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珩。」方祖易抬起頭看她。
「怎麼……回事?」她虛弱地喘著氣,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作夢了。」方祖易溫柔的告訴她。
龍昕和鳳姨不知何時已悄悄退出房外,把這一片天地留給他們。
「作夢?」靳珩比較清醒了,但腦中還是一團混亂。
那奔竄的血泉像是鬼魅般緊纏著她不放。
「是的。」如何才能告訴她,她當年的陰影並不存在?方祖易糾結的眉頭把額上的疤痕擰得愈深。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些毛病。」靳珩努力要扯出一個微笑。
「你沒有毛病,只是有一場夢魘。」如絲的發在他掌心滑過,像千萬柔情纏住他的心。
「等我好一點,我要回去問我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決心要把癥結找出來。
「現在先別多想,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還沒有痊癒,得小心別讓它發炎。」方祖易轉移話題,不想她太早面對他們之間的恩怨。
「我好多了!」靳珩稍微推開他,支起身體。「瞧,肩膀已經不太痛了。」
「還是要注意。這些天反正也沒有工作,你就安心地休息吧。」方祖易扶著她的肩,眼中儘是關懷。
靳珩這才發現房裡只有他們兩人,昏黃的壁燈輕洩著難以察覺的悸動,房室中充斥著濃濃的情愫。她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他的溫柔有如夢幻,真假難辨。
「你……你不必因為我受傷而對我如此慇勤,我會不能適應。」她囁嚅地低下頭。
「你以為我在補償什麼?」他銳利地看著她。
「你忽然變得這麼……這麼親切,我想,和我的傷勢一定有關。」
「是有關係,我再也不想看你受一點點傷害。你被擊中的一瞬間,我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早在我們初見面時就開始凝聚。看你這樣,我只覺得心痛。」他拉住她的纖手,真摯而堅定的傾吐。
這……這更像夢了!方祖易在說什麼?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她?靳珩屏息地睜大眼睛,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麼令人移不開視線嗎?」他湊近她的臉。羞怯的她讓人更想擁進懷中。
「我……」
「你是獨自綻放冷香的水仙,不想與他人爭艷,卻比玫瑰還耀眼。」
甜言蜜語原來可以如此輕易地蠱惑女人心。靳珩止不住心跳節奏的狂猛,粉頰燒得嫣紅。
「你……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麼動聽的話,實在教人意外。」
「那是你對我認識不深。我還有更讓你意外的。」
他支起她的下顎,露出奪魂的微笑。
「哦?什麼?」她的眼不得不正視他。
「你猜。」他輕啄她的嘴角,很挑逗地輕舔她的唇瓣。
「呃……你……」她快無法呼吸了。
「我必須懲罰你做了這件傻事,以後別再犯了!」陽剛又柔韌的唇掃過她的耳垂,再次侵向她的頸側,沿著弧度優美的肩線來到胸前。
「我知道……對不起……」他在她身上挑起的慾望強烈得讓她吃驚。
「你好香、好美……」他解開她胸口的扣子,手探向她的嬌軀,輕撫著她十足女性化的服體。
「祖易……」肩上的疼痛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留下的,只有滿腔的慾火和灼熱。她渾身無力地攤在床枕上,毫無招架能力地任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前。
「小珩……小珩……」方祖易的理智逐漸遠離他的腦袋,明知道她受了傷,不該在這時候點燃兩人之間的火苗,但他無法克制自己要她的慾望。彷彿十年前埋在體內的熔漿在這時爆發而出,難以收拾……
他不顧一切地吻住她的唇,雙手褪下她薄如蟬翼的睡衣,她身體的曲線讓他如癡如狂,密密地貼著他的身形,絕對的吻合。
她是上帝為他而造的女人……
靳珩初嘗雲雨,本能地反應著他。男女之間的事她雖懵懂,卻能感受自己對他的癡愛幻想終至成真。
他在她身上施的魔法是如此地撼人心弦,他的每一個撫觸都在催促她成為他的一部分,彷彿被拆散多年的個體終於找到彼此,再也不孤獨。
兩個互相追尋的靈魂交纏出愛的光暈,與窗外的月色輝映;潮浪拍擊著海岸的節奏,恰似床上激情男女纏綿的韻律……
夜已深,正是雲淡風清。
凌晨的水氣和山嵐隨風飄進屋內,靳珩被沁涼的霧氣喚醒,眨眨眼,幾乎忘了身在何處。驀地,身畔男性的氣息讓她游移的魂魄迅速回到軀殼,圈住她的結實臂膀傳來陣陣溫熱,方祖易正抵著她沉睡。
老天!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的激情狂流還未褪盡,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益發曖昧了。
靳珩不敢置信地盯著近在眼前的臉孔——剛毅的線條因放鬆而緩和許多,整齊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一向犀利的眼眸,時常抿緊的唇也展出原有和順的弧度。
方祖易就像個大男孩般,毫無戒備地沉浸在夢鄉裡。
他愛她嗎?想起他狂肆的吻,她的心又一陣火熱。
他對她是單純的生理需求,還是摻雜著複雜的情絲?
