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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喬安

  李卓傑賊笑著,他平常看起來雖然一副冷酷寡言的模樣,但只要一碰上邵巡和酒,就會完全走了樣,不但會變得嬉皮笑臉的,有時還會罵人兼發牢騷,任誰看了都不會把他跟名震天下的名捕李卓傑聯想在一起。

  邵巡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我看暫時還是不要讓官府的人知道你就是皇上派來的總捕,以免打草驚蛇,自縛手腳。」

  「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為此又乾了一杯。

  此時,邵巡和李卓傑同時聽到外頭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官水心傳來的一聲驚叫。

  兩人迅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才跨出門,他們就看到一抹人影正消失在樹林彼端;李卓傑朝邵巡使了個眼色後,便朝林間追人去了,而邵巡則連忙趕到後院找官水心。

  「水心!」在後院沒看到她人,邵巡急得大叫一聲,他的胸口像被狠狠地擰過,他害怕那個闖入者傷害了她。

  「我……我在這兒……」官水心的聲音從屋子的另一側傳來。

  邵巡繞過後院才看到宮水心正抱著掃帚跌坐在地上。他跑到她身旁扶起她,緊張得上下檢查她的手腳。

  「有沒有哪裡摔傷了?」

  「沒有……」官水心靦腆地說,長那麼大還跌倒實在很難為情。

  他輕經撥開她頰邊的髮絲,撫掉沾在她臉上的確巴,柔聲道:「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官水心搖搖頭,展顏笑道:「我有這個!」她舉起手上的掃帚向他展示。「不過事實上,根本還來不及怎樣,它就被我的叫聲嚇跑了。」

  「傻瓜!」他咕噥一聲,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如果那個壞人真要對她怎樣,又豈是她用掃帚可以對付的?「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

  官水心蹙眉仰頭望著他,覺得他的問題有點怪,但她還是照實回答。「就跟一般人長得沒什麼兩樣呀!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他翻了翻白眼,解釋道:「我是指特徵,他臉上有沒有比較令你印象深刻的特徵?」

  她想了想,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有,我想起來了。」

  「說來聽聽。」

  「我記得眼睛這裡好像有一塊黑黑的,像是被打到瘀青了一樣。」她笑著問:

  「這算是個很明顯的特徵了吧?」

  「嗯!」邵巡微微頷首,這個提供很不錯,找起來就容易多了,他摸摸她的頭,又追問道:「還有沒有其它的?譬如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官水心覺得他的問題更怪了,她揉了揉眼睛。「沒……沒穿衣服呀!」

  「什麼?」他吼叫一聲。

  敢情是個暴露狂跑進他家?太可惡了!竟然敢這樣侮辱他的水心,他非得揪出這個變態不可。

  官水心撫了撫他氣憤的眉毛,不解他的氣憤從何而來。

  此時,李卓傑也是氣呼呼地走回他們身邊,咬牙道:「可惡!那個人腳程真快,給他跑了。」

  「什麼人?」官水心張著疑惑的大眼。

  「就是闖進來的那個人啊!」李卓傑叫道。

  「有人闖進來了嗎?我沒看見[口也]!」她的表情相當無辜。

  「你——沒——看——見?」他們兩人同時不可置信地大喊。

  「那你為什麼叫那麼大聲?」李卓傑問。「因為我不小心跌倒了……」

  「你剛才跟我講的那個傢伙又是誰?」邵巡的眼睛正噴出熊熊烈火。

  「當然是那只偷跑進來的狗呀!」她理直氣壯地吼回去,這兩個人從剛才就一直大驚小怪的。

  「狗?」她的話再度令兩個男人崩潰地大喊,尤其是邵巡,看起來更像是要扭下她的腦袋似的。

  他們兩人顯然是誤會了什麼,官水心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明一下,於是,她開始現場實地講解。

  「起初,我在後院看見很多瀕臨垂死邊緣的果菜,顯然是因為你離家太久,疏於照顧的關係,當我正想好好替你整頓一番的時候,突然發現菜園裡有一條狗正在掘土,而且把根都給掘斷了,所以,我才來這裡拿掃帚,想把它趕走,誰知……我太急、也太緊張了,才會不小心跌了一跤……結果,還沒趕走它,它就被我的叫聲給嚇跑了。」官水心大喘口氣,她很少一口氣講這麼多話。「然後你又問我什麼特徵、衣服的,我都很老實的回答你了。」

  講解完畢,現場同時陷入一陣沉默,講了半天原來是一條狗!

