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哭笑不得,這種荒謬的情況從認識她以來,就不斷在他生活中上演,久而久之,他竟也甘之如貽。
庫達的手指沿著莫離赤裸的背溝輕輕描繪,從她不穩定的呼吸中,他知道她已經醒了,而且正極力忍住笑。好玩的念頭攫獲他,他倒想測測她的定力……蠕動的手慢慢推開蓋在他倆身上的被子……他觀察她的粉頰,隨被子褪去一分便更嬌紅一分。
「我完了……」她終於投降的呻吟道,被他逗弄得全身顫抖。
但庫達怎樣也沒料到她開口第一句話是這麼出人意外的匪夷所思,碩壯的胸膛隨著笑聲劇烈地起伏,震得她耳膜轟轟作響,忍不住又開口道:「我真的完了,原來只有手和腳痛,現在全身都酸痛。你再笑,我就要被你震壞了。」
她聲調柔軟,抬頭欣賞他全然放鬆的表情,狂騖不馴與性感,不像平常的嚴肅和一絲不苟。
「真好看,我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她的稱讚真的很能令他失控,庫達停止大笑與她目光相對,瞳孔因蘊藏的激情而變成金色。
「哇!你的眼睛會變色!」莫離宣告她的新發現。
又來了!庫達翻翻白眼,為什麼她總有問不完的問題、發現不完的驚奇呢?她就不能專心一點嗎?可見他的「調教」還不夠。
他吻住她耳垂,撫摸的手充滿佔有性,引起她全身灼熱,他更用他的吻讓她意亂情迷,終於停止了殺風景的發問。
過後,他抱她步向鄰室的專用澡堂。
澡堂的構造複雜講究,地上鋪著花磚,頂上罩著圓頂,浴池四周圍掛輕紗,完全蘊涵在暈黃色澤的如夢似幻,與黎明前的最後夜色相互輝映。
他們兩人泡在浴池內,庫達背靠池邊,莫離則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享受親暱的感覺,雙掌越過他的肩頭放在浴池外,怕繃帶弄濕了。
「你們阿拉伯人真愛清潔,又懂享受。」莫離輕啜一口庫達遞餵給她喝的飲料。洗個澡還有飲料喝,真是不錯!她以前就聽說阿拉伯人夫妻在親熱後都有沐浴的習慣。
庫達抱她的手在水波之下一寸寸游移過她的身子,莫離心跳急促,媚態橫生地將臉靠在他的頸窩。庫達除了有副好看的五官之外,更有一股雄渾豪邁的味道,相形之下,自己就差勁多了,既沒有諾瑪的細緻柔美,也沒有巴納蘭的曲線窈窕,在長安,她根本連女人「基本」的條件都沒有。
「聽說你們唐人女子都很豐滿圓潤。」
咦?他真會讀心術?
「我是例外,以前姨娘也常說我太瘦了,說我應該像表妹婉婉那樣白白圓圓的才會惹丈夫垂愛與疼惜。」她一臉擔憂。「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可是吃不胖又不是我的錯。」
他笑了笑,親了下她嬌艷的嘴。
「我喜歡你這身子,穠纖合度。」他誇張地比了個又胖又肥的身材逗她笑。「太胖太圓我可抱不動,這樣剛好。」
而他也以行動徹底證明,在她柔嫩的肌膚上再度烙下屬於他的印記,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產生如此的歡愉,完全的投入與眷戀。
「你有沒有去過中國?」她隨意問問。
「有!」
「真的?什麼時候?我怎麼沒見過你?」她興奮的眼眸閃動輝彩。
水面因他的輕笑泛起陣陣漣漪。「你怎麼會見過我?那時候你才五歲。」
「你去做什麼?」
「救你們呀!」
「騙人!」她格格笑。
「那年我和伊恩才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就是隨軍隊到中國援助平反內亂。」
莫離想了想,興奮地說:「你是說安祿山擁兵造反那次?」
庫達點點頭。
她以前聽娘提起過那次的叛亂,也知道皇上求助於大食軍隊(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只是她從沒想過庫達也參加了那次的征討。
「知道你曾經去過中國讓我覺得和你親近不少,除了二十年前的怛羅斯之役,你們大食和我們大唐帝國似乎處得相當不錯。」
莫離嬌慵地賴在他身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想多留住這甜蜜的一刻。
外面已全亮,庫達拉了拉池邊的紅繩,沒多久即見巴納蘭領著一群女侍進入澡堂,每個人手上不是拿著衣服就是拿著食物。
「主人準備著裝了嗎?」巴納蘭極盡嫵媚地問道,目光明顯流連在庫達健壯碩美的裸背上。
莫離心裡頗不是滋味,下意識緊偎庫達懷中。
「是的!」他欲推開她起身,卻被她緊緊賴住。「阿離?」
「你你你……要幹什麼?」她結結巴巴,危機意識湧上心頭。
「我要穿衣服。」他曖昧頑皮地眨眨眼。
庫達要站起來?當著巴納蘭的面?這怎麼可以?
