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她卻因為一隻手機而流淚,不過是一隻普通又便宜的機子……
他的怒火被那晶瑩的淚水給澆熄了大半,走向她,正想為她拭淚,卻冷不防被她一手打開。
「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以迷濛的淚眼瞪著他,氣得全身發抖。
他臉色驟變,才剛要放下的身段又立刻拉抬起來。
從沒有人可以這樣罵他,沒有任何人可以……
「好,你恨啊!反正你的感覺我一點都不在乎。」他氣極反笑,忿忿地轉身,摔門離去。
秦若懷壓抑了好久的委屈一古腦兒地全部發洩出來,跌坐地上放聲哭泣。
她做錯了什麼?非得在這裡受這種罪?從小到大,她一直是規規炬炬,安分守己,行得直,坐得正,不曾做過什麼壞事,為何偏偏會遇上江醒波這個煞星?把她整個生活全打亂了,而且還害她丟了心……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會愛上那麼差勁的人?為什麼?
在心裡自問著,卻沒人能回答她,到最後,病乏了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她在暈眩中向前倒下,失去了知覺。
* * *
江醒波在市區有間辦公室,名為「大唐王朝」,是間專門處理古物在全世界流通買賣的公司,只要待在台灣,他幾乎天天都會準時到這裡,透過全球網際網路查看古物拍賣的訊息。
但今天他遲到了,而且還滿臉火氣,二十幾位員工都不敢吭聲,只是暗自納悶,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惹毛了他們這位脾氣火爆的年輕老闆了?
江醒波被秦若懷激起的怒氣未消,整個人顯得陰驚嚇人,早就摸清老闆脾氣的秘書明知危險,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
「董事長,十一點整,有位美國來的李先生要和你談那件複製『繚綾』的事。」
「嗯。」江醒波冷冷應了一聲,腦海還是一直閃動著秦若懷那張哭泣的臉。
「李先生剛剛來電,他馬上就要到。」秘書又道。
「嗯。」他回答得心不在焉。
「那……請問中午要和對方一起用餐嗎?」
「用餐?我現在沒胃口。」他答非所問。
秘書一呆,囁嚅地道:「董事長,我是指午餐……」
「午餐?午餐隨便叫個便當就好了。」他揮揮手。
秘書怪異地瞪大眼,心想,她剛剛說的話老闆完全沒聽進去嘛!
這時,大門外一陣嘈雜,秘書忙道:「一定是李先生來了,董事長。」
李先生?對哦,他今天有一位合作多年的重要客戶要來……
江醒波這才從失神中醒來,他吸口氣振作精神,決定不去想秦若懷的事了。
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怎麼可以放任她佔去他這麼多心思。
「請他進來,順便去把『繚綾』拿出來。」他說著走出辦公室,迎客戶進入會議室。
不過,當他正準備開會投入工作時,手機忽地響起,他皺了皺眉,拿起接聽,還沒開口,就傳來老石的急呼。
「先生,不好了,秦小姐昏倒了!」
「什麼?」他一驚,臉色微變,陡地想起之前吵架時她那一臉的倦容。
「她發著高燒,昏迷不醒……」老石焦急地道。
「昏迷不醒?為什麼這麼嚴重?」他擔憂地提高了音量,卻發現秘書及客戶李先生都盯著他看,清了清喉嚨,改以冷淡的口氣說道:「那就趕快弄點藥給她吃……」
「她情況不太對勁,我想,最好送她到醫院。」老石建議。
「不!不能送醫院,去請個醫生出診來看看她。」他擰著眉,胃正在糾結。
「是,那你要不要回來看看她?」老石突然問。
回去看秦若懷?
他呆了幾秒,硬是壓下那股奔回去的衝動。
「不,不必了,我現在很忙。」他說完就關上手機,一副平靜沒事的樣子,對李先生和秘書道:「我們繼續。」
可是,接下來的三十分鐘他根本無法專心,李先生在耳邊嗡嗡地說著什麼他一點都沒聽進去,他只是瞪著那件頂級的「繚綾」,想著秦若懷捧著這匹布時的一顰一笑,想著她念著白居易的樂府時那種秀雅美麗的神情。
嘴上說得冷淡,但他的心早已懸在半空;表面上看似平常,魂卻早已飛回了醒園。
李先生看穿他坐立難安,突然笑了笑,道:「江董事長,你有心事嗎?」
「嗄?沒有,沒什麼事……」他一驚,連忙擠出微笑。
「算了,別逞強了,快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們的生意明天再談,到時,請你記得將你的心帶來。」
他怔了怔,知道隱瞞不了,歎了一口氣,領受他的好意,「謝謝你,李先生……」
「去吧!」
他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衝出去。
李先生看著他的背影笑道:「唉!戀愛中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啊……」
戀愛中的男人?董事長嗎?那個眼裡只有古董和他自己的驕傲男子?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落荒失措至此?
