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部睜大眼睛,又驚又喜的看著滿桌子菜。
「你還取了名字?不簡單!趕快說吧!這是什麼?」爾康夾了一塊紅燒排骨。
「那個呀?那個的名字是『大卸八塊』!」小燕子說。
「大卸八塊?」爾康大驚:「怎麼有菜名叫做『大卸八塊』?吃下去一定會消化不良!我還是換一樣吃吧!」爾康急忙換了一碗蔥姜燒豬血。「我吃這個!這是什麼?」
「那是『狗血淋頭』!」小燕子不慌不忙的說。
「狗血淋頭?天啊!」爾康再一驚,趕緊停筷,懷疑的看著那些菜。
簫劍聽到菜名有些驚人,就選了一個冬瓜盅,自以為很聰明,問:
「我吃這個!這個是什麼?」
「那是『腦袋開花』!」小燕子大聲說。
「啊?」簫劍嚇了一跳:「腦袋開花啊?」他伸伸脖子,吃不下去,急忙放下筷子來研究:「我研究研究再吃!」
「為了安全起見,我吃這盤滷味總沒錯!」金瑣就去夾雞翅膀和雞腳。
「那是『斷手斷腳』『四分五裂』!」小燕子嚷著。
「啊?這麼厲害?」金瑣瞪大眼睛,趕快放下筷子。
「我吃這個『肚絲』總沒錯!」柳紅去夾一筷子涼拌肚絲。
「那是『開膛破肚』!」小燕子解釋。
「什麼?『開膛破肚』?哪有這種菜名?」柳紅一愣,也急忙把筷子放下。
「有沒有素菜?我今天吃素!」柳青滿桌子找,發現有盤豆腐,就用湯匙去盛:「我吃豆腐就好!」
小燕子伸頭一看,嚷著:
「那不是豆腐,是豬腦,我給它取名字叫『腦漿迸裂』!」
「啊?」柳青直跳起來:「怎麼一盤比一盤厲害?」
小燕子就指著每一樣菜,介紹著:
「我給你們通通介紹一遍吧!那是『狼心狗肺』,那是『白刀子進』,那是『紅刀子出』!那是『碎屍萬段』,那是『粉身碎骨』……」指著沙鍋魚頭說道:「那個魚頭,我給它取名『要頭一顆』,那鍋雞湯嗎?就是『要命一條』了!」
眾人把筷子叭噠一聲,全部放下,紛紛大嚷大叫:
「你挖空心思,要倒我們的胃口是不是?」永琪說。
「人家紫薇上次做菜,取的名字多麼雅致,『在天願作比翼鳥』,『鳳凰台上鳳凰游』,『秦桑低綠枝』,『燕草如碧絲』……怎麼到了你這兒,變得這麼難聽?怪不得含香會引蝴蝶,你只能引蜜蜂!」爾康喊。
「你如果不取名字,我們還吃得下去,現在,讓我們怎麼吃?」柳青叫。
只有簫劍,笑嘻嘻的說:
「難得難得!你沒有把『肝腦塗地』『行屍走肉』『柔腸寸斷』『五馬分屍』『血流成河』……這些菜端出來,已經是你對我們的客氣了!好吧!你趕快坐下來,不用再介紹你的菜名了!為了慶祝那麼多美好的事,我們來行酒令如何?」
「好好好!」紫薇立即同意:「我們趕快行酒令,把這些奇怪的菜名給忘掉,要不然,真的吃不下去!」
小燕子坐下,興高采烈的喊:
「好好!行酒令,但是不可以太難!」
爾康想了想,說:
「我們來一個最簡單的吧!我們每一個人說一個三個字的詞,這個詞要顛來倒去念三次,都能通!說不出的人,要罰酒一杯!例如……我來開始!」就領先示範:「捨不得,不捨得,捨得不?」
「好!我來!」紫薇接口:「做人難,難做人,人難做!」
「無底洞,洞無底,底無洞!」簫劍接了下去。
「大風吹,吹大風,風大吹!」永琪再接下去。
「好花開,開好花,花開好!」柳青也接出來了。
「鶴頂紅,紅頂鶴,鶴紅頂!」柳紅說。
「上高山,高山上,山上高!」金瑣說。
輪到小燕子了,她眨巴著大眼睛,拚命想。想來想去想不出。
「這個好難,你們還說不難!」
「快說快說!要不然就罰酒!」爾康催著。
「說就說!我也有一大堆,不過是三個字嘛!」小燕子嚷著。
「是啊!只有三個字,想一想嘛!」永琪鼓勵著。
「不用想了!我說!」小燕子喊。
大家都看著小燕子,她就大聲的說道:
「牛吃草,吃草牛,草吃牛!」
眾人大笑,紫薇拉著小燕子嚷道:
「罰酒,罰酒!吃草牛已經有一點勉強了,還能通過!這個『草吃牛』是什麼玩意?草怎麼可能把牛給吃了?趕快喝酒!」
小燕子不服氣,掙扎著,眼珠一轉,嚷著:
「有了!有了!我想起一個很通的來了!」
「是什麼?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吧!」紫薇喊。
小燕子就大聲的說了:
「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
