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辛吉抱著她柔軟的身體,失聲笑道:「不錯嘛!挺了將近十分鐘,你是我見過失魂草藥性發作之後,撐得最久的人了。我親愛的『伊美塔克』!」
簡單而隆重的餞行典禮,在布斯坦的國王專用飛機前舉行。揮別了三天的日本巡禮,吉爾辛吉帶著許多心得上機。其中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那個不省人事的冒牌王后——流川靜羽吧!
吉爾辛吉看著飛機飛離跑道,一顆懸著的心才安然落地。
流川靜羽終究跟著他離開日本了!因為陰錯陽差的機緣,他才會和這個特殊的女子牽扯在一起。從第一眼看見她,他就有留下她的衝動,雖然此時她就躺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他還是得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好藉口將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是的!他要她一輩子跟著他!
--------------------------------------------------------------------------------
靜羽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世紀那麼久,因為當她醒來時,四周的景物全是陌生的。素淨碎花壁紙和蕾絲窗簾,純中國風味的仿古木製傢俱,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形狀優美典雅,牆上的壁畫、藝術品都是佛像和極樂世界的圖騰……她猛然坐起,發現自己在一張寬大的銅床上,蓋著白色絲被,身穿低胸蕾絲睡衣,而她的臉……已經卸下了伊美塔克的面皮,恢復原來的容貌。看來,有人「整理」過她了。
整理?老天啊!她倏地睜大眼,思緒全部回籠。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依稀記得在往機場的途中,吉爾辛吉對她下的迷藥藥力發作,使她昏厥。
該死的!她跳下床,探向那扇落地窗,陰霾的天氣,氤氳的薄霧,外頭的景致讓她有身在仙境的錯覺。
湖?綠色草地?花園迷宮?一切宛如夢幻,絢爛如錦,卻也不太真實。
她杵在落地窗前,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在作夢!這都是夢……
「你醒了?」
吉爾辛吉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驚醒她寤寐的猜疑。她驀地轉身,看見白襯衫、牛仔褲輕鬆打扮的吉爾辛吉,又楞了半響才纖眉聚攏,大聲質問:「這是什麼地方?」
「布斯坦國王在英國的住所。」他慵懶地斜靠在緹花織錦沙發旁,笑看著她。
「英國?我的天!你真的把我帶到英國?」她失去冷靜,忿然大叫。
「我說過,你得跟著我。」
「你……你用迷藥把我迷昏……」老天!她竟栽在他手裡!
「為了防止你逃走,只有委屈你了。」他不動聲色地瞅著薄紗睡衣下曲線畢露的她,心蕩神馳,心跳險些脫離節拍。
「你太過分了!這跟拘禁我有什麼兩樣?」
「我不得不這麼做。在日本時你根本就想逃之夭夭。」
「那是因為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她煩躁地揮揮手。
他臉色一正。「為什麼?你就那麼討厭我?」
「我……」靜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排斥他。他總是讓她緊張。
「還是你怕我?」他直勾勾地盯著她。
避開他亮得過火的眼神,她搖搖頭,「我為什麼要怕你?我只是覺得繼續扮演布斯坦王后去欺騙英國人太荒唐了。」
「你不用再扮伊美塔克了。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長相。」
「但你的侍從……」
「欽普他們不會多話,安提則早已和你串通好了,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是怕,只是覺得萬一被媒體拍照上報傳回布斯坦,你的計劃還不是沒用。」
「布斯坦的人就算知道了,也是等我回去的時候。那裡封閉又被峻嶺阻隔,訊息不會那麼快就傳回去。」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留下我有著隱藏的目的?你也害怕伊美塔克與拿旺私奔的事被揭穿嗎?」她狐疑地看著他。
