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瞭然地笑著,看來小梅是認真的,她嘴上雖這麼說 但臉上卻是喜孜孜的。
小梅看看心蕊,突地感到愧疚。「對不起,心蕊,妳才大病初癒,我卻盡顧自己的事。」
「說什麼傻話,看妳喜上眉梢,我也感染了愉悅。勁哥呢?怎麼沒見到他?」
「阿勁說這裡是任先生的地方,未經允許他不敢進來,反正他有瘦皮猴和肥龍那些手下可以消遣,咱們先別理他。」她將心蕊拉到院子的一張長椅坐下,關心地問:「妳身子怎麼樣?會不會頭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心蕊失笑地拿下小梅放在自己額上的手,輕道:「別那麼緊張,我好多了。」
小梅仔細打量她的氣色。「看來還是任先生有辦法,他將妳照顧得很好,妳可知道前陣子妳不吃不喝的時候,我真是擔心死了。」
小梅將阿勁等人聽從任無檠命令救回心蕊、並用大筆金錢贖回她,任無檠甚至動用了他在道上的人脈以黑制黑,擺平了那些惡棍的事情經過,大致作了說明。
要不是他,心蕊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甚至連她先前為了籌二十萬向別人借的錢,任無檠也全數幫她還清。
心蕊不語,被母親出賣的陰影再度籠罩上心頭,原本的笑容也因此被一抹憂愁所取代,到現在,她還無法原諒母親。
「幸好有任先生,他可真不簡單,我聽阿勁說,他的人脈很廣,黑白兩道的大哥都很買他的帳,所以黑馬仔那幫人才會那麼怕他,妳沒看到他們一聽說惹到的是任先生的女朋友,那種活似見到鬼的表情,實在大快人心呢!」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早說過了,別把我和那無賴扯在一起。」心蕊激動地站起身,一提到他,她便無法冷靜。
這點小梅倒是不明白,也始終感到疑惑,從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來看,任先生對心蕊是一往情深,但心蕊卻很討厭他,何故?
「他是有點冷冷的,有時候嚴肅的表情也挺嚇人的,不過憑良心講,怎麼看他都不像無賴耶,而且他還真是神通廣大。」
這麼個厲害優秀的男人,能保護心蕊的話是最好不過了,一個英俊威嚴、一個嬌柔如水,老實說還真是登對呢!
她偷偷觀察心蕊,見她沉默不語,試著建議道:「其實……我覺得你們挺配的。」
「小梅——」
「好好好!算我多嘴,妳別氣,身子才剛復原的人不能太激動,咱們聊點別的吧,老闆那兒我幫妳請了長假,妳好好休息一陣子,等完全康復再回來上班。」
接下來,兩人談的都是餐廳一些日常瑣事,小梅跟她敘述這段期間大夥兒的狀況,心蕊靜靜地聽著,有人可以傾訴,心情便不再那麼鬱悶。
小梅陪了她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直到傍晚才離開。
之後休養的期間,心蕊並未再見到任無檠,也許她該感謝他的大方,畢竟他將她從狼口中救出、又從鬼門關前拉回了她;也虧他善體人意地避不見面,知道她最不願看到的人就是他。
如今她決定了,她的身子已康復得差不多,也該是離開的時刻了。
她來的時候雙手空空如也,走的時候也孑然一身,心蕊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提著簡單的行李準備離去。
問題是,才走到客廳門口她便被女僕擋了下來。
「夫人,先生交代過您不能離開呀!」一名女僕好言地勸她。
「腳是我自己的,我有權利離開這裡,請告訴他,我的身子已經康復,不需要他多費心了,至於錢,我會想辦法還他。還有,我不是他妻子,別叫我夫人。」
但沒有任先生的吩咐,女僕不敢讓她離去。
「對不起,因為任先生叮囑過,可不可以等他回來再——」
「告訴他我回到自己的住處去就行了,請讓開。」她冷冷地打斷女僕的話。
女僕面有難色,不敢放她走,兩人在大廳門口僵持不下,心蕊走不了,只能負氣地奔上樓,任自己跌回床上。
他無權軟禁她!心蕊在心中吼著,緊握的繡拳捶著床,卻發洩不了內心憤怒的十分之一。
沒錯!他是救了她,但他也欺負過她,她不會因為他這次的行為而將過去受的凌辱一筆勾消。
也許他救她的動機,也包括了想佔有她的企圖,她不會忘記男人的貪婪,任無檠打什麼主意,她太清楚了。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內,再度絕食以示抗議,隨著天色漸暗,她也昏沉地睡去,矇矓之中,感覺到有人進來。
心蕊在半夜裡醒來,微張的迷濛美眸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邊凝視著她。
是他!他回來了,雖沒燈光,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沒有感到訝異,也許是因為早有預感,她之所以拒食也是為了引出他,想不到他這麼快便出現了。
她緩緩地坐起身,就著窗外微弱的月光試圖看清他的面孔。
「在進門之前,不是應該先敲門的馬?」她冷嘲。
「為什麼又絕食了?」他不答反問。
「你無權軟禁我。」她控訴。
「這裡的一切都屬於妳。」
「我沒說過我要,而且我也不稀罕。」
兩人之間有一時的靜默,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無從判斷他是生氣還是什麼的。
他突然站起身朝她走來,面對他的逼近她猶豫著該不該逃開,但這是他的地方,她能逃去哪?
