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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千水

  第六章

  「鐵長老。」悲晨恭敬的行禮。

  一大早,鐵重山便得知昨晚計策失敗,女兒被關進總壇的大牢,立刻趕往大牢欲探視女兒,在大牢入口卻見悲晨守在門外。

  「菁菁呢?」鐵重山只關心自己的女兒。

  「教主下令關入大牢。」悲晨回答。

  「讓開,我要進去看看菁菁。」

  「教主有令,誰也不許進入牢內探視,請長老原諒,莫要為難悲晨。」

  四大護法皆直接聽命於祖傲凡,對祖傲凡矢命相隨,教主一旦下令,即使會犧牲性命他們亦在所不惜。

  「悲晨,你一個小小護法敢對本長老不敬!」鐵重山自然明白四大護法對於祖傲凡的效忠,但教內長老的威信亦鐵令如山,若以小犯大罪名也不小。只是悲晨依舊無動於衷。

  「鐵長老,悲晨有不敬之處甘願受罰,但教主之令不可違,恕悲晨不能放行。」除了教主,誰也不能動搖悲晨分毫。

  「你……好!」鐵重山本欲硬闖,但他想到悲晨的身手之佳,既為四大護法之冠、論排名又僅在教主之下,他硬生生的收回攻勢。「老夫立刻去見傲凡,看他是不是敢對本長老說個『不』字,哼!」

  鐵重山怒氣沖沖的離開,直直地往傲然居而去。

  悲晨只對著他的背影輕歎,任何事教主也許都可以網開一面,但事情只要一牽扯到蘇姑娘,教主絕不可能輕易寬容,又何況是……昨夜的那種情形。

  整夜纏綿、再加上身上迷藥的折磨,好不容易蘇語凝終於拾回些許的意識,倦累至極的在天微亮時蜷在祖傲凡的臂彎中漸漸睡去。在她身上已留下專屬於他的烙印、全身滿佈只屬於他的氣息,祖傲凡不捨的輕輕拂開她散亂的長髮,溫柔的手勁就怕一不小心擾醒了佳人難得的安寧,他仔細的審視她。

  雖然受到藥物折磨的是她,但是整夜將她的心傷與自殘看在眼裡,他從不疼痛的心首次糾結了起來——只因她。俯身吻住她光潔的額角,天已大亮,他並不急著離開,不是因為累,而是怕驚醒了懷中的小女人。

  她終於成為他的人了,但是,她的心卻不見得會因此全然的屬於他。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祖傲凡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語兒的心裡自然是有他的,但是卻不若他來得篤定,這可不行!

  他一向要求平等,現在這種劣勢必須快快改善,早晚她會完全的屬於他一人,只為他展現歡顏。他已經付出,絕對不會收回,當然她也得有相同的回報才行。

  門外異常輕盈的氣息閃過,卻逃不過他淩厲的警戒,祖傲凡輕易的辨出來人是誰,一手輕拂過她身點了穴道,她需要徹底的休息才行。

  「合生,有事?」他出聲詢問。

  原本已欲轉身離開的合生因內室中人的出聲而停下腳步,她恭敬的回復:「教主,合生冒犯了。」

  「無妨。究竟是何事?」

  「鐵長老一早就到大牢準備探視小姐,卻被牢外的悲晨拒絕,他怒氣沖沖的到傲然居求見,可是您又不在,現在他正在傲然居大發雷霆,歡無與離心雖然擋著他,但是鐵長老——」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合生,你先回傲然居請鐵長老在那兒候著,然後再回淩立居。記住,誰也不許擾了語兒的休息。」他低沉的聲音傳來絕對的命令。

  「合生明白。」她飛快的離開。

  門外終於沒了任何不屬於他們的氣息,祖傲凡這才鬆開微皺的眉頭,褪下冷凝的表情,俯身親吻了沉睡中的人兒。他起身拉過薄被蓋住她的身子,然後理好自己的衣裳,轉身往門外走去。

  鐵重山在歡無與離心面前擺出長老的威嚴,兩位護法雖然無權制止他的行為,卻仍盡責的守在門口,沒有祖傲凡的命令他們誰也不能放行。鐵重山再度見識到了四大護法對祖傲凡的忠心。

  祖傲凡穿戴整齊的回到居處,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歡無與離心即使受到鐵重山的苛責,亦盡責的不允許任何通融。

  「鐵叔。」祖傲凡低沉的嗓音從鐵重山進了書房,然後以一貫的冷然開口:「鐵叔一早急著找我,有事?」

  鐵重山看著始終冷然的傲凡,他急了。

  「傲凡,菁菁是又犯了什麼錯,你竟下令將她關入大牢內,而且不許任何人探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受苦。

