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姐姐……不要……」水傾染在水逸靈身下無力的呻吟著,抗拒著,「不要用這種方式讓我恨你……」
「恨?」水逸靈抖個不停的雙手掐上她的脖子,「說到恨,我才是最有資格恨的那個人,你不明白……你永遠都是那樣的單純無邪……」
「姐……」水傾染無力的雙手握住掐著自己脖子的水逸靈的雙手,眼裡盛滿痛苦。「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也……愛著阿濟啊……」
「不知道?你就是這點最可恨!」水逸靈加重手勁,幾乎奪走水傾染的呼吸,「你什麼都不知道!卻將我最想要的一切奪走!水傾染……你不愧是我妹妹啊!
呵呵呵……呵呵呵……」
「唔……」她……快不能……呼吸了……
水傾染使盡吃奶的氣力才勉強為自己掙得一絲呼吸的空間,她的胸口好痛,肺像要燒起來似的,「姐姐……我……」
「我要把你鎖起來,對,要鎖起來,阿濟就會變成我的,我會將小耀也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水逸靈突然鬆手,坐在水傾染身上,抱著自己喃喃自語。
「可是他不愛我……他從來不正眼看我,我水逸靈哪點比不過你……為什麼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你身上……好痛苦……好痛苦,我不要這樣……我也要讓他嘗嘗我嘗過的痛苦……我要他嘗嘗我的痛苦……」
水傾染猛烈的咳嗽著,不停的喘著氣,想逃卻因水逸靈仍坐在自己身上而無法動彈,她摀住自己驚叫出聲的嘴,驚恐的看著水逸靈,被恐懼所主宰。
「水傾染,你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是我妹妹呢?」水逸靈喃念到一個段落,突然又揪住水傾染的衣領,大力的搖晃她。
「我……」我也不知道啊!
水逸靈的力氣不像一般女人會擁有的,讓水傾染怎麼也拉不開她的手,而她的表情太過骸人,讓她不由自主的合上眼不去看她。
「你敢不看我!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在嘲笑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幸福的,你敢看不起我,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把你鎖起來,鎖起來……讓阿濟永遠找不到你,讓你永遠回不到阿濟身邊。」
「不……不要……」過去的記憶洶湧而來,她不願再過那種沒有記憶毫無自我的生活!
「不要你也得要!」水逸靈特地挑這個時候來的原因便是看中沒有人會在水傾染身邊。
「不!」她不要再離開她的丈夫和孩子了!不要!水傾染掙扎著想要推開水逸靈,這回她的掙扎起了效用,水逸靈差點被她推下床,但她及時穩住,捉任水傾染的頭髮,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水傾染躲避不及被打個正著,不小心壓到叫喚鈐也沒有自覺,只是一直想要掙脫水逸靈的掌控,逃離這令她窒息且害怕的人。
「你逃不掉了……我要把你鎖起來,鎖起來……」水逸靈捶打著水傾染、拉扯著她頭髮的力道完全沒有控制,每一擊都讓水傾染覺得自己接近死亡邊緣。
「鎖起來……不讓阿濟找到你,他就會痛苦了……他就會像我一樣痛苦了……」
「救……救命……」誰!誰來救她?救她!
阿濟……
接下來的事,她不太記得了,只記得自己一直聽到「倫敦鐵橋垮下來」這首歌,至於水逸靈以及外在的事物,她完全沒了印象……
***「倫敦鐵橋垮下來,垮下來,垮下來……」
朦朧間,她聽到這個旋律,這個讓她安心又擔心的旋律,原本拿來作為床頭音樂的它,再也不是讓她能入睡的歌曲。
「嗯……」她皺眉,不料卻引起頭的疼痛,臉頰腫痛,而頭皮像是被人硬扯了下來一樣的刺痛。
「別皺眉。」有人撫平了她的眉心,親和的男中音讓她不由自主的鬆了眉頭,但那疼痛仍是揮之不去的令她覺得困擾。
「沒事了,沒事了……」男人安撫的聲音讓她想看看這個人是誰。
她吃力的張開眼睛,被白光弄得睜不開眼,不停舞動的眼睫,眨出了淚水,也眨回她的清明視線。
只見原先在自己眼前那團黑影漸漸清晰變成一張熟悉的臉孔時,她慌慌不安的心跟著安定下來,瞧見他憂心不已的眼眸,想給他一個笑容,但一扯動唇角,臉上即傳來痛楚,讓她的笑容扭曲成十分可笑的弧度。
「阿……濟……」她困難的喚著男人的名字,發現她連動都很困難。
