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門主此言差矣,本教主身眾人子,重整自家教派並無違背常理。當年先父犯下的錯誤,今日自然不會再重蹈。」他意有所指。「三位各列一派之主,想必明白是非,靈鳩教何以被移?邪教,三位心中自是有數。卓門主若要提起過往,那麼本教主倒想請教,當年先父何以會亡歿於絕龍山?」
「兩兵相交,必有傷亡,令尊歿亡也屬平常。」蘇良代他回答。
「蘇莊主所言甚是。」祖傲凡同意的點頭。「那再請問,若真如外界所言,三大門主合力對付先父,那麼先父應是死於三位的某一秘招。但事實不然,先父之所以亡故是中了亂箭所致,三位應不健忘吧?」
祖傲凡沒有因為眼見殺父仇人而感情用事、執意雪恨,反而冷靜的面對三人,談笑之間指出三人言詞中的矛盾之處,卻又不會因為一時得意而咄咄逼人,反而一步一步將話題引得更深,三人在不知不覺中已敗下陣來。
面對冷靜沉穩的祖傲凡,三人心上同時一驚。這絕不是一個會心慈手軟的人,他的冷靜在在彰示出他的絕然,只要找出對方一絲空隙,他就能給予對方一個致命的痛擊。
「你是回來為你父親報仇的嗎?」蕭天成因他語氣中的質問意味而亂了方寸。
真是沈不住氣呀,這樣的人如何配做一派之主?
祖傲凡笑了,然而卻嗅不出半絲暖意。
「本教主一向講究公平,蕭堡主若要如此想,祖某也同意。但若是三位肯對當年之事承認錯誤,祖某可以網開一面。」
蕭天成被他語氣中的輕蔑氣紅了眼,拔起隨身的佩劍。
「我就不相信你有多大能耐,先擒下你,看你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放肆!」合生一聲怒喝,四大護法同時向前一步。
「退下。」沒有刻意揚高音量,卻讓四大護法同時退回原位。「蕭堡主不必氣惱、亦不必擔憂,本教主既然是以貼請三位前來,自然會保三位今日無損半毫的離開。」祖傲凡一眼看穿蕭天成心中的憂疑,一下子居處劣勢的蕭天成全然露出敗象。不過爾爾,想來他是太高估他們、太看得起這三大派的門主了。
「祖教主非以武力解決此事不可嗎?」蘇良皺眉輕問,今日一見,他已感覺到祖傲凡的可怕,這人喜怒不形於色,深沉得令人無法捉摸。
「靈鳩教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三位若一意孤行,只怕會?你們帶來無法想像的後果。」祖傲凡退一步說明,意思很明顯,三大派若安守本分,他不會主動尋仇。但若如當年一般犯上靈鳩教,他不會如他父親一般的退讓求全;不惜見血,他也要三大派付出代價。
蘇良一窒,這祖傲凡絕不是一個他們可以應付的對手。
情勢至此,已毋需多言。
初次相見,三大派已敗得徹底,是不是能繼續維持南武林的領導地位,三人心中著實沒有把握。
第三章
蘇良、卓懷義、蕭天成三人離開靈鳩教之後,回到正義山莊又立刻遁入書房裡研究對策。怎可讓一個毛頭小子、又是魔頭之子踩在他們頭上!這教他們這堂堂一門之主的臉往哪兒擺?
「我一定要宰了那個狂妄的小子,教他明白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蕭天成按捺不住的拍案大吼。
「蕭堡主,稍安勿躁。」蘇良撫道,「今日之行相信兩位也看到了,重建的靈鳩教氣勢奪人,而祖傲凡與他父親祖威萌更是完全不同的兩人,言談之間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對於我們的應答他似乎全盤瞭然於胸,要對付他……恐怕沒那麼容易。」
「蘇莊主,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憑我們三派聯合的實力,我就不相信鬥不過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蕭天成根本沒將祖傲凡放在眼裡,他就不信那個毛頭小子有多大本領,不過是一個年輕小輩罷了,有什麼可怕?「卓門主,你的意思如何?難道你要和蘇莊主一樣做個縮頭烏龜,被人家的三兩句話就嚇得不敢反抗?」
「當然不是!」開玩笑,面子攸關的問題,他怎麼可以認輸?
