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吃驚吧?倪澈,沒想得到離你最近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嗎?」唐泰隆大笑。
「我想起來了,在中華飯店砍昏我的人就是你……擎北!」葉炯心想起昏倒前聽到的那個聲音。
「擎北不只使計抓你,他還是放我逃脫的人。快把槍丟掉。」唐泰隆洋洋得意,對倪澈喝令。
「你這個叛徒!你怎麼能做這種事?」葉炯心氣得大罵擎北。
「別生氣,炯心,擎北不是叛徒,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忠於原主而已。是不是?哥!」倪澈丟掉手裡的槍,看向陰影處。
黑暗中,慢慢出現兩個人影。一個美艷的女人手推著一張輪椅,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半長的頭髮整齊地向後流成馬尾,左耳戴著一隻銀環,冷峻如刀的臉孔上鑲著一雙奪人心魂的利眸及一張堅毅的唇。即使下半身不能行動,但那份狂傲的意態仍然強有力地從他身上輻射出來。
他正是倪澈那位理應在瑞士養病的哥哥倪湛。
聽見倪澈的稱呼,所有人都嚇壞了,連唐泰隆也驚得差點被口水噎著。搞了半天,他的靠山竟是倪澈的哥哥,也是上一任的總舵主!
這下子他還能有命嗎?
葉炯心和方天艾更是瞳目無語,倪澈追查了許久的「狂龍」竟然是他的親哥哥,事情突然複雜得非外人所能理解。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倪湛走出黑暗,唇邊哨著興味的微笑。
「只是懷疑。」倪澈盯著自己小時候最崇拜的哥哥,心中五味雜陳。
「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倪湛輕擊了一下手指,他身後的女人主動替他點上了煙。
「從阿浩告訴我在瑞士那家醫院中復健的人不是你開始。」倪澈最不想得到這個答案。雖然他早已揣度出這一切都是倪湛搞的鬼,可是他還是無法冷靜地面對兄弟反目的事實。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倪湛總是不能接受他?
就因為他是個私生子?
「我的本事都是向你學的,哥。」」倪澈正色道
「是嗎?那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恭喜你,今天這一關是我對你測試的最後一關,只要打倒我,你就贏了。」倪湛吐了一口煙,將煙蒂拋向大海。
「我從來就不想贏過你——」倪澈苦澀地說。
「但是我想!」倪湛打斷他,語調轉硬,「或許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我看著爸爸帶著一個七歲的小鬼進門,還要我媽和我照顧你這個野種,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激起多大的憤怒嗎?我媽能容你,我卻不能不恨你,你破壞了倪家原有的和樂,還無恥地接著倪姓,公然在縱橫幫裡出入,用一張虛假的臉贏得了每個人對你的喜愛,包括爸爸……大家對你的器重只有讓我更加肯定,我早晚要和你一決勝負!」
「原來你一直這麼恨我……」倪澈覺得這一刻,他已經被擊敗了。這些話從他最敬重的大哥口中說出來,每個字都是尖刀,刺進他的心口。
「我照爸爸的意思,把一切都教給你。我懂的,你也懂,我會的,你也會。你是個好學生,但你不是個好弟弟,從一開始你的能力就威脅到我,讓我一直有芒刺在背的感覺,發生以外後,我被迫交出總舵主職位,你自然成了我的眼中釘,不緊不快,倪湛充滿恨意的聲音讓人背脊發涼,他積了十多年的怨終於爆發出來。
「我從沒有要取代你的想法,哥,你想要總舵主的位子,我可以還給你,你要我離開縱橫幫,我也可以走,如果拋開一切能換回當你弟弟的權利,我寧願一無所有!」倪澈痛苦地說。
「哦,這話很動聽嘛,只是,我永遠都不會當你是我弟弟,懂嗎?」倪湛冷笑。
葉炯心聽不下去了,連她這麼鈍的人都看得出來倪澈對倪湛的手足之情,為什麼倪湛卻感覺不出來?
「為什麼你就不能放下恨意接受阿澈呢?他一心只想當你弟弟,根本不願當那勞什子總舵主!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拿這位子當寶,他堅持代理四年總舵主就為了等你回來,你難道不明白?」她氣呼呼地責備倪湛。
「啊。又是一個被你魅力迷惑的人。阿澈,你的吸引力還是那麼強,在每個人眼裡,我成了壞人,而你永遠是好人,你的這份特質還真教人嫉妒。」倪湛瞟過葉炯心,接著若有所思地問:「這位葉炯心是你的情人吧?」
「你想做什麼?」倪澈警覺地盯著他。兄弟倆相處了十多年,他摸熟了倪湛的一些小動作。當他沉吟時,通常就會有人遭殃。
「葉炯心是你的情人,方天艾是你的未婚妻,我一直在想個有趣的遊戲……」倪湛忽然笑了,但笑得讓船上的每個人都覺得心頭一窒。
「不!」倪澈臉色揪變。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的念頭一動你就懂了。」倪湛的眸子迷離難測,深沉得一如此刻的海水。
多諷刺!世間最懂他的,竟是他最恨的弟弟!