「醒了?」辛濟清握住水傾染的手,大掌輕撫她的眼角,拭去她眼裡的淚水。
「好痛……」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會……
「忍忍,麻醉藥退了是會痛一些。」辛濟清疼惜的望著她,出口安慰。
「我怎麼了?」水傾染輕動唇,努力不讓自己動到臉頰說話。
「水逸靈來過。」辛濟清短道。
今天下午他接到電話趕到醫院,完全沒有想到水逸靈會變得如此恐怖,而當凡恩用電腦查出離紐約不遠的一家精神療養院有水傾染的入院資料,也查出是水逸靈讓她入院時,才知道一切的主使是水逸靈。
水傾染聽見水逸靈的名字有如聽見牛鬼蛇神般的一震,所有恐怖的回憶全數回籠,讓她說起話來結結巴巴,逸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她……她……她……」
顧不得自己的傷,水傾染捉住辛濟清的手,想問她身在何處,卻又害怕的不敢問出口。
「她在精神科的病房裡。」直到院方的人請來精神科的醫生為不停大吵大鬧的水逸靈注射鎮定劑時,辛濟清他們才知道水逸靈患有躁鬱症。
她在紐約求學的時候就習求助於心理醫生,接受固定治療的她,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她有躁鬱症。
「她……她來找我……要傷害小耀……我才會……才會跟她走……」水傾染解釋著,她只要一想起那時水逸靈想要傷害小耀,就忍不住打顫。
「嗯。」辛濟清拍拍水傾染的肩,「我明白。」
水逸靈每年會來紐約,一是為了穩定她躁鬱症的病情;二是為了催眠水傾染,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想起過去或是離開囚禁她的療養院。
而辛濟清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受「歡迎」,水逸靈對他的癡戀竟讓他嘗盡失去所愛的痛苦。
他不想冷酷的說造成今天這種情況完全是水逸靈的錯,事實上,他也要負上一部分的責任。
「姐姐她……她喜歡你……」水傾染落下淚,分不清是傷口的痛還是自己的心痛。「她說她很愛你,所以她恨我……恨我奪走你……她也恨你……恨你……
讓她這麼痛苦……」
水傾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但她怎麼也不願意出讓自己的丈夫,可一想到因為自己而讓姐姐變成這樣,她就歉疚難當。
「我知道。」辛濟清擦去她的淚,「是我不好,一直忽略逸靈昭然若揭的心意,才讓她因愛生恨。」
「如果不是我,她也許不會這麼痛苦……」水傾染抬手摸著辛濟清的臉龐,「但是我還是自私的,我不會因為對她有歉疚感就把你讓出去,正如你也不會因為姐姐也愛你就對她心軟回應一樣。」
字裡行間,水傾染的獨佔欲顯露無疑。
「水水?」辛濟清凝望著她,有些驚疑。「你……」
水傾染是世上最瞭解他的人,說他不怨恨水逸靈是假的,若不是顧及水傾染,他會向水逸靈採取報復手段,不論她是不是有病。
這樣的自己,有水傾染相伴,是他這輩子的幸運。
「嗯?」水傾染察覺他的疑惑,迎上他的眼眸,反握住他的手,力道不大但感覺得出她已用盡自己的氣力。
「你怎麼了?」見她握著自己手的方式,讓他回想起自己要從日本到美國唸書時,她死命拉著自己的手,明明眼淚早聚滿眼底,就是強忍著不掉的模樣。
「你……你可別真的去找姐姐哦,不然我就帶著小耀離家出走。」水傾染輕輕柔柔的威脅著。
辛濟清激動不已的捉住她的肩膀,她發出一聲痛呼,他才放輕力道,不確定的喊著:「水水?」
「嗯?有事就說呀。」水傾染想給他一個笑容,但臉上的傷讓她無法如願。
「你知道我是誰嗎?」辛濟清正經的問,克制自己別那麼興奮。
「我的丈夫,我兒子的父親,我的學長……我們結婚很久了,你沒忘吧?」
水傾染柔聲回道,語間是滿滿的幸福。
當年可是她辛苦倒追才將辛濟清追到手的,她可不允許辛濟清忘記。
「你還記得你失蹤六年的事嗎?」那楚楚可憐的水傾染如同流水般流逝,眼前的水傾染漸漸變成他記憶中的水傾染。
那荏弱卻固執不服輸、溫柔卻不過度膽怯的水傾染,不帶一絲楚楚可憐的氣息。
二八年……「水傾染咀嚼著這個數字,緩然頷首,」我記得……但是,我只記得自己當了遊民,被你找到,又被你精神虐待,還有……你沒有跟小耀說我是他親生母親……「「精神虐待?」辛濟清揚高聲音,顯然對這個名詞頗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