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賓客盈門,七、八十坪大的宴會廳已賓客如雲。
男士衣冠楚楚,女士衣香鬢影,接下來則是男女主角上場的重頭戲了。
女主角郝思嘉今晚穿了一襲耀眼無比的金色禮服,削肩的設計強調出她美麗的粉頸、雪白的玉肩與比例完美的藕臂。v字形低胸領口下,令人羨慕的曲線忽隱忽現,凸顯她向來引以為傲的高聳酥胸,以及她盈盈一握的柳腰。
當然,挽著佳人出場的斯赫恆可一點也不比女主角遜色。剪裁完美的黑色晚禮服,強調出他寬闊的肩膀以及修長的雙腿,令他雄健的身軀更見挺拔俊逸;梳整服貼的黑髮,與他精明睿智的黑眸互相輝映,掛於唇角那抹淡笑增添其迷人風采。
旁人震驚的注視以及毫不掩飾的抽氣聲,令郝思嘉站得更挺直了。雙眼熾熱的仰望身旁的男人,想到這位英俊的男人即將屬於她,她臉上那抹笑意,此刻燦爛的訪如北極星。
在如雷的掌聲中,斯赫恆挽著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走向等候著他們的舞台。
但在他舉步上台的同時,對另一頭的老管家投以擔憂的一眼。老管家明白的點一下頭回應,便去尋找他的小主人!
擅長扮演獵艷角色的他,在美女如雲的今晚,當然不會放棄機會!只是現在的他,一心想獲取的獵物只有一人!
好不容易逮到藉口登門入室,卻讓一群庸脂俗粉纏得他頭昏腦脹,就是獨獨不拿那朵多刺的清壁小花!
郝聖文擺脫一位忙著將自己豐滿酥胸送進他雙手的超前衛女子,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竟會發現他搜尋了半個晚上的小花兒。
只見她纖影身上的黑,幾乎與石柱形成的暗影融為一體。
天啊!這丫頭怎麼穿得活像來參加葬禮似的!不過,倒是與她獨斷獨行的個性滿相符。
郝聖文揚著眉,滿是欣喜地朝黑暗中的背影走去。
「小荻?太好了!能在這裡遇上你,一定是上天的指引。看來我的禱告應驗了!天曉得,我正在發愁到底在哪裡才能找到你……你沒事吧?」
在她訝異地側臉,—道光線適巧照在她精緻的臉蛋上。雖然美顏出現在燈光下的時間很短,但已足夠讓他看見它的蒼白。
「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他靠近她。「身體不舒服嗎?」
她那雙原本緊抓衣襟的小手,在身旁的男人尚未發覺之前,被不著痕跡的擺回身側。
回神一想,「小荻」?她可不曾記得自己何時允許他如此親暱叫喚自己!
她將全身的重量放在背後的石柱上,輕輕吐了口氣才道:「有事嗎?」
一如以往,她還是一身帥氣的中性打扮,不過配合今天這個場合,此刻穿在她身上的西裝不僅正式,那不忘女性柔媚曲線的剪裁,襯托得她極為好看!只是幾天不見,削瘦的臉龐似乎益形消瘦了。
「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何不在現場?」他靠著欄杆,兩腿交叉,微笑地望著她優美的側臉。
「我不喜歡熱鬧,更不願自己被打擾。」
她的逐客舍已經下達了,他還不趕快摸著鼻子,滾到一邊去!但是,既然「泡妞」是他天生的使命,那麼「厚顏無恥」就是必備的要件之一。
「那好!咱們倒是挺相似的,我這個人向來不習慣這種場合,也不願有不識相的人在此刻來打擾你我兩人!哈。」
這個人的厚顏簡直是天下第一字號!以前的柏林圍牆可能也沒他厚!
文荻皺起眉毛,告訴自己:如果胸口那陣陣不適感能消退的話,她會試著去想把無恥之徒一腳踢下陽台的念頭。
驀地,如雷的掌聲與賓客默契的祝賀,竄進文荻雙耳,她忍不住按緊胸口。
一旁郝聖文來不及發現她,見狀,因為他的目光已移向裡頭,看見他的堂妹與未來堂妹夫在眾人掌聲簇擁之下走上台。
「看來期待的一刻就要開始了。」郝聖文揚了揚雙眉,離開欄杆。他走了數步才發覺文荻並沒有跟上來。
「你不進來嗎?」
她搖了搖頭,他只好獨自進入屋內。
雖然這一刻來得真不是時候。不過待儀式過後,他絕不會再讓她從他眼中消失。或許他可以拉著她一起溜出會場,用他帥氣的跑車載她上山,賞夜景在星空的陪伴下,度過屬於兩人的甜蜜時光!那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約會。
不知為了什麼,一張齦牙咧嘴的小臉突然竄入他的腦海,破壞他此刻編織的美夢,美夢頓時變成了噩夢。
真是個難以拋棄的「夢露」,郝聖文在心中劃個十字,決定暫時將「她」拋諸腦後。
天知道,自己風流倜儻的大帥哥不當,幹嘛做個爛好人,讓那丫頭將自己的自尊踩在地下糟蹋。活該她喜歡的是女人!瞧她恰北北的凶婆娘樣,任何一位正常的男子漢也不想娶這樣的母夜叉來當老婆,糟蹋自己!
