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開創事業之餘,另一個佔據他大部分心力的,便是心蕊了。
當他進入房間內,特別護士正嘗試喂心蕊吃稀飯。
「任先生,她仍是不肯進食。」護士搖頭道。
「交給我,妳出去吧!」
護士出了房間後,小心地將門給帶上。任無檠落坐在心蕊面前,舀了一小匙的稀飯遞到她嘴邊,她沒動口,低垂的眼簾始終沒抬起來過。
看來,他得使出非常手段了。
放下湯匙,任無檠毫不考慮地含了口稀飯,執起她的下巴,驀地罩住她的唇,以口餵食。
這行為成功地撩起了她的反應,她想推拒,但沒力氣,只有隱約的呻吟以示抗議。
餵了一口後,他的唇才離開,她立即躲開了臉,摀著唇輕輕咳著,任無檠又含下一口稀飯,不管她的掙扎,口對口地硬逼她吞下稀飯。
「不……」這突來的舉止使得她再度反抗。
他一手牢牢地握住她推拒的手,另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將兩人的唇相貼,讓稀飯一點一點地送進她的嘴裡。
「吞下去。」他輕聲命令,語氣中的堅決不容她拒絕。
如果這麼做可以救她,即使會加深她對自己的恨意,他也心甘情願,因為她再不進食的話,原本就嬌弱的身子鐵定撐不住。
她哭了,這是她自出院以來的第一個情緒反應。
他讓她盡情哭泣,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那久積於體內的悲傷傾瀉而出,她是個固執的悶葫蘆,所有的委屈都往肚裡吞,將自己當成了收集壞情緒的垃圾桶,只好由他來當垃圾的清除者,將她自我防衛的外衣一層一層地剝開,讓內心的悲傷徹底宣洩。
「哭吧,只有這樣妳才會好過點。」
她的淚水在這一夜傾瀉而出,緊握的繡拳打在他身上,到最後緊緊攀著他的臂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累積多年的委屈,任情緒奔瀉於外、任悲傷破繭而出,化為聲聲嘶啞,伴隨著淚水排出體外。
她倚偎著他,禁錮的心靈,在今夜得到釋放。
之後的第一天,她仍拒絕進食,也極力反抗,可惜全身乏力。他捧住她的雙頰,密實地吻住那微張的唇瓣,含下她的呻吟,繼續哺餵她食物。
他不但餵她稀飯、也餵她喝水,雖然吃的不多,但有成效。
翌日,他如法泡製,好幾次她故意不理他,想藉此躲避他的蠻橫行為,但他就是有辦法讓她開口喝下營養汁,就算裝睡,他也會拉起她,霸道又不失溫柔地逼她張開眼睛。
對她而言,任無檠這種作法是蠻橫了點,但其實他是用心良苦,很有耐心地與她周旋。
「不要管我,你沒有權利逼我!」在裝睡無效之後,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發脾氣。
她的力氣還沒恢復,但至少臉色開始紅潤,會生氣就表示身子有了起色。
「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等妳有了體力再說。」
「無賴!混蛋!」
「我的確是個無賴。」他不否認。
「我吃不吃東西,關你什麼事?」
「關係可大了,我在妳身上花了那麼多錢,這筆帳沒算清我不會讓妳死。」
「我不——」才出口的抗拒被他霸氣烙下的唇給打斷,一口一口溫熱的流質食物不由自主地吞下她喉間。
當她被迫喝完一整杯營養汁後,任無檠才鬆開了箝制,她立刻躲到床邊,靈活的眼珠子閃著怒意,除了瞪他,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好可惡!我恨死你了!」
「如妳所言,我是個無賴,想和我對抗,等妳有力氣再說,看看妳,病弱得連一點威嚇的氣勢都沒有,能奈我何?」以強欺弱的法則在他得逞的神態上表露無遺。
裝著營養汁的杯子空了,還有一碗魚肉稀飯要解決,當他用湯匙攪拌著稀飯時,心蕊面露懼色,摀著唇,害怕他又以口哺餵她。
頑劣的笑容浮上他俊凜的臉龐,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床就這麼大,她能退到哪兒去了
「給妳一個機會,是要自己吃下它,還是由我效勞?」
她猶豫著,不肯吃但也不敢搖頭,因為她太清楚這男人有多麼奸詐狡滑,竟然用這惡劣的方式逼她就範,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卻剝奪了丈夫專屬的權利,她的唇已不知被他輕薄了多少次。
「我很樂意繼續為淑女服務。」
「我自己會