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一個陌生的男人,卻莫名其妙地闖入她的思緒,一顆向來如雲絮般飄浮的心竟被深深地撼動。
這難道就是籤文上所說的紅鸞星動?說的不是姻緣,而是她的心將會遇上喜歡的人?
從小她就常聽爹說她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凡事有自己的主張,不肯聽別人多說一句。
所以此刻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這輩子她只要這個男人,那感覺不像對武學的癡迷,而是一種全然陌生的傾心感覺。
想到此,她突然感到絕望,已經身為人妻的她,如何去愛另一個男人?怪就怪她喜歡強的事物,那男子身上散發著一股王者氣勢,不同於她以前所見過的任何男人。
可是,她已經嫁人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飄飄一雙翦水秋眸蒙上了淚霧,男子昂藏的高大身影在眼前模糊了起來。
為什麼要在她嫁人以後,才讓他出現?如果她是自由之身,會立刻追隨他而去,絕對會!
但現在……飄飄絕望不已,眼淚不斷滑落雙頰,眼前的困局只怕是她一生中最難解的。
「小姐!」萍兒從人群中擠了過來,高喚一了一聲。「小姐,妳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飄飄的世界被粉碎了,眼淚掉的更凶。她該怎麼辦?嫁了人後才發現自己愛的是別人,天下還有比這更悲慘的嗎?
萍兒嚇慌了,從小到大,小姐幾乎沒有哭過,她凡事好強,就是受了委屈也從不掉半滴淚的呀。
「小姐……咦,那不是姑爺嗎?」正在萍兒不知所措的時候,眼光瞄到了段靄天,心想轉移飄飄的注意心也好。
飄飄本來無心抬頭,但一個想法突然閃過心頭,她捉住萍兒的肩膀猛搖道:「哪一個是段靄天?」
「就是那信騎黑色駿馬,穿著銀白戰袍的將軍啊!小姐,你要做什麼?」萍兒都快被飄飄搖暈了。
「我要教他立刻把我休掉!」飄飄含著淚光的眼眸轉向人群簇擁的男子,激動地說道。
「小姐,我求你不要衝動。」萍兒知道飄飄向來為所欲為,只要她想的事,從來沒有不實現的。
「你說的是哪一個?哪一個才是段靄天?」剛才除了她所喜歡的男子外,沒有人是穿銀白戰袍的。
「我剛才眼花了,姑爺根本沒有出現。」萍兒扯謊,想把飄飄騙回將軍府,先回去再說。
「是嗎?」飄飄投給質疑的一眼,不情願地咬著下唇,不捨地望著軍騎進城的方向。
「小姐,我們回去吧!」
飄飄的手被扯著,依變地望人頭鑽動的人潮,她都還沒有機會問他的名字呢!
「好,我們回去,等段靄天一回來,我就要他把我休掉!」她從來不在乎名節,就算是嫁了人又如何?反正不愛段靄天。
她要那個男人,就如同她十數年來對武學的癡狂,沒有那個男人,這一輩子她只怕不知道情為何物。
原來心被深深撼動的滋味,就像被人緊緊地揪住,癡醉迷亂,再也無法釋然,也無法冷淡忽略。
* * *
一回到將軍府,飄飄拉了人便問道:「將軍回來了嗎?」
「回夫人的話,將軍人正在書房。」
飄飄一刻也不能等待,她疾步往段靄天的書房奔去,一來到院門口,就被人擋了下來。
「夫人,將軍正與駙馬爺在議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守在院門外的侍衛阻止飄飄的去路。
「他不見我,我見他。」飄飄冷笑道,還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便用勁格開他們手中的兵器。
「夫人!」兩名侍衛追在她的後頭,試圖阻止。
雲八郎與雲九郎這時正好推門而出,看到了飄飄,很高興地迎了上前。
「飄飄!」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段靄天人呢?」
「沒想到你這麼想念自己的相公。」雲八郎取笑道。
「我是想他,想他快點把我休掉。」飄飄平靜地說,水亮動人的明眸直盯著書房大敞的門扉。
「飄飄?!」他們有沒有聽錯。
「我親愛的夫人,我倆不過小別一個月,夫人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嗎?」段靄天戲謔的聲音自書房內傳出。
「哼!」她才沒有等過他呢。
「小姐!」知道飄飄打什麼主意的她,急得想把人拉走,不過段靄天與雲二郎這時已經出現在書房門口。
「娘子,剛剛我好像聽到你說了什麼?要我休了你是嗎?」段靄天的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意。
