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巡笑看她著迷的樣子,忍不住俯身輕啄她櫻紅的小嘴,然後笑嘻嘻地欣賞那片嫣紅逐漸擴散到她的頰邊。
天!她實在很會臉紅。
「你實在不應該隨便親我……」她推開他,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萬一被別人看見就糟了……」
邵巡攬著她,無賴道:「這裡不會有人看見的。」
話都還來不及進入她的耳朵,門外立刻傳來一句:「我就看見了!」
官水心驚慌失措地瞪著這位全身黑色裝扮的訪客,他……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想嚇死人!
「我早該猜到是你,大老遠就聽到你吵死人的腳步聲。」邵巡故意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眼睛早就已經笑到呈現半月形了,因為水心的表情好像見鬼了。「你消息還真靈通,我前腳才剛到,你後腳就跟來了。」
「當然!」那個人大剌刺地自行挑了個仔位置坐下,笑道:「看來你這趟回長安『收穫』還真不少,怎麼不介紹一下?」他笑得很曖昧。
邵巡簡短地介紹了兩人的名字。
官水心好奇地打量這個名叫李卓傑的男子。他長得很高壯,皮膚也比邵巡黝黑很多,一雙劍眉更顯出他有剛烈的脾氣,她猜想他不笑的時候一定很可怕,還好他現在正和邵巡有說有笑的,使他臉部剛硬的線條柔和許多。總之,他和邵巡是完全不同典型的人,屬於一黑一白的組合,一個粗獷不失瀟灑,一個飄逸中見不羈,但他們在一起看來又是那麼的和諧自然,她似乎可以在他們身上找到相似的特質。
就在她兀自拿李卓傑和邵巡比較的同時,室內熱絡的談話氣氛突然一下冷了下來,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盯著官水心看。
「你在看什麼?」邵巡皺著眉問道,他不喜歡官水心這樣坦率地打量其它男人,就算是他好朋友也不行。
她對他笑著搖搖頭,然後興致高昂地對著李卓傑說:「我在想……你姓李,這是國姓[口也]!我第一次遇到姓李的人,你是皇上的親戚嗎?」
「八竿子快要打不在一塊兒的遠親。」李卓傑聳聳肩,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姓李有什麼了不起的,但眼前這位單純的小妮子卻好像見到什麼稀有動物似的。
對於官水心對李卓傑表現出的熱絡,邵巡顯得很不悅,他摟著她腰側的手不自覺得縮緊一些,將她更攬向他,而這一切充滿佔有慾的動作,又豈會逃過李卓傑這位總捕頭的眼睛。
而向來遲鈍的官水心,此時也隱約感到有點怪怪的,她連忙識相道:「邵巡,我想一個人到後院去逛逛,好不好?」她看他們好像也有話要談的樣子。
「好!」他答得毫不考慮,至少她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李卓傑身上了。
「小心點,別走太遠,走去了我還得去找你,挺麻煩的。」他打趣道,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官水心點點頭,紅著臉匆匆跑了出去,看都不敢看他們一眼。
※ ※ ※
「我又不是老鷹,你別表現得像只母雞似的。」李卓傑揶揄道,他從來不知道他所認識的這位逍遙公子對女孩子也有這麼強的佔有慾。
「你再多說一個字,就沒酒可喝。」邵巡威脅道,不過他還是從屋裡頭取出一罈酒放在桌上。李卓傑當然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不但自己倒起酒來,還繼續說道:「不過,她看起來倒像是個大孩子,單純得很,你可別乘機欺負她。」
「我是這種人嗎?」他悻悻然。
李卓傑不著痕跡地瞧他微慍的樣子,心裡非常明白,他們這位標榜自由灑脫的邵大公子,已經徹徹底底地對那位孩子似的女孩認真了。
不過,他大概也看得出來官水心和他其實相當適合,因為在她純真的眼中,含有「自然」的味道。
為此,他和邵巡乾了一杯。
「飲,說真的,你是在哪兒找到這塊寶的?」
邵巡看了他一眼,慢慢說道:「化善鎮。」
「難怪!」李卓傑拍著大腿讚歎一聲。
以他總捕頭的身份來看,這個鎮風純樸、治安良好到不需要任何執法人員為它操心,可說是個沒有犯罪的奇葩小鎮,也難怪官水心看起來會這麼與眾不同,原來是和她的生長環境有關。
