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楚桀暗暗詛咒著,他猛然睜開了雙眼。
「還有,你也讓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得難受。」
楚桀顯得有些籍愕的低頭瞪著臂彎裡的她,但是,黑暗中她臉上的輪廓模糊不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後,楚桀感受到平穩吹拂於他肩窩的呼吸——
該死!她竟然睡著了!
無法置信的瞪著熟睡的小臉蛋良久,楚桀並未發現在自己滿意的合眼之際,一抹淡笑同時浮現在他的唇角。
晴晴?
私底下他也許會讓自己這麼叫她的!
楚桀佔有地攬緊他的「禮物」,很快地沉入了夢鄉。
???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與慌張的叫喚吵醒了沉睡中的楚桀。
他下意識的先瞧了臂彎裡安穩的睡容一眼,才匆匆下了床,隨手勾起椅背上那件睡袍套上,再邁向房門。
「少爺,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錯!陳媽,照你這種敲法,連湖底的死魚都會讓你給嚇得跳起來!」
「少爺,可是——我一直敲雪晴小姐的房門,她卻始終沒有回應,我才趕緊跑來告訴你。」陳媽的臉上籠罩著不安。
「也許她並不在房裡呢?」
「但是,雪晴小姐的門是鎖上的——」
他慵懶爬爬頭髮,氣定神閒的打了個呵欠,迎上陳媽恍然大悟的視線。
「她在我房裡。」他離開貼靠著的門邊,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身來。「對了,陳媽,你這麼早去敲她的房門,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陳媽慈祥的臉孔不禁綻露出笑容。「雪晴小姐每天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湖邊迎接朝陽。」說著說著,她突皺起了眉頭,「不過,她總是迷糊得忘了為自己加件外衣,有好幾次還為此不小心惹上風寒。」
「就她一個人?」那湖離別墅並不遠,走路大約五分鐘,但她獨自前往仍不安全。
「少爺,雪晴小姐喜歡獨享那份喜悅。」陳媽的語氣中有一絲莫可奈何。
這個答案完全在楚桀的意料之中,「那麼,今天她是享受不到那種喜悅了。」
???
再次從浴室裡出來,楚桀健碩的身軀裹了件乾淨的浴袍,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浴後清香與古龍水香味。
他拿起手機,走向通往陽台的落地窗,並隨手點了根煙。
他懶懶的斜倚著陽台護欄,撥出一組號碼,然後緩緩的吐了口煙。電話並未被馬上接起,響了五聲之後,他先是聽見一聲咕噥,然後是一句含糊的詛咒。
「如果現在不是打電話給你的好時機!我會馬上掛斷的!」隱約聽見一聲女人的抱怨聲,他懶洋洋的道。
「不,我是說——」乒乒乓乓的,電話那頭又傳來一陣碰撞聲。「老闆,我正試著從這片混亂中脫出來——哦!真該死!」
接著,除了懊惱的呻吟以及女性的尖叫!還有——破碎聲!
「喲!我聽見的該不會是那只明末清初的骨董青瓷花瓶吧?」一聲更大的哀叫回答了他的問題,楚桀揚眉地表示遺憾。「真希望我是猜錯了,對了,星期日過來一趟,陳媽說好久沒讓你嘗嘗她的手藝了。」
那頭半晌的平靜,然後是楊少華不可思議的低叫:「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老闆!」
「你認為呢?」
丟下語氣深長的一句話,楚桀關上手機,他拿起陽台邊的煙灰缸,捻熄了香煙,這才走進房裡。
床上的人兒依舊睡得很沉、很甜;而且,睡姿相當撩人。
她高高撩起的睡衣下擺之下是一對修長均勻的玉腿,大腿肌膚如凝脂般光滑,泛著如雪般的迷人色澤,優美的乳型更是隱約可見——
楚桀讚賞地揚了揚眉,他褪下浴袍,走向另一扇門,門後方是十五坪大的更衣室。
七年來,他忙得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想起她。記得當初將她安置進這棟別墅之後,沒多久他便碰上了座車爆炸事件,所幸他當時沒在車裡,所以僥倖逃過了一劫。但是,他的父親因為擔心他的安全,不讓他繼續待在國內,不容他反對的硬是把他送出國,要他暫時避避風頭。
是聰明?還是比別人多了份努力?楚桀不但在美國拿到了大學文憑,更與楊少華共同創造「宇天科技」。至於他與楊少華結緣,源於楊少華的父親原是他父親身旁的一名忠心部屬,當年替他父親挨了子彈而魂歸西天,父親為了感念他的赤膽忠心,於是讓他的兒子跟在自己身邊,並刻意讓楊少華與自己上同一所高中、大學,乃至中斷學業的和自己一同被送出國。
楚桀向來抗拒父親的安排,而這也就是他想自己創業的原因。雖然「正義會」龍頭老大的位子讓他父親富可敵國,可他仍不想接受父親的幫助、依照他的安排去做任何事。惟獨對楊少華這件事,他並非那麼排斥,因為幾年來的相處,他發現他並不討厭那個聰明的男人,甚至還有點欣賞。
當年,他的事業正在起步階段,而海外分會突然滋生的眾多糾紛事件還需要他的調解,再加上那起座車爆炸案尚未水落石出,於是他父親要他把回國的腳步暫緩,直到他父親莫名的出了一場幾乎要掉他老命的車禍,以致於誰也阻止不了他回國的決心。
終於,一切問題好不容易解決,他的「宇天科技」也在短短的五年間快速成長,如今已是擁有數十家分公司的企業集團,而「正義會」裡原先對他的能力抱持懷疑態度的幾名元老,從此也不再有話說——
思及此,他抿緊的唇角嘲諷的勾起一抹冷笑。
楚桀啊楚桀!你不是一直不願讓自己步上父親的後塵,一生過那種刀光血影、提心吊膽的生活嗎?原來,你還是擺脫不掉命運的定數!