大家全體差點暈倒,笑得東倒西歪,有的去打小燕子,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揉肚子,有的離桌捧腹大笑,一餐飯吃了一個亂七八糟。
這一餐飯,真讓大家永遠難忘。接下來,另外一餐飯,也讓大家終身難忘。
原來,福倫決定要回北京了,這天,來到賀家小院,對小燕子、紫薇、爾康、永琪四個人說:
「看樣子,你們的決心是不會改變了,那麼,我也要回北京去了!既然我要走了,大家再見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明天中午,我在城裡那家『醉仙居』訂了一個房間,我們好好的吃一頓,算是我給你們大家餞行吧!我看,就是我們五個,話話家常。你們那些朋友,就不必參加了!」
「應該是我們給阿瑪餞行才對!」爾康恭敬的說,難免充滿了離愁和不忍。
「要吃飯呀?好,反正『人都要吃飯,今天要吃飯,明天還是要吃飯』,我們去!」小燕子好脾氣的說。
於是,這天中午,大家都到了「醉仙居」,那是南陽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福倫訂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四個年輕人就和福倫依依話別。
「想到你們今後,就要遠離家鄉,我的心裡,還是不能不難過!不止為我難過,也為皇上難過!對皇上而言,他能夠赦免你們,真是不容易!不管怎麼說,你們幾個,確實闖下滔天大禍!皇上的寬容,最起碼應該換得你們的感恩!為什麼你們連感恩都沒有?」福倫感慨的問。
「我們確實感恩,但是,感恩是一回事,傷心是另外一回事。」爾康誠摯的說:「我不得不承認,對於皇上,我們有愛,有敬,有怨,有恨,有怕!這種感覺是很複雜的,是說不清楚的!」
「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爹,」紫薇接口說:「他操『生死大權』,這個權利非常可怕!父母子女間,生氣吵架,立場不同,做法不同,是經常有的事,任何家庭都可能有!但是,一生氣,就要殺人的,卻只有他一個……」
紫薇話沒說完,簾幔一掀,有個人大踏步走了出來,大笑說:
「哈哈哈哈!說得好!紫薇!生氣要殺人的那種『爹』,只有我一個,可是,你的腦袋還在你的脖子上,嘴巴還是能說善道!」
大家抬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走出來的不是別人,竟是一身便衣的乾隆!乾隆這樣戲劇化的出現,四個年輕人都震驚得跳了起來。
爾康、永琪就噗通一跪,驚喊:
「皇上!」
「皇阿瑪!」
小燕子驚愕的看著乾隆,怎麼也沒料到,乾隆會到南陽來。她又是驚異,又是震撼,又是感動……雙膝一軟,也跪下了,不由自主的喊:
「皇阿瑪!」
只有紫薇,看著乾隆,驚得震住了。然後,她退了一步,屈了屈膝,傲然不跪,低低的喊了一句:
「皇上!」
乾隆看著四人,眼光落在紫薇臉上。
「紫薇,你叫我什麼?」
「皇上!」紫薇臉色蒼白的看著乾隆,輕輕的說。
乾隆頗為震撼,緊緊的盯著紫薇,問:
「你的意思是,這個『阿瑪』,你不要認了?」
「是你不要認我了!」紫薇抬著頭,勇敢的看著乾隆,清晰的說:「在我舅婆舅公出現的那天,你已經親口否決了我,你不相信我娘,認為這是一個『處心積慮,策劃多年的大騙局』!想到我娘終身的等待,換來了『處心積慮,策劃多年的大騙局』,我真為我娘心痛抱屈!何況,那天,你斬釘斷鐵的對我說『不要叫朕皇阿瑪!朕不是你的皇阿瑪』!這些日子以來.你的這些話,常常在我腦子裡一次一次的迴響,所以……」她頓了頓,毅然的說:「即使你現在還要認我,我也不要認你了!」
乾隆更加震撼了,注視著紫薇:
「說得好厲害!你不去仔細想想,那天是多少狀況一起發生?你娘,完全是受你的連累,如果沒有你撒下瞞天大謊,偷走我的愛妃,讓我痛徹心肺,我怎樣也不會被那三個老百姓給唬弄住!」
爾康一震抬頭,驚喜的問:
「皇上!你說『唬弄』?那麼,真相已經大白了嗎?紫薇的舅公和舅婆,是故意那樣說的,是不是?那三個老百姓,才是『處心積慮的大騙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