「你……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浴池內,我的手痛……可能是不小心弄濕了,我的頭也有點暈……可能是泡太久了,而且我可能會溺水……」她開始胡亂找理由拖住他。
「阿離?」庫達狐疑地看她,他的小妻子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黏人了?
「你們先退下去。」莫離向女侍們揮揮手。
沒有人行動,全部的人都望向巴納蘭,等著她下命令,巴納蘭則定定看著庫達,她相信庫達不會允許妻子放肆更改他的命令。
望向莫離嘟起高高的嘴,庫達告訴巴納蘭:「東西放下,你們先退出去,待會兒我叫你們的時候再進來。」
巴納蘭神色一變,繃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去。
這是什麼態度?莫離從未見過這麼傲氣的侍者,就算巴納蘭負責掌管苑中女侍,但眼中顯然並不認同她是庫達的妻子。
「很疼嗎?你臉色不太好。」他抱她離開浴池。
莫離佔有慾十足地環抱他。「一向都是巴納蘭在伺候你更衣嗎?」
「沒錯。」
巴納蘭真的看過庫達的裸體!她也上過他的床嗎?
莫離想起她那高傲目中無人的態度與在苑中的影響力,很有可能!好吧!就算她真的上過庫達的床又怎樣?今後要防止這樣的事發生才是她這個做妻子的職責所在,而最佳方式就是竭盡所能的展現魅力,讓庫達捨不得找別人,但——莫離她不太清楚自己的「魅力」到底在哪裡?不想還好,一想反而不安——她完全不知道庫達是基於什麼理由娶她?是因為愛她?但從未聽他說過愛自己的話……不過,她可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
「你已經娶了我,以後你的身體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庫達放下莫離,正欲用袍子包裡她嬌軀的手停了一下。「阿離?」他神色詭異地打量她。
「如果你不答應也行,以後我要換成男侍來服侍我更衣。」
「你敢!」他將袍子用力把她包得滴水不露。「你身子是屬於我……的……」
庫達頓時明白妻子古怪反應的原因了,倘笑吟吟道:「你在吃醋!」
她脹紅臉,一方面是因為被說中心事,一方面是因為第一次細看庫達裸體的樣子。
「妻子應該服侍丈夫更衣,以後由我來伺候你,好不好?」她體貼地說,用包著繃帶不太靈光的雙手拿起庫達的衣服努力要替他穿上。
「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他接過袍子乾脆自己來。
「好不好嘛?由我替你更衣,夫君。」
「夫君?」庫達驚愕地看她,表情錯綜複雜,要套進袍子的右臂僵在半空中,只差沒聽到突然折斷的聲音。「答應你是否表示以後可以不必再聽到這種稱呼?」
莫離笑吻他,覺得他其實滿好溝通的嘛!
待兩人各自幫忙對方穿好衣服回到房間後,庫達拆開她的繃帶準備叫人來換藥,莫離觀察掌中醜陋的血痂,陡然道:「好醜!萬一留下疤會不會變成斷掌?」
「斷掌?」他失笑。「阿離,你看得太嚴重了,你的手還好好的連在一起,不是嗎?」
這次換莫離笑了。
「你真會逗人開心。」她和庫達之間仍存有極大的文化差異。「斷掌的意思是掌中這裡有一條線橫過,聽說女人斷掌不好。」她比劃給他看。
「沒這回事!你這是受傷來的,而且如果沒有它,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娶到你。
庫達低頭親吻她掌中的傷疤,此番溫柔親暱的動作觸動她內心微細的情感,久久不能自己。
她低頭看她的手,真的好醜!
「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他從矮櫃中拿出一個眼熟的黃色布袋在她面前晃來蕩去。
「啊?怎麼會在你這裡?」她驚喜的接過布袋查看,火藥、「丹經」以及那條獅頭項鏈都在。
「我還有東西要送你。」他神秘兮兮的舉動,連他都受不了自己,怎麼會為她做這麼……奇怪的事?又不是沒送過女人東西,但他卻非常期待她驚喜的表情,這和以前送東西的心境完全不同。
「嗄?這……」
她望著他另外拿出的東西驚訝不已,這不是她最鍾愛的髮簪和鐲子嗎?她不是用來向哈倫買馬去了嗎?怎麼跑來他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