想他小小的「宇天科技」算得了什麼?「正義會」名下漂白的各大企業更是不計其數,坐穩這「正義會」龍頭寶座,他楚桀是要風是風、要雨是雨——
也莫怪有人會覬覦這位子了。
他站在床畔靜靜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看見她換了個睡姿,但是還是一樣誘人。
楚桀冷峻的神情多了幾分疼惜。他用食指輕輕地畫著她的唇線,驀然,他發覺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是嗎?他只是輕輕碰著她而已。
他不願驚擾她的好夢,於是連忙收回了手,半晌,卻察覺她急促的呼吸並未獲得改善。
楚桀心頭一驚!他知道她不對勁。
「雪晴!」他輕拍著她的雙頰。
莫非她是氣喘發作?!他輕拍的手勁不禁變得急切!
「柳雪晴,你醒醒!」
寬厚的手掌不斷拍打著。
「柳雪——」
楚桀掩不住焦慮的黑眸,毫無預警的對上柳雪晴那對含慍的美眸。
「你……你怎樣?沒事吧!」
他驚訝的發現她的呼吸不再急促。
只見柳雪晴懊惱的呻吟了一句。
「楚桀,你怎能對一個剛從你身旁醒來的女人做出這種事?」
昨晚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他非得這樣把她給「打」醒不可?
楚桀瞪著猛然翻身將微慍的臉給埋進枕頭裡的後腦勺半晌,最後再看了一眼自己怔忡間忘了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掌一眼——
楚桀蹙眉了。
天!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方才險些把他給嚇死?!
???
週日,午後的陽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
「陳媽,我出去了!」
「等等!雪晴小姐,外頭太陽大,你還是撐把傘比較好!」
陳媽趕到了廚房後門,拉開紗門猶不放心的低嚷著。
「不要緊的,我手上有頂草帽。」柳雪晴投給陳媽一個安心的微笑,邊揮動手上那頂草帽。
她把草帽往頭上一戴,轉身跳下了石階。
遼闊的宅子裡,除了柳雪晴、陳媽、兩名女僕、一名司機以及一名園丁之外,最近,隨著楚桀的到訪,則是莫名其妙多了十幾名「男僕」。
沉肅的氣息與銳利的眼眸是他們這些人身上共通的特性,恐怕再愚蠢的人也能猜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吧!
柳雪晴在數對虎視耽耽的眼神的環視下,往別墅後頭的小徑走去。
???
寬敞明亮的書房,一股淡淡的煙味隱隱約約的在室內飄散著;巨大的紅心桃木型辦公桌如同它的主人般,霸氣十足的佔據著房內一角。
優閒落坐於辦公桌後的男人,舉手投足間皆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權威感,尤其是那對濃眉,代表的絕非是溫和謙恭的。
楊少華見那對劍眉在自己長達半個小時的報告中,連動都沒動過一下,如今卻突然出現了挑眉的動作。
明顯的顯示窗外有更能引起他興趣的事物!
楊少華不禁莞爾的心忖。
楚桀冷冷的打量著窗外,目光由柳雪晴寬大的草帽轉移到她提於右手上的竹籃子。
她獨自一個人想去哪?
楚桀瞇起了眼。
看來,在這屋子裡尚有他不知道的事!
一記清脆的彈指聲打響了沉靜片刻的室內。
一條纖細的身影打從楊少華一進門就一直處於陰暗的角落未曾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