  半晌,邵巡首先爆出大笑,按著是李卓傑,官水心則是以不解的眼光看著一會兒大叫、一會兒大笑的兩個男人。

  「害我剛才以為是有暴露傾向的瘋子跑進來了!」邵巡按著肚子狂笑道。

  「什麼暴露的瘋子?」李卓傑興致濃厚地問,他剛才一定錯過最精彩的一段。

  邵巡一手摟著官水心,一手搭著好友的肩,一邊重述剛才和水心的對話,一邊朝屋子裡走去。

  天邊,夕陽晚照,拉長了三人的身影。

  「是你們自己搞錯了,還笑!」官水心的抗議聲漸行漸遠。

  而邵巡和李卓傑豪邁的大笑依舊在斜陽映照的林間迴盪。但,這兩個男人的心中卻都同時明白一件事情——

  剛才確實有一個人闖入雲起居。

  第九章

  洛陽的夜晚,因為緝拿掘墓大盜的關係,街道顯得冷冷清清,酒樓妓院也都早早關門休息,唯一忙碌的大概就只有那些盜墓者和巡捕吧!

  不過,由於被盜的範圍以洛陽為中心,有逐漸向外擴展的趨勢,因此,鄰近各鄉鎮也都人人自危,晚上沒人敢出門。

  「這個鎮是怎麼回事?連個讓人住宿的地方都沒有!」

  圓理左右張望,偌大的街道除了她和圓情、圓圓三人,以及各自騎的三匹馬之外,連隻貓都沒看見。

  「對呀!這裡晚上怎麼比化善鎮遠安靜?我還以為越接近洛陽,會越熱鬧才是。」

  圓情也覺得很納悶。

  「我就說要在上一個鎮歇腳,你們就硬要趕路,現在天也黑了、店也關了,我們準備露宿街頭吧!」

  圓圓嚼著乾糧,已經開始尋找一個順眼人家的門前屋簷,準備歇腳過夜。

  說到官水心的這三位師姑,也實在是夠辛苦的了!

  猶記得初到長安的那晚,因為在醉杏樓巧遇以前在妓院的姊妹楨娘,興奮高興之餘,沒有想到要繼續跟蹤水心,因為她們都知道邵家的所在位置。

  豈知,千料萬料,就是沒料到邵巡竟然沒有帶水心回家住。

  這下她們可急了,才開始在楨娘的幫助下,在長安城內拚命尋找水心和邵巡落腳的客棧。

  經過三天的尋找,當她們終於打聽出來的時候,水心早就離開了,而且毫無疑問的,一定是拚了命的趕到洛陽去找法雲寺了。她們三人差點沒哭出來。

  所幸楨娘還算冷靜,連忙替她們三人張羅馬車,讓她們能盡快動身前往洛陽。

  但是,在圓理的堅持下,那輛原本要載她們去洛陽的馬車,硬是臨時改成了三匹牝馬。

  她的理由很簡單,第一,這樣速度比較快;第二,萬一其中一匹馬先「累死」了,還有其它兩匹可以代步。

  而且各人騎各人的馬,比較不會再發生馬車垮毀事件,且采責任份制,誰的馬累垮了,就由誰全權負責。

  這樣大家都不會有意見,且圓圓也比較會節制,少吃一點。

  「我們好像離鎮越來越遠了[口也]……」圓情有些擔心道,眼前一片黑茫茫的,她渾身不由得打顫。

  「前面好像有一座小寺[口也]……」圓圓指著正前方不遠處高興地喊道。

  「太好了,我們今晚就在那裡歇腳。」大師姑圓理決定道,帶頭策馬騎去。

  待三人騎至小寺前,才發現那是座已廢棄的佛寺,雜草叢生。

  圓圓跳下馬,落地時因身體太「圓」而有些踉蹌。「我們太幸運了,這一定是佛祖的保佑。」

  三個人頓時抱著感恩的心摸黑走進那座廢棄的佛寺。

  「打掃打掃還是勉強可以過一夜的,先來生火吧!」圓情從背袋裡取出生火的用具。

  順利生了火,她們便開始七手八腳的打掃。

  「不曉得邵巡有沒有欺負咱們家水心呢?」圓情有些憂心地說。「都怪咱們太粗心了才會這樣。」

  「別擔心啦!他是邵雍的兒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沒聽過虎父無犬子嗎?」圓圓拿起水袋喝了口水後說道,她又想吃東西了。圓圓對邵巡一向有不錯的印象,自從知道他是邵雍的兒子後,更是「疼愛有加」。三人之中,她年齡最小,孩子性最重,看事情也最樂觀,自從當年她們三人色誘計劃未果,她便已經在心底對邵雍這個人另眼相看,只是一直不敢明顯表現出來,因為大姊圓理似乎遠比較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好竹有時候也會出壞筍。」圓理拿過圓圓手中的水袋,自己也喝了一口。

  「可是像沉沁那樣薄情寡義的人,還不是生出像水心這樣重情義的女兒。」圓圓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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