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忘記自己是你用錢買來的妻子,想必你父母更不會忘記。」她的眼神黯了黯,聽聞他父母已經重新開始幫他物色好對象了。
「那又如何?你仍是我的妻子,不是嗎?」他細細的吻著她的唇,她的眉眼,吻去她所有的憂愁。
「我愛你,你愛我嗎,」她不安的靈魂亟欲他的安撫。「即使你不愛我,也請你說謊哄哄我,好嗎?」
「不好。」他的否決讓她的心宛如陷入冰窖中而寒徹心扉,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喜上眉梢,「如果不愛你,別說哄你,就連看你都懶,又哪會糾纏著你?」他雖沒有肯定回答她,卻也間接承認愛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她摟著他的頸,愛嬌且激動的回應著他的吻。「答應我,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請你一定告訴我,讓我徹底對你死了心,斷了念,好不好?」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的生命已經缺少不了她了,習慣了她的服侍、她的依賴、她的笑顏,一刻不見她,就不自覺的找尋她的蹤跡。就像這會兒,一知道她刻意避開父母躲到這兒來,他就立刻尋跡而來了。「除非我死。」
「不!」一陣不安閃過夢兒的心,她倏地伸手摀住他的嘴。「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他拉下她的手,「送你。」他由口袋中拿出一條白金玫瑰項鏈,幫她繫於頸上,「生日快樂!」他按下玫瑰花心,打開項鏈,裡面放著一張他倆的合照。「喜歡嗎?」
「喜歡極了。」她目光灼灼的望著項鏈中的合照,照片中的她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他懷中,手中還拿著一朵他親手摘的白玫瑰。「這張照片怎麼來的呀?」她進黔園後就未曾拍過照,更何況與他合影。
「我命人暗中拍的。最近我為了整頓公司冷落了你,你怪我嗎?」被他養胖的身子又有逐漸消瘦的跡象,讓他明白她近來很不快樂。
「不。起碼你還記得我的存在。」她的要求不多,只求他的心中有她。
「傻瓜,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的妻呀!改天我為你重新辦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不只為她正名,也因為他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你說就選在下個月,我們結婚一週年的那天好不好?」
「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只求你心裡有我。」
「我不但要你心裡有我,還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不准任何人來招惹,更要你分享我的榮耀,重展幸福笑顏。而不是像現在,總是愁眉不展,讓我看了心疼。」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迷上了她的笑容,她的笑可以舒解他工作的壓力,也可以讓他的心情轉陰為晴。
「你就會逗我開心。」她笑逐顏開的偎進他的懷中撒嬌。
「為我生個小寶貝。」獲得滿足的同時,司馬瀾在夢兒耳邊輕喃。他不忍的在她的耳垂邊說:「別生氣呀,跟你開玩笑的。不過聽人說生完小孩的女人上圍會變得更豐腴,你不心動嗎?」
「你真的那麼喜歡孩子嗎?」見他點頭,她繼續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最好你能一次為我生下一男一女,一個寶、一個貝。」
「你要我為你生下一個寶、一個貝,那我算什麼呢?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他們一個是寶、一個是貝,而你當然是我的寶貝羅!」自從戀上了她,甜言蜜語總會自然的脫口而出。「答應我,為我生個小寶貝,好嗎?」有了孩子,她在司馬家的地位就能更加穩固,她也可以不用再為自己的去留而憂心忡忡。
「好。」她溫順的點了點頭。
「下個月婚禮前,我必須到紐約一趟,你要不要順便去度蜜月?」
「不了,你會在婚禮前夕出國,想必事情很重要,你還是專心把事情處理好,然後早點回來,我們再去度蜜月也不遲。」
「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帶回來給你。」
「我只要你。」
「好,我一定把自己帶回來給你。可是除了我以外,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你有想著我。」
「這樣吧,只要我一想起你,就買一朵白玫瑰送你。等我回來,你就知道我有多想你了。」
「就怕你回來的時候,只帶了兩串香蕉回來。」
「什麼意思?」
「就是兩手空空。你瞧這樣不像兩串香蕉嗎?」她拿起他兩隻手腕,讓他十指下垂。
「我不會那麼惡劣,頂多只是帶包花種回來讓你自己種罷了。」他戲謔的輕點她的鼻。司馬瀾坐在回台灣的飛機上,含笑地看著自己手上那一大束惹人側目的雪白玫瑰。出差才短短一星期,他卻已飽受相思之苦。
若之前他還不確定自己對夢兒的感情是純粹的愛情或由感動延伸出的憐惜之情。經過這次的分離他已經可以肯定是令人牽腸掛肚的纏綿愛情了。
這一星期,只要一空閒下來,他的腦中立刻浮現後天即將和他重新舉行婚禮的愛妻。每想一回,他就隨手畫下一朵玫瑰,並在登機前以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雪白玫瑰取代一朵朵的紙上玫瑰,信手數來,正好是九十九朵。
忽然一陣亂流。
不一會兒,機艙內立刻掀起騷動,司馬瀾攏起雙眉,小心的護著手中的玫瑰,唯恐玫瑰有絲毫受損。
強烈的搖晃、震動,嚇壞了所有的人,包括護著玫瑰的司馬瀾。
好,我一定把自己帶回來給你。
承諾言猶在耳,他卻……
又一陣天震地動,飛機彷彿失了翼的往地面衝去。
陣陣宛如世界未日的驚叫聲劃破司馬瀾的耳膜,意識逐漸脫離他的肉體,只剩殘餘的意念不斷的嘶吼!