  「鐵叔,昨夜的請罪之宴是由你出面邀約,菁菁做了什麼事你應當不會不明白,又何必再來問我?傲凡尚未請問鐵叔這次的舉動是何意思,鐵叔倒反而責怪起傲凡對菁菁不公。鐵叔,身為教中弟子,使用毒藥意圖加害於同門人已是死罪,傲凡沒有立即對菁菁處以極刑已是再三容忍,鐵叔若認為傲凡的處置不當,傲凡在此請鐵叔明示。」

  菁菁那點心思能有幾轉他清楚得很,此事若非有人指點支持,她豈有這等能耐?按教規,謀害教主是絕對死罪且誅連上下兩代,念在鐵重山對靈鳩教的忠貞不二,他已經寬容太多,否則菁菁早沒有命存活到今日。

  「這……」鐵重山一窒,傲凡的意思很清楚,他對菁菁不會再多作寬容,而且,他似乎已認定了這事是自己從旁促成。

  但菁菁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幫自己的女兒難道也有錯嗎為何況這並不會真正傷害傲凡什麼,反而能成就一樁好姻緣,難道他有錯嗎?「傲凡,菁菁對你一片真心啊,難道你真的不明白?」他替女兒表明。

  「我對菁菁純粹僅是同門之誼,最多也是兄妹之情,這一點相信鐵叔十分明白,為何還執意扭轉?」祖傲凡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傲凡,難道你一點都不念在我對靈鳩教盡忠一生的份上,放過菁菁?我只有菁菁這個女兒,說什麼我也會幫她的。她心裡頭只有你,只有你啊!」鐵重山激動得有些顫抖,祖傲凡不能連一點情分都不留呀!

  看來,他是打算用自己一生的勞苦來向他討得種種特別的對待與寬容了!

  相對於鐵重山的激昂,祖傲凡顯得相當從容,他平靜的開口「鐵叔,若我一點情分都不顧,今天菁菁不會只是被關入大牢而已。我若一點情分都不念,不會尊你為長、不會對你不加苛責,傲凡自認沒有失了分寸。如果每個教中犯錯的人都以自身對本教的盡忠來向我要求寬容,請問鐵叔,傲凡要以何種準則繼續擔任教主之位、繼續帶領靈鳩教?」一番合情合理的說明讓鐵重山無從反駁,他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氣一般。

  「你……你要怎麼處置菁菁?」他老眼裡滿是祈求,為了這個唯一的女兒,他真的可以傾盡所有,只希望他的女兒平安快樂。

  轉身不看鐵重山盛滿哀求的眼,祖傲凡宣佈道:「按照原議,我會派人一路護送菁菁到下淮堂口,鐵叔若是念著女兒,可以常去看她,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鐵叔,菁菁若再犯下任何錯誤,請恕傲凡不會再寬容,必將菁菁交由刑部處置。」

  刑部裡絕無人情可言,鐵重山心一驚,不再說出任何求情的話,但……那是他唯一的女兒啊,怎能不教他心痛?這一刻,鐵重山真的怨起了蘇語凝的出現。若不是她,傲凡怎麼會放棄殺父之仇?若不是她,傲凡怎麼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三大派,靈鳩教早就可以統一南武林!

  蘇語凝!他立誓不與善罷甘休。

  一夜放縱的結果,蘇語凝竟然到了未時才轉醒,不消片刻,她已記起了所有的事。洗去一身的酸疼,卻抹不去身上明顯的印記,更分不清心裡的滋味。情況已超出她所能設想的範圍。

  也許打從一見面的蓄意輕薄開始,她已隱約猜測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清白。可悲的是,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怒意或傷心,有的只是不願,不願自己的無助與狼狽再度讓他瞧了個徹底。

  不想待在那個仍然留存著纏綿氣息的地方。撫心輕喘,平日的深居簡出讓她分不清自己毫無概念的奔闖後來到了什麼地方,只是安心的想到,至少一時片刻內,他不會那麼容易的就找到自己,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情緒。

  會牽掛、會想念、會無由地便惦記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這便是書上不能明白解釋的「愛」嗎?

  從來都以為自己不曾陷入,所以對他種種的掠奪、強勢宣告的行為統統歸咎於命運所驅,可以不在意、平靜的面對。但是,似乎命運從來就不會如人願,昨夜之後,她的身上已永遠的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今生今世永無法磨滅,再也不能持續淡漠,再也不能以一貫的平靜去面對他。為什麼她會既難過又覺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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