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兒,爹並不是那種一見到美色就昏頭的人,不過爹承認,我的確中意苗姑娘,但是會中意的原因,是因為她長得極像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爹……」陰俊從來沒見過父親有這種充滿柔情的神態。
陰鵬一笑,「俊兒,爹也年輕過、輕狂過,那時候爹愛著一個女人,她是西域第一美人,苗姑娘與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當年爹沒有得到她的芳心,但是在爹心裡,始終沒有忘記過她。」
「但苗姑娘已有未婚夫……」
「那個小子不足為懼。」陰鵬一點也不在意。「俊兒,爹錯失過一次機會,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爹,你的意思是……」
「俊兒,這件事你別管,爹自有主張,你只要好好練武,日後繼承太陰門門主的位置,把太陰門發揚光大。」
見父親一臉堅決,陰俊只能聽命。
「是,爹。」
☆ ☆ ☆
洗塵宴過後,所有人都早早回房休息,養足精神準備在明天的論刀會上有突出的表現。
子時過後,平聚樓裡的一間客房的門悄悄被打開,一道黑色身影迅速竄出,往正義樓而去。
金刀門的客房是在平聚樓與平賢樓,正義樓則是藏書樓,雖然有房間卻不住人,平常也不准閒雜人等私自闖進,因為白亦韜要求安靜與少人進出,衝著兩人的交情,貫長天才會特地安排他與苗戀月住進正義樓。
少有人至,加上正義樓距離主屋較遠,正好給了有心人士行動的最佳掩護。
避過固定巡邏的金刀門弟子,那人直上正義樓,迅速到達客房的窗口。
房間裡,在放下紗帳的床上──
「戀兒,別分心。」盤腿坐在床上,正在替苗戀月療傷的白亦韜低聲開口。
內力深厚、耳力絕佳的他,在有人上正義樓時就已經察覺,因為此刻他的內力與她互通,所以她也察覺到了。
「收回你的內力。」苗戀月沉聲道。
「妳在替我擔心嗎?」他打趣的問道,依然沒有收回內力。
這種時候他還開玩笑!苗戀月開口想斥責,但現在是療傷最後階段,她無法再分心,只得忍下。
白亦韜緩緩收勢,卻聽見有人從窗戶躍入,一絲笑意浮上他的唇角。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時機選的可真是好!
咻地一聲,一支飛鏢射入紗帳裡,白亦韜伸手接下飛鏢,聽見來人又從窗口躍出去,他幾乎想歎氣。
真是老套的誘敵計策,可是他不配合又不行。
萬分不情願地,白亦韜還是跳下床追了出去,才出走廊,就見一道人影停在樓門入口。
一看見他,黑衣人不由分說立刻出手,招招狠毒,意在取命,白亦韜身形敏捷的閃躲。
「暗夜蒙面行事,非奸即盜,不過你既然想殺我,難道沒有膽子讓我知道你是誰嗎?」邊閃躲對方的攻勢,白亦韜仍不忘出言諷刺。
對拍一掌後,兩人分別向後躍開數步,黑衣人伸手拉下蒙面的黑布。
「真是冤家路窄呀,陰門主。」一瞧清他的真面目,白亦韜笑得更加狂妄。
「小子,你還笑得出來,膽量可真不小。」陰鵬冷聲道。
「好說。陰門主深夜造訪,是想先解決我們的私人恩怨嗎?」白亦韜可沒忘記上回他打傷苗戀月的事。
「就憑你,真以為應付得了本門主?」陰鵬不屑地睨著他。
「別忘了,上回夾著尾巴逃跑的人,可不是我。」白亦韜提醒。
「今天不比前次,我不會手下留情。」陰鵬冷酷一笑,「小子,如果你還想要一條小命,本門主可以網開一面,只要你立刻離開這裡,不再與苗戀月見面。」
「原來你是看上我的小戀兒了,該說是我家小戀兒惹人疼愛,還是說你老人家心術不正呢?我的戀兒年紀輕得足以當你女兒了,而你居然對一個小女孩有那種想法……嘖嘖,陰門主未免太為老不尊了吧!」白亦韜嘖聲搖頭。
「白亦韜,本門主念你年輕有為,想給你一條活路走,你不要不識抬舉!」陰鵬沉聲怒道。
「事關我的戀兒,怎麼能說我不識抬舉?戀兒可是我的未婚妻。」白亦韜還是那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一點也不害怕。
「你不配擁有她!」想起下午他對苗戀月恣意摟抱的模樣,陰鵬就怒火沖天。
「我不配?那誰才配?陰門主你嗎?」白亦韜笑了笑,神情忽然轉為正經,「戀兒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身為堂堂男子漢,豈有為了活命,而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的道理?」
「那你是不要命囉?」
「跟我的命比起來,戀兒當然比較重要。不過,以陰門主的武功殺得了我嗎?」白亦韜話裡滿是諷刺。「我很好奇的是,戀兒雖然長得很美,但陰門主不過見過她兩次,竟然就對戀兒起了佔有之心,陰門主,原來你是這麼重色的人,不知道其它人知道這點會怎麼想?」
「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你敢說你不是因為戀兒的美色才起色心?」
「哼!」陰鵬鄙夷地看著他,「年輕人心裡就只有美色,對本門主來說,天底下再美的人,本門主都不放在眼裡。」
「哦,是嗎?」
「本門主這輩子只要一個女人,她善良、絕美動人,這世間無人能比,可惜紅顏薄命,而苗戀月,長得跟她一模一樣。」反正白亦韜活不過今晚,陰鵬不介意讓他多知道一點。
白亦韜一聽,立刻哈哈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陰鵬惱怒地低吼。
「陰門主,麻煩你要說謊話,也說個讓人信服的,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說什麼一生只愛一個女人的話,你不覺得彆扭,我都聽得快吐了。」
「混帳小子!」陰鵬抖手就劈出一掌。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對若雪的感情!