吉爾辛吉沉默了一會兒才承認道:「是的。布斯坦除了國王之外,還有一個擁有強大勢力的首相啟拉堪。他是個守舊派,對我即將開放布斯坦的事深表不滿,我和他為了廢除長達五十年的鎖國政策而時起衝突。但是我以一國之君的地位將他的反對聲浪強制地壓下,要他試著去接受布斯坦走向開放之路。啟拉堪和伊美塔克的父親修卡·巴羅交情非常好,這次大喇嘛的占卜顯示伊美塔克即將成為王后的事,使我和啟拉堪的對立有了些許的改善。我為了維持布斯坦的內部和諧,才會明知伊美塔克愛上拿旺後,還把她留在宮中。現在他們兩人私奔逃到國外,消息如果傳回布斯坦,勢必引起驚嘩和恐慌,我怕啟拉堪會有所行動。這是我為什麼要請你繼續扮成伊美塔克掩人耳目的原因。」
他的理由很充足。
「原來伊美塔克成為王后還有這層功用。」她恍然明白。
「是的。」
靜羽瞭解其中的緣由後,又問:「啟拉堪既是個威脅,為何你不想辦法削弱他的力量?」
「他是元老重臣,我不能輕易動他。而且,他並沒有罪。」
「可是就算我這些日子扮成伊美塔克,你回國後要怎麼辦?」她有些擔心。
「看情況。或許我會另立新後吧!」他迅速瞥了她一眼。
「那麼,在另立新後之前,我必須一直扮成伊美塔克嗎?」她迎向他的目光。
「也不盡然。或許我可以聘請你當我的貼身保鏢。」
「你已經有保鏢了。」她蹙眉道。
「但都不夠專業。」
「我不會跟著你回到布斯坦的,別想用任務套住我。我同意繼續扮演伊美塔克,但英國之行結束後,我就要回日本。」
「你沒有護照怎麼回去?別忘了,你是以伊美塔克的身份來的。」他提醒她。
「或許你不知道,『暗之流』的人在世界各地是暢行無阻的,我們的情報網隨時能幫我製造一本護照。」
「是嗎?即使我告訴你我懷疑東堂集團的人準備狙擊我,你也不打算留在我身邊?」
「東堂集團?為什麼?」她吃了一驚。
「當然有內幕!因為我正打算把布斯坦水晶的採礦權開放三分之一給美國的奧斯納集團。」
「你不選擇東堂集團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黑道色彩太濃重?」她直覺地問。
「不是。而是我懷疑東堂集團以採礦為名目,真正的目的卻是布斯坦著名的地獄草。」
「比海洛因麻醉力強數十倍的地獄草?」她凝神道。
「是的。」吉爾辛吉的眼神又不自覺纏上靜羽秀麗的臉龐。她的見識廣博和聰慧過人,是布斯坦任何女子都比不上的。
她讓他心動!
「那和狙殺你有什麼關係?」她的心思全放在這個與東堂集團有關的事件上,沒注意他分了神的心。
「或許沒有我,他們和布斯坦內的某個人物就能合作愉快吧!」他不在意地笑笑。
「是誰?」
「我還沒有查出來。」他聳聳肩。
「這件事攸關性命,你竟然還漠不關心?」她對他無所謂的模樣微慍。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揚起一朵迷人的微笑。
「我……」是啊!她那麼著急幹什麼?「我只是習慣性地追根究底。這是職業病!」她訥訥地說,企圖掩飾剛剛的失態。
「哦?職業病?」他笑得很曖昧。
靜羽不敢逼視他的臉,轉頭藉著環觀四周來緩和他們之間奇特的氣氛。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已經睡了二十四個小時了。」他打破僵局。
「我睡了二十四……」她無意識地抓住衣領,才赫然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一件透明得幾乎不能蔽體的睡衣,霎時滿臉羞紅,轉身拉起被單包住自己。
「呃……」她竟然這副德行和他說了半天話!當真要羞死人了!「請你先出去,我換件衣服……」
他被她的舉動惹得大笑,「你身上的睡衣是我幫你換的,現在再遮掩也沒有用了。」
「什麼?你幫我換的?不是安提?」天啊!她在他面前全無尊嚴可言了。
「安提水土不服,一到英國就倒下了。」
「你怎麼可以……」他竟然幫她換衣服?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你現在的身份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為什麼不行?」他走向她。
「別過來!」她可不想重蹈那天被偷去初吻的覆轍。
「我現在是假的伊美塔克,你別錯亂了對象,陛下。」
「叫我吉爾辛吉。」他又跨前一步。
「你……」她已無退路,被他高大的身軀逼得坐倒在床上。
「你和我遇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美麗、聰明、博學,讓人情難自禁。」他挨著她坐下,上身向前傾。
「公私要分明是一國之君的基本涵養。」她又往後移一截。
「我是分得很清楚。」
「尊重女性也是一國之君的基本風度。」
「面對你,我的風度就被風吹跑了。」他還有心情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