天啊!小姐已經將話說出口了,這下……這下完蛋了!萍兒拍額歎了口氣。
見到人後,飄飄卻怔住了,她閃著淚光的眼瞳散發出光芒,梨花帶雨的嬌弱神情,無比惹人心憐。
「是他……」她顫著聲道,千萬朵喜悅的花一瞬間在她的心底綻放,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見。
他身長八尺,容貌甚偉,分明正她方才在街上見到的男人,她沒想到此人正是她的夫婿。
「小姐,萍兒快被你嚇破膽了,請饒了萍兒吧!」真不知道飄飄過人的聰明腦袋會再冒出什麼驚人的古怪思想。
「不了,我要當個乖巧的妻子,因為我找到『他』了。」飄飄的心在飛揚,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他?小姐,誰呀?」萍兒覺得自己快瘋了,因為她剛剛好像聽到小姐說了一句話——乖巧,那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雲家小姐的身上,飄飄一向是個任性隨意的女孩。
飄飄才不理萍兒的驚奇,現在光是高興都來不及了,她愛上的男人,竟然就是段靄天,她那未曾謀面的丈夫。
同樣地,雲家兄弟的驚奇也不比萍兒少,飄飄的性子向來像個調皮的小男孩,要乖乖聽話,總要七請八哄。
段靄天笑著看向飄飄如花般的嬌容顏,妻舅的話果真半點不假,他剛過門的小妻子可真是個絕世美人,粉嫩得像塊潔白的玉石,在她身上找不出半點瑕疵。
「娘子,我也與他們同樣好奇,你說的人到底是誰?」段靄天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對飄飄容貌的欣賞。
至少,她符合了婦容的條件。
飄飄笑吟吟地走到他的身邊,美目中微微的濕意更添幾分柔美。「我這輩子跟定你了。」
段靄天對她的話稍稍感到訝異,旋即他沒有多說什麼地將她擁入懷中。「我只要一個聽話的妻子,妳是嗎?」
她坦白地搖頭,「好像差得很遠。」飄飄很享受他強健的臂彎,前一刻她還不敢有此奢望呢。
她好喜歡他呵!
「妳還沒回答我,那人是誰?男人還是女人?」他眸中的笑意斂去一個聽話的妻子可以慢慢調教。
首先,就從回答他的問題開始。
飄飄抿起小嘴,看了段靄天一眼,轉頭對其它閒雜人等道:「你們都走開,我只要對他一個人說。」
雲二郎雖然貴為駙馬,卻一向疼惜飄飄,他領著其它人走開,依不舊放心地回頭道:「靄天,多包容一點。」
段靄天感到極度不悅,但仍舊虛應地點頭,他生平最不喜歡人家干涉他的行事作風。
為了雲飄飄,他就像是被關在牢籠中受人監視的老虎,要他多包容她的任意妄為?等著瞧吧!
第三章
「可以告訴我了嗎?」段靄天的手環住妻子的纖腰,她身上沁人的香氣不住地竄入他的鼻息,他不自覺地將她摟得更緊。
「我看到了你,而且第一眼就愛上你了,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卻只想跟你走。」她好傻,當時萍兒所說銀袍黑馬的人不就是他嗎?
只是萍兒隨即說看錯了,才教她沒想透。
「你在哪裡見到我?」段靄天迷人的薄唇已然勾起冷冷的笑意,對她滿腔的愛意嗤之以鼻。
「大街上,你領著軍隊凱旋歸來的時候。」飄飄聰明一世,卻不懂得要對所愛的人設防。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出府半步。」段靄天看似溫柔,卻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這就是雲家引以為傲的鬼靈精嗎?太傻了,她難道不知道坦露真心,便是淪陷的開始?
難道她不曉得將一顆心放在別人的手掌中,便容易愛控於人,也更容易受傷嗎?
飄飄真的沒有想到,段靄天是她唯一動心的男人,也是她的丈夫,她只是急於與他分享她內心深處的悸動。
只是她萬萬不知道,段靄天並不期待她的出現,也不希罕她獻上的真心。
「為什麼不讓我出府?你不放心是嗎?我會保護自己的。」
以前,她爹就是不放心她的安危,總擔心她出門會惹事,但也從來沒有明文規定呀!
「不聽是不是?那就就算了!」段靄天放開她,逕自往書房走去。
「我……」她對他的冷淡感到濃濃的失落,追著他的腳步,連忙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這才是乖女孩。過來。」他揚起笑容,對她招招手,自己則坐在一張鋪著毛皮的長椅上。
飄飄想都沒想地就走到他的身邊,驚呼一聲的同時,人已經被他拉入懷中,跌坐在他的腿上,靠著他溫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