秘書睜大眼睛,嘖嘖驚奇。
江醒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醒園,不過一進門,他為了不讓保全人員看笑話,刻意放慢腳步,以正常速度「走」向秦若懷的寢居。
老石見到他並沒多大意外,他早就算準,主子絕對會回來的。
「她怎麼了?」江醒波很想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醫生已經來過了,打了針,現在燒已退了……」老石忙道。
「是嗎?」他下太放心,進了房門。
秦若懷躺在床上,一旁掛著點滴瓶,看起來虛弱憔悴,他擰著眉峰走近,低頭看著她,胸腔竟是一陣陣抽緊。
怎麼會搞成這樣?她平時看來還滿健朗的,怎麼會突然就倒下去?
那個一下子惹他火冒三丈,又一下子令他驚佩萬分的爽俐女子跑哪兒去了?他認識的秦若懷可不是這樣病懨懨的……
心疼的情緒從四面八方湧來,逼得他不得不面對他對她的感情。
那不知從何時就已萌芽的情苗,不論他如何阻擋、遮蔽,仍然以驚人的速度茁壯,而且在他心上深植盤根。
老實說,這份不在他預料之內的感情深深困擾著他,除了逍遙自在慣了的心不太能適應被捆綁,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認定只有「白清雪」才是他要的女人,其他的都不值得他一顧。
但秦若懷卻給了他一道難題。
她不是能幫他解脫情咒的「白清雪」,卻又深深擄獲他的心,如果他選擇了她,那他不就得放棄他企盼已久的自由?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
在床沿坐下,他握住了她修長纖細冰冷的小手,心思煩亂。
「先生,別擔心,秦小姐不會有事的。」老石悄悄來到他身後,輕聲道。
「早上才和她吵過架,我竟沒發現她生病了……」他喃喃地道。
「秦小姐個性獨立,住在這裡的這段時問從沒麻煩過任何人,昨天晚上送晚餐來給她時,我只覺得她看來非常疲倦,但她都沒說什麼。」老石對秦若懷很有好感。
從不麻煩人……
他沉吟著,心想,可不是嗎?秦若懷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她不依賴別人,什麼都靠自己,似乎從不知道什麼叫撒嬌,總是自己去處理所有的問題。
獨立理性又帶點書獃氣,耿直堅強卻又有些不知變通……在她面前,三十歲的他總會不自覺露出頑皮的習性,鬧她、逗她,感覺上,總想依靠著她,讓她撫平他那顆疲乏的心靈……
「別擔心,醫生說只要不再發燒就沒事了,不過,有件事比較傷腦筋,醫生囑咐得不時將她濕了的衣裳換掉才行。」老石忽然提起。
醒園裡沒多少人,空心大師就不用說了,他和廚子,以及其他的保全都是男人,剩下的那些約雇的清掃工都是粗人,所以,沒有人能看護秦若懷,只除了……
想著想著,老石偷瞄了主子一眼。
「我來幫她換,拿一套她的衣服來。」江醒波想也不想就回答。
開玩笑,他怎麼能讓其他人碰秦若懷?
「是。」老石走向衣櫃,嘴角噙著一抹狡猾的笑意。
衣櫃裡其實有不少美麗的洋裝,那是秦若懷被抓來時,老石奉命去買來的,只是秦若懷只穿褲裝,碰都沒碰,老石故意挑了一件質料輕軟且樣式性戚的細肩帶棉質洋裝,交給江醒波,並偷偷將那些長褲T恤全都收走。
江醒波接過衣服便道:「你去叫廚房煮點白粥,等一下她醒了可以吃一點。」
「是。」
等老石退了出去,江醒波才著手替秦若懷脫掉身上濕透了的衣服。
他原本沒有多想,單純以照顧病患的心理為她更衣,但當她白細的胴體在他眼前完全展現時,他呆了呆,心倏地狂跳起來。
從她線條優美的鎖骨,到那大小適中的美好酥胸,她雖不夠冶艷豐滿,卻別有一番勾人心魂的性感,尤其褪去長褲之後,修長的雙腿勻稱誘人,映著純白的底褲,反而更加令人血脈債張。
他急急吸了一大口氣穩住浮動的慾火,扶她坐起,拿起乾毛巾輕輕為她擦拭全身,只是,當他的手碰觸到她柔滑的肌膚,他苦苦壓抑的防線就立刻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