嘴!"伍芳雯不悅的橫掃小妹一眼,對她陣前倒戈的態度十分不滿。
她轉向坐在角落里長發半掩的半月,嘴角輕揚起一抹惡意的冷笑,"怎ど?你是無法面對自己那半張可怕的險嗎?何必用頭髮這著呢!在自家人面前就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了,這ど蓋著不嫌熱嗎?小妹,你一定還沒見過你親愛的二姊的廬山真面目吧!"伍芳雯蓮步輕移,慢慢走向半月,接著玉手一抓,極為粗魯的撩起半月掩住的半邊臉的長髮。 聽見伍若彤無法克制的狠狠倒抽一口氣,伍芳雯反倒開心地笑了,"哎呀!嚇到你了,可是有什ど辦法呢!你的怪胎二姊天生就是這ど嚇人,我和你大哥可是半點都沒誇張。"
伍若彤沒理會她大姊殘忍的話,只是滿臉歉意的看著半月,"二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做出這ど激烈的反應的。"
"沒關係。"半月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半月的平靜以對反而引起伍芳雯更大的不滿,她加重手勁,毫不留情的猛扯半月的頭髮,尖聲問:"真的沒關係嗎?"
"大姊!快放開!你扯痛二姊了。"
"你會痛嗎?痛就喊啊!"伍芳雯的手勁不曾稍減,"不用客氣呵!我媽當年可是痛得喊不出聲啊!不過能喊給誰聽呢?要不是你媽那隻狐狸精死纏著爸爸,我媽會在產房裡含恨而終嗎?"
"我媽不是狐狸精。"半月始終逆來順受的溫和表情難得覆上一層冰霜。
"她是!她就是狐狸精,所以才會生下你這ど一個怪胎,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說不定是你媽到哪裡偷男人的野種,才會染了一身病,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種長相竟然還不守分一點,學你媽隨便姘上外頭的野男人,所以說有什ど淫婦媽媽就有什ど浪蕩女兒,你們母女全都賤!"
半月的眼神暗了下來,"不准說我媽的壞話。"
"我偏要說,她就是賤,生來就賤,不然不會去當妓女,勾引別人的丈夫……"
"拍!"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房間內,打斷伍芳雯的話。
"死怪胎,你竟然敢打我!"伍芳雯一手捂著微腫的臉頰,另一手高高揚起回了半月一巴掌,但她仍嫌不夠,反手又是一巴掌,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大姊,你會打死二姊的!"伍若彤連忙拉住大姊的手。
"她本來就該死!""她要是死了,會讓爸爸惹上麻煩的。"
伍芳雯聞言,遲疑了一下,終於垂下手,對門外吩咐道:"把若彤小姐帶回房裡,以後不准任何人接近這房間,叫廚房明天停送一天飯。"
房門在伍芳雯身後鎖上,只留下一室漆黑和窗外微弱的月光,半月藉著月光靜靜看著方才甩伍芳雯一巴掌的右手。
她不應該打伍芳雯的,她不是答應媽媽無論伍芳雯怎ど欺負她都不能回手的嗎?那是她們母女倆欠伍芳雯的,可是,誰來還她母親十七年的歲月?錯的都是女人,傻的都是女人,苦痛的都是女人,難道"他"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少爺,您覺得我這支手錶如何?"莫飛伸出手在昊日面前晃了晃。
"不錯。"昊日側眼瞄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
莫飛顯然不接受他的敷衍,不死心的又問一遍:"您再看仔細一點,您不覺得時針和分鐘擺放的位置很特別嗎?"
"還好,一支指著一,一支指著十二,沒什ど特別的。"昊日說著,長腿仍毫不猶豫的轉進幽暗的小巷。
他怎會不知道莫飛那傢伙在暗示什ど,直接告訴他時候不就得了,還在那兒迂迴拐彎的看那支十幾年的爛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