「不,我不能失去她的!」
他不願也不忍見她憂傷的臉呀!
長庚的加護病房外,站了四個憂心忡忡的男女。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瀾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來,現在居然又發生了災難,怎麼會這樣呢?」司馬夫人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哭泣。
「別難過了,醫生不是說瀾兒沒事了嗎?」司馬耿輕拍妻子的背,為她順氣。「他除了失去部分記憶外,並無大礙,已經比其他遇難者幸運多了。」
「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如果瀾兒不是為了逃避她就不會出國,也不會遇上這次的空難,更不會因此失去記憶了。」司馬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無涯,盡快安排那個女人離開。」司馬耿一面安撫妻子,一面嚴肅的對荊無涯交代,「只要她提出的條件不要太離譜,就都允了她,最重要的是絕不要再讓她出現在瀾兒眼前。」
「可是……老爺,醫生雖然判斷少爺可能是因為不願意面對或蓄意逃避某件事才導致局部性記憶喪失,可是他也說了,如果受衝擊時,太過惦記某件事,也會造成這種結果啊!」夏婷喧提醒著另一種可能。少爺和少奶奶的戀情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過前者。
「如果瀾兒惦記她,會一能走動就整天不待在黔園裡嗎?會在他們重新舉行婚禮的前夕出國嗎?」司馬夫人駁斥道。
「是啊。」司馬耿歎了口氣,「不論原因為何,瀾兒就是忘了那個女人,那就讓那個女人就此消失吧。」
「是啊,媽,如果正如醫生判斷,瀾少是為了逃避,那她勢必留不得;反之,如果她和瀾少真有深厚的感情,而今瀾少卻徹底忘了她,那讓她不知情的離開,又何嘗不是件好事呢?」荊無涯雖然也認為司馬瀾失憶的原因偏向過於惦記,可是他仍味著良心,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的讓夢兒繼續留在司馬瀾身邊。
「婷喧,答應我,就讓瀾兒結過婚的事成為我們大家共同的秘密。別讓瀾兒知道好嗎?否則依那孩子的個性,即使再不願意都會強迫自己繼續對那女人負責任。那對他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呀!」司馬夫人拉著夏婷喧的手懇求著。
「好吧!」事到如今,她只能強迫自己相信,少奶奶臉上洋溢的幸福是不存在的。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已過了他和她舉行婚禮的時間,渾渾噩噩的夢兒一整天惶恐不安的情緒終於崩潰,淚水不知何時已經佈滿她慘白的小臉。
司馬瀾原該前天就返抵家門,卻遲遲不見蹤影。
他忘了今天是他們的婚禮嗎?
夢兒看了一眼自己握在手上、早已被捏皺的紙張。
前天盼他盼到凌晨,仍盼不到他歸來,卻盼到了手上這張原以為是惡作劇的紙。
「還不死心嗎?」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夢兒身後的荊無涯冷聲說道,「再過十分鐘就十二點了,你灰姑娘的夢該醒了。」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女人,十二點鐘一響,我就會履行和你的條件簽下名字。」手上的紙宛如會燙人似的,夢兒手一鬆,任它飄落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