真奇怪,以往男人迴避她像是撞見了瘟神一樣,只有方祖易駐足在她的身邊,難道真應了海莉說的,他就是特地來破解她「男人止步」結界的使者?
一想到海莉,靳珩才記起來香港的這兩個星期都沒有和她聯絡,不知道她和葉剛是不是和好如初了?要是被海莉知道她和方祖易在一起,肯定又要罵她是個大笨蛋了!
但是,海莉怎麼會理解她對方祖易的心呢?她愛他啊!從她願意撲向前為他擋下子彈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逃避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甚至可以為他死!
真好笑!這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債?
「在想什麼?」方祖易不知何時已轉醒,清亮的眼正審視著發呆的她。
「沒什麼!」她臉又紅了,連忙坐起來,抓住被單遮掩著身體。
「在想我們的事?」他也撐起上身,一手撫著下巴凝思。
「我們之間沒什麼事。這是我自願的,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改變。」呆子!她幾乎可以聽見海莉的斥責聲。
「你不認為我會想娶你?」他故意問。
「你會嗎?」她有能耐拴住一匹流浪的孤狼嗎?
「短期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他是喜歡她,但習慣四處漂泊的他並不適合一個安定的家。況且,他還有解不開的心結……
早知道有些事不能盡如人意。靳珩僵硬地笑笑,掩飾心情的低落。
「我知道。」她低斂眉睫,將眼神藏在眼瞼之後。
「你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還有些事……」他想告訴她,卻不知如何啟齒。靳珩如果知道他就是十年前被她砍傷的男人合作何感想?
「我瞭解。我和你還有兩個月的期限,我會繼續當個稱職的秘書,直到契約結束。」要明理,千萬不要把「共度一夜」當作是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頂多她不再是個處女,如此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怎麼說呢?偏偏她忘了他這個人。和當初一切有關他的記憶。方祖易頹然仰倒在枕頭上。
「你別介意我,真的,我看得很開。」滑過心中的水氣是什麼?倒流的淚嗎?靳珩強嚥下委屈,反過來安慰他。
「過來。」方祖易伸手攬住她,一把將她按到自己懷裡,「我們之間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別想太多了。」
「嗯。」他身上男性的氣息和著體溫,讓人迷醉。
「很抱歉弄痛了你。」他愛撫著她的背,為昨夜的狂情低聲道歉。
靳珩在他懷中搖搖頭。如果她遲早要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那她很高興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肩膀的傷還痛嗎?」繃帶有些鬆脫了,紗布上滲著點點血跡,讓他明瞭昨夜的他在慾火中忘了要小心她的傷處。
「是縫線的扯痛,不要緊。」身體的痛哪比得上心痛?
「你真美,讓人情不自禁。」吻著她的雲鬃,他的唇在她耳旁撩起情思。
只有在他懷中,她才會如此美麗。靳珩低歎。
「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種話的男人。」她忽然笑道。
「哦?」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撐起頭看著他,「說來你恐怕不信,這二十五年來我從沒有過談戀愛的經驗,那些男人每次一靠近我後就逃之夭夭,好像我是個毒物一樣,真好笑。」
方祖易不吭聲了。一點也不好笑,這是他的主意,老畢的傑作。
「我一直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裡,海莉說我上輩子欠了許多情債,這輩子月下老人才會如此處罰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有點詭異,我總認為有人躲在暗處掌控我的人生,他要我孤獨一生,當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直到我遇見了你,這個荒唐的事才算破解……」她逕自說著,沒發覺他異常的沉默。
當初他的確是要斷送她的姻緣,他要那個私闖民宅的小野貓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然而,這項報復在此刻看來竟有些瘋狂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