「蕭堡主,我配合你的行動。蘇莊主,你呢?」
現在有兩派決定採取反制行動,再怎麼不希望發生爭鬥,蘇良也不能罔顧名門正派的聲名,獨自置身事外。
「既然兩位如此決定,蘇某也不會一意孤行,三大派的行動向來一致,正義山莊當然也會參與除魔的行動。」
「很好。」蕭天成滿意地點頭,「現在我們就來計劃、計劃……」
三月初一,今天是祖威萌的忌日,祖傲凡如往年一般,身邊只帶著四大護法就上絕龍山祭拜他的父親。
離心盡責地擺上香案與祭祀食物,然後跟著主人祭拜一番。
喪親之痛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稍減,只是會慢慢接受逝者已不再復返的事實。
祖傲凡向來不多言,每回來祭拜也不似尋常人般會向長眠者談起世間的事,逝者已矣,他不做沒有意義的自我安慰。
突然傳出的奇特氣息打散了原本哀戚肅穆的氣氛,四大護法明顯的感覺到週遭的變化,齊望向主人正欲提醒,卻接收到主人遞回的訊息——以靜制動。看來三大派果真沈不住氣地決定先發制人了。
「三位名門之主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不入流的暗算行動嗎?舊地重遊,何不光明正大的現身,還是三位連這點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身形未動,依然是面對著石碑傲然挺立,然而卻明白的指出他已知道來者何人,輕蔑的口氣令暗處的三人氣絕。
蘇良、卓懷義、蕭天成分別由三個方向同時現身,隱然形成將五人包圍在其中的優勢。三人身後各跟著精挑細選的六名弟子,個個手持兵器,顯然不是特地來這裡「觀光」的。
「三位特地來弔祭亡者的嗎?」祖傲凡明知故問。
三位掌門人聞言幾乎要吐血。弔祭?開玩笑,他們是堂堂正派之主,怎麼可能去祭拜一個魔頭!
「祖傲凡,你既然能重整靈鳩教,應當不至於不明白我們的來意,又何必故作試探!」卓懷義不甘示弱的反問。
「離心,你有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人嗎?」合生誇張的歎息著。
被詢問的離心故作沉思樣,然後遺憾的搖搖頭。
「沒有。而且我也沒見這麼笨的人。教主這麼問的目的是想給他們一次求生的機會,結果這人不但聽不出教主的仁慈,反而一逕的妄想以卵擊石,真是不自量力!」
「有的人天生愚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可悲之處,兩位就不必再?他們可憐了吧,既然是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們。」歡無也插上一腳,一番眨低至極的話語讓三位掌門人再度噴火。
「祖傲凡,就算你有通天本領,今天你們五人休想活著離開絕龍山!」蕭天成氣勢萬鈞的喝道,正準備放出暗號時,卻聽見祖傲凡冷冽的聲音傳來——「故計重施,你們當真以為本教主看不出你們有幾兩重嗎?」既然他們不將他警告的話語放在心上,那就休怪他無情。
「爹,不必跟這個魔頭多說廢話,上!」
蕭廣浩話聲一落,只見祖傲凡微揚起冷笑。三大派人馬同時圍攻向前,四大護法默契一致的絆住那些小輩們,將三名自許宗師的掌教者留給教主活動一下筋骨。
三人同時向立於中央的祖傲凡發招,祖傲凡無視於三人的肅殺之勢,一閃一避間讓三人的攻擊落空,他只閃而不急著進攻,數度來往間已過了數十招,頻頻失敗的進擊讓三人漸漸起了恐慌。
蟄眸一掃,祖傲凡揮出一掌擊向蕭天成,猛烈的掌氣襲來,蕭天成察覺已晚,隨著重創痛呼出聲,他被震退數丈後倒地,噴出幾口鮮血的同時,他驚愕的發現自己竟內力全失!
卓懷義與蘇良被這一掌的威力驚得白了臉色,兩人同時看向祖傲凡,竟沒了向前繼續攻擊的勇氣。
而原本亦只守不攻的四大護法見教主出招,亦同步轉換了對陣的立足點,奪下對方的武器。三派的人全受了重傷而被制伏,如今唯一尚稱得上「自由」的兩人眼見情勢逆轉,兩位老江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眼神微轉,奇怪於他們埋伏暗處的弓箭手為何沒有動靜?
「不必望了。」悲晨等四人悠哉的看向他們。「你們真以為我們會重蹈老教主的覆轍、中了你們的埋伏嗎?」話一說完,遠處已揚起七色旗幟。
兩人一見,知道大勢已去。由於輕敵、錯估對手的實力,三大派已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力。
但好歹他們亦是堂堂一門之主,豈可輕易任人宰割?兩人同時再度執起手中刀劍,視死如歸的看向祖傲凡。
「很好。」祖傲凡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不留情的掌風淩歷一掃,須臾間,蘇良、卓懷義亦遭受到與蕭天成相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