白亦韜邊打邊退,卻發現內力無法集中,在勉強接了陰鵬一掌後,他腳下踉蹌後退數步。
「白亦韜!」苗戀月立刻上前扶住他。
白亦韜翻掌看著掌心,那裡竟然泛黑。
「他的掌心……有毒。」他站立不穩,全靠她的扶持。
苗戀月一見他泛黑的掌心,當場白了臉。
「解毒丹在哪裡?」
「沒有用的。」陰鵬冷笑一聲,「我下的毒只有我會解,如果沒有我的解藥,他必死無疑。」說完,他再提掌攻去。
白亦韜反應奇快地推開苗戀月,硬是接下他這一掌,當場口吐鮮血,整個人倒在地上。
「白亦韜!」苗戀月一站穩,立刻再奔向他,扶起重傷乏力的他,「你……不可以……不要死。」她顫著手,擦著他唇角溢出的鮮血。
「我不會死。」儘管臉色慘白,他仍笑了,而且笑得狂妄。「還沒聽到妳說愛我,心甘情願的屬於我,我怎麼捨得死?」
「你!」她又怒又嗔,卻說不出斥責的話,只能緊抿紅唇,威脅道:「如果你敢死,如果你敢丟下我一個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更不可能愛你!」
她惡狠狠的威脅,卻讓他笑得益加狂恣。
「我聽到了。」白亦韜勉力站了起來,低首吻住她的唇。「妳是我的人,有了妳,我怎麼捨得死?」
「白亦韜……」她扶著他,神情不復冷漠與疏離,只有擔心。
「放心,我不會死。」他安慰著她。
他們卿卿我我的模樣,更加惹怒了一旁的陰鵬。眼前的苗戀月與白亦韜,好似當年的李若雪與沈鐵霖。
「妳不准愛他!妳屬於我,只能愛我一個人!」陰鵬大吼,礙著她站在白亦韜身邊,使他不敢貿然再下殺手,就怕傷到她。
他的怒吼沒有換來他們的害怕,只有苗戀月冷冷的注視。
「當初,你也是這麼對我娘──李若雪說的吧?」
陰鵬一怔,隨即心裡充滿驚喜。「妳果然是若雪的女兒。」
「因為我娘不愛你,只愛我爹一個,所以你狠下心,下毒害了鐵刀門百餘口人,然後殺死我爹娘。」
「我沒有殺妳娘,那是錯手!」陰鵬厲聲否認。「妳爹橫刀奪愛,本來就該死,如果當初妳娘肯聽我的話,我們早就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沒有人會比我們更幸福!」
第十章
「你作夢!」苗戀月冷冷回應。「我娘只愛我爹,她永遠也不會愛上你,更不會與你做夫妻!」
「妳住口!」陰鵬怒斥。「就算是妳,也不准違背我。」
「你以為你可以命令我嗎?」苗戀月冷哼,拔出閃著冷光的雪刃,指著他沉聲道:「陰鵬,我要你為鐵刀門、為我爹娘的死,以死謝罪!」
「戀兒,不許。」白亦韜急忙阻止她。「妳的傷還沒完全復原,不能用刀。」
「如果能殺了他,就算賠上雙手,我也甘願!」此刻苗戀月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白亦韜傷上加傷。
「妳甘願,我可不願,而且我會心疼。」白亦韜按住她的手,轉頭看向暗處,朗聲道:「你們看戲也看夠了吧,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