「你今天該不會是專程來和我談論水心的吧?」邵巡沒好氣地說道,眼睛不斷觀察著窗外水心的一舉一動。
一個男人的妒意有時此女人還可怕,李卓傑搖著頭,道:「當然不是,你回長安打聽到什麼了嗎?」
「衝著邵家和周家那麼一點微薄的交情,倒是打聽到周天宇的一些消息,不過這些充其量都只能說明他也許有犯罪動機,但並沒有直接的犯罪證據。」
「沒關係,說來聽聽。」
邵巡喝了口酒,緩緩道:「我想你也相當清楚,當年周家以盜墓致富,傳至周天宇已是第三代,但事實上,從天宇他爹開始,周家就逐漸轉往商業發展,雖然這幾年來,他們的投資都不太順利,但起碼還不至於讓他們走回頭路,再去盜墓,不過……」
「怎麼?」李卓傑急問道。
「這次掘墓大盜的事你會懷疑天宇,我其實並不訝異。誠如你所言,他確實在外頭欠了不少賭債,而且都已經還清了,不過,就我的瞭解,周家目前的經濟大權仍然掌握在爺爺周本福手中,而他管錢甚嚴,周家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他一定一清二楚;兩天宇偏偏又很怕他爺爺,以他的個性,是絕對不敢跟家裡開口要錢還那麼一大筆賭債。」
「所以他極可能另外有錢財的來源管道。」李卓傑推測道。
邵巡頷首表示同意。「就我打聽的結果,他來洛陽是為了『做生意』,而且已有多筆交易成功,賺了不少銀子。」
「做生意?鬼才相信!」李卓傑撇撇嘴道。「我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商家曾與他往來過。」
「聽說他另有兩位合作的夥伴。」
「哦?真的?是誰?」李卓傑揚起雙肩。
「不清楚,不過醉杏樓的燕歌十分肯定他們是來自南方。」邵巡道。
「何以見得?」
「口音。」
李卓傑撫著下顎深思著,問道:「他們……會不會故意偽裝口音?」
「我想不大可能。」邵巡擺擺手,不這麼認為。「長安是天宇再熟悉不過的環境,在那裡他必定會相當放鬆,而且一個男人如果連在尋歡作樂的時候還要偽裝口音的話,那麼,他也未免太有『閒情逸致』了吧!」
「說的也是!」李卓傑替空了的杯子再斟滿酒,一飲而盡。
「這邊的狀況如何?最近好像抓得很緊。」邵巡的目光又瞥向窗外,不見水心的蹤影,她可能繞到屋子的另一頭去了。
「緊?緊得一塌糊塗!」李卓傑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不滿地喊道:「真要讓我給逮到那掘墓的傢伙,我一定第一個先掐死他……」他手指一根根縮緊,面部猙獰地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
來了!又開始了:這傢伙每次只要一喝起酒來,嗓門就變得特別大。
「冷靜點,你是辦案辦瘋了嗎?」邵巡敲敲他的腦袋,要他清醒。「別忘了,你是皇上指定來洛陽協助破案的。」
「說到這個我才覺得奇怪,掘墓大盜在此地猖獗了起碼半年以上:這裡的官差老抓不到人,現在他們只不過聽說皇上指定總捕要來協助破案,甚至連我本人都還沒見到,就宣稱抓到不少嫌犯。」李卓傑氣憤地又喝乾了一杯。「什麼嫌犯?根本就是胡亂抓人!有的人只是因為怕自己新葬的親人也遭被盜的命運,所以親自派人手守墓,結果,守墓的人反而被當成掘墓大盜給抓進大牢,現在可好,真正的嫌犯沒抓著,人民也怨聲載道。」
李卓傑冷哼一聲。「真不知道他們在緊張什麼?」
此話一出,邵巡立即按著李卓傑的手,省悟道:「等等……」他好像有點頭緒了。
他們兩人同時陷入沉思,然後,彼此很有默契地互相看著對方。
「會不會……」
「官府也有一份?」邵巡接道。
「很有可能!」李卓傑眼睛閃著興奮的光采,擊掌推測道。「現在風聲這麼緊,巡捕夜夜巡邏抓人,但盜墓者還是次次得手,再加上盜來的東西一定是運到外地再脫手,這中間也許真有官府的人在暗中幫忙。」
邵巡點點頭,瞄了他一眼,低聲道:「官府的人見過你了嗎?」
「還沒!看他們這種做事方法,我才懶得跟他們共事,一定礙手礙腳的,我決定先自行調查一番。」李卓傑端著酒杯靠向邵巡,說:「所以才要拜託你這位仁兄幫忙呀!」
「喝我的酒,還敢陷害我。」邵巡朝他肩膀敲上一拳。「每次好事沒找我的份,壞事才來拖我下水。」
「好朋友分這麼清楚幹麼!你的酒就是我的酒,我的酒當然還是……」邵巡狠狠地瞪著他,李卓傑當場有點狗腿地把話給轉了過來。「你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