「郝公子……郝公子?」
郝聖文愕然眨了眨眼,這才發覺自己正對著斯家的老僕人皺著雙眉。
「不知郝公子是否曾瞧見我家小姐?」
「喔!她……文小姐在陽台上。」
郝聖文看著老管家與自己道謝後,急步走往他所指的角落,本來他還打算跟的,但喧嘩的笑聲讓他改變主意,轉往人群。
「小姐——」
文荻聞言轉回身。老管家看見小主人發白的臉色愕然住了口。
「是嗎?已經開始了……」文荻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盈滿絕望之色的眸光看向台上你情我依的一對男女。
「我不明白他為何執意如此做……」
一顆閃耀無比的銀鑽,被一雙好看的大手由藍色絨盒取出。
文荻雙手顛簸的往屋內走,緊緊扯著胸口,額前冒著冷汗,呼吸顯得極為困難……
那男人臉上幸福的笑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與謊話!
老管家被小主人的模樣嚇壞了!骨瘦如柴的雙手連忙扶住她欲走過他身側的身子。
「小姐,你的臉色好難看……」不好的預感閃過老管家慌亂的心頭,接著,他發現小姐擺在胸口的雙手因用力而泛白——天啊!千萬別讓這種事發生!
「你先歇著!小姐……你的藥在口袋吧?」他瞧見旁邊就有張椅子,試著朝它靠去。
文荻已經麻木得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全部的精神都投注在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幕——
一切就像慢動作一般,白淨嬌嫩的玉手被緩緩拉起,價值百萬的銀鑽眼見就要套進那只微微發顫的纖指,「有什麼能阻止他做傻事呢?老管家……」驀地,絞痛的胸口不再困擾她了。眼前一暗,老管家駭然圓睜的表情成了她最後的回憶!
本意欲推開老管家的文荻,雙手攀附著老管家的手臂,「咚!」一聲,她滑倒在老管家腳前,失去了知覺以及——她的心跳。
「小姐——」
首先聽到老管家叫聲的是離他倆最近的男人——郝聖文。
「小荻——天啊!」他臉色蒼白的衝向他們!
舞台上,令現場女士紅了眼眶的百萬鑽戒倏地從斯赫恆手指間滑落。滾落台下,但是它的主人並不在意。
此刻,斯赫恆的血液在瞬間凍結,眼神迅速越過眾人,瘋狂地在室內梭巡起來不——千萬別是真的!在郝思嘉與大家尚未意會過來之際,他已面若白紙地衝下台。
一波波的恐懼洶湧而至,幾乎淹沒了他,令他手腳發冷。
「老天!她幾乎沒有呼吸!」正確的說法該是「她沒有了呼吸」才對!心焦的郝聖文不讓自己如此想,正火速的解開束勒著纖細頸子的排扣。
「小荻!不!」斯赫恆狂吼地推開正試著替文荻解扣的男人。「打一一九!說明是心臟病發的患者——馬上!」
黑色禮服與手機同時丟進跌坐在地板的郝聖文的懷裡。
斯赫恆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小荻迫切需要的是,他的冷靜!
解開任何會令她呼吸不順暢的阻礙物,甩開教他渾身發冷的恐懼,斯赫恆力持鎮定,努力回想著早在自己心中背誦了萬遍的急救步驟。
從離胸骨約兩至三個拳頭高的位置,對準胸骨的中央部位……快速且用力的捶擊下來,並且要在五、六秒鐘之內……連續捶擊兩至三次!
但小荻醒來的機會有十分之一……十分之一而已!
每—次的捶擊都是伴著這句肝膽欲裂的聲音而落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捶擊的動作未曾稍有停歇,但文荻卻仍是毫無起色,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斯赫恆瞪著文荻死白的容顏,四周的空氣稀薄的教人難以忍受。他猛然抬起發紅的雙眼,怒視圍觀的眾人一眼。
「拜託!你們可冷可憐她,給她一點新鮮的空氣行不行!」他如受傷的狂獅般,咆哮地大吼出內心的悲憤與挫折。
驀然,斯赫恆想起羅醫師所言的CPR,希望的火花頓時於他心中再次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