「別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倪澈喝道。
「我喜歡考驗人性……」倪湛笑著一揮手,朝他的手下道:「把這兩個女人帶過來。」
葉炯心和方天艾立刻就被帶到倪湛左右,兩人頭上都有把槍抵著腦門,葉炯心被擎北押著,方天艾身後的則是唐泰隆。
這時在場的人才知道倪湛的計劃,也相對的對倪澈早一步猜中他的心思而駭異。
這對兄弟的默契詭異得令人驚訝。
「如果這兩個女人同時會死,你會救誰?」倪湛出題了。
葉炯心和方天艾聞言都心驚地瞪大眼睛,這分明是在整人!
倪澈吸了一口氣,握緊雙拳。倪湛絕非兒戲,他是來真的。兩個女人只能有一個活,他要用這道二選一的難題折磨他的良心。
那麼,他該怎麼辦、?
救了炯心,他會對方天艾愧疚一輩子;而救了方天艾,他則會在失去炯心後心痛至死。
「我這是有時間限制的,給你三十秒!」倪湛以荼毒他的心靈為樂。
三十秒!
倪澈的手心冒汗了,要救誰?
「救天艾!阿澈!救她,否則我活著也不會快樂!」葉炯心毫不猶豫地大喊。她不要倪澈受這種痛苦的折磨,更怕他選擇她,然後她得眼睜睜看著方天艾被殺。
她的個性不容許自己犧牲別人而存活。
方天艾被她的話感動了,這女人,絕對配得上倪澈!
「別管我,倪澈,先救炯心!快!」她也高聲說。
「真精采哪!還剩十五秒。』倪湛一手托著左腮,優閒地計時。
倪澈雙手握緊了薄刀,已有了對策。
「還等什麼?倪澈,你哥哥是個自卑的可憐蟲,他殘了,心也跟著壞了,這種人沒資格當你哥哥,縱橫幫也不會要個瘸腿的總舵主……」方天艾又急又快地說出一串話,存心挑起危機。
倪湛的瞳仁在瞬間結冰。
「殺了她!」他怒極地下令。
就在這一刻,方天艾出其不意地撞開唐泰隆,撲向倪湛,手裡捏著一根隨身攜帶的針灸細針扎向倪湛的眼睛。倪湛身形微偏,那棍細外險險劃過他的右眉,拉出一道血痕。
倪澈和擎北同時行動了,倪澈右手迅雷般射出飛刀,擎北似是早有防範,微一偏身,舉槍擊中他的右腕,要他再也不能發刀,然後緊接著轉身對付葉炯心。
倪澈不顧右手的疼痛,左手快捷地連發兩刀,一刀射中唐泰隆的大腿,另一刀則命中擎北的背部。
「左手……」擎北瞪大眼,踉蹌幾步跌倒,吃驚地回頭。
「我哥沒告訴你,我是個左撇子嗎?」倪澈喘著氣,冷冷地瞪他。
此時,倪湛一手扯住方天艾的頭髮,手裡旋出一把銀製小型彎刀,以足以將人凍斃的聲音對著她恨恨地道:「你很大膽嘛,竟敢傷了我!」
方天艾仰著臉,美麗逼人的五官燃著怒焰。
「放開她!」葉炯心衝過去想救方天艾,那名推著倪湛的女人倏地擋住她,兩人大打出手;她們拳腳都不弱,一時難分軒輕。
「別打了,鈴子,有這女人在我手裡,他們不能亂來了。」倪湛抹掉右肩的血跡,冷冷一笑。
櫻井鈴子跳回他身邊,不屑地瞪著葉炯心。
「放開天艾!」倪澈被惹火了。
「這女人得罪了我,她必須死。」倪湛更加扯緊她的頭髮。
方天艾痛得咬住下唇,免得痛喊出聲。
「別再鬧了,哥,遊戲該結束了。」倪澈沉著臉道。
「哦?你的救兵來了嗎?」倪湛看著海上一大群逐漸向海龍號圍攏過來的大小船隻,淡淡一笑。
「救兵?」唐泰隆爬到欄杆一瞧,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那如星的燈光正足以說明來者之眾,他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縱橫幫在橫濱的所有船隻。
「你早就通知耿衝他們了,對不對?不,我該這麼說,你這一次來橫濱,根本就是故意跳進我的圈套。你知道我用唐泰隆當餌,引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來你,你接受了這個挑戰,是不是?」倪湛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