就算逃也會被他捉住,紊亂的思緒讓她索性動也不動,但在感受到他的靠近時,她仍是不由自主地退後,倏地,一隻裸足已被他堅定的手給定住了。
她不敢動,深怕自己一動又會換來他強行的掠奪,畢竟每一次掙扎的結果,都只是逼得他更加霸道而粗魯。
黑暗中,他改執起她的左手,心蕊只感到左手腕一股冰涼,好似有什麼東西套了上去,正好套在她已經癒合的傷口上。
「什麼東西?」
「手鐲,特別訂做的。」
「我不要。」
「我希望妳收下,求妳,這不是禮物,只是一種愧疚的表示。」他難得的低聲下氣使得她一時愣住了。知道她在聽著,他繼續說道:「我知道妳恨我,妳絕對有恨我的理由,但請善待妳自己,不為別人,為妳自己,這是妳的人生,妳可以決定怎麼做,這棟房子本就屬於妳,我並非買來討好妳,只是還給妳罷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總有一天妳會懂的,只是現在我不能說出理由,我懇求妳留下這棟房子,因為妳會需要它,我不會打擾妳,妳可以安心的住在這裡,我要說的只有這些。」
他放開她,凝視了她好半晌後,默默走向門口,關門聲之後,空氣中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她又回到了一個人。
他……說了什麼呀……
心蕊雙手環抱著自己,不經意碰觸到手腕上那冰涼的鐲子。那是一隻極為精緻的鐲子,藉著窗外灑進的月光,淡淡的光澤為它增添了幾許神秘的燦爛,它並不華麗,卻樸實得特別,寬面的設計正好蓋住了她曾經自殺的痕跡。
望著手鐲,心蕊有瞬時的怔忡,有那麼一瞬間,這手鐲打動了她的心。
她明白,任無檠用心良苦地找來這鐲子,除了遮蓋住手腕上的疤痕,也為了抹去她心中的傷痕。
不知是今晚的月兒美得令人善感?還是這秋日的夜晚容易引人愁思?
善待自己。
任無檠的話在她腦海裡縈繞不去,她對他的恨意正逐漸消減,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她很難繼續堅持對他的恨意。
她向來潔身自愛、觀念保守,有著強烈的貞操觀,始終堅持自己的身子只獻給自己所愛的人,然而他卻中途闖入……
曾經認為自己會恨他一輩子,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腹中突然傳來一陣抽痛,撫著微疼的肚子,她覺得疑惑,不一會兒,心蕊猛然想起,似乎有好一陣子沒來潮了。
該不會?算算時日,自從那一夜之後她就不曾來潮過,撫著心口,她微微顫抖地瞪著小腹。難道已經有一個小生命悄悄生長了?
她抱著隱隱作痛的小腹,思緒紛亂地蜷縮在床上。如果真的有了,她該怎麼辦?
窗外高掛的明月沒入了雲層裡,黑夜吞噬了她的勇氣,害怕加上虛弱,她感到好無助啊
第九章
「放心,只是來晚了,我開個藥方,吃個幾天月事就會順了。」
年約四十的女醫師,一臉慈祥的笑容,溫和地安撫心蕊,仔細檢查後,除了月事遲來兩個月之外,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子有其它異常的地方。
在小梅的陪伴下,心蕊鼓起勇氣來看診,才以為會是個壞消息,不過在聽到醫生的診斷結果後,多日來一顆懸浮在空中的心總算落了地,雖然感到慶幸,但同時心中也佈滿了疑慮。
「我……真的不是懷孕?」
「妳還是處女,怎麼會懷孕?」女醫生失笑,並對她的問題感到訝異。「妳母親沒教過妳,女孩子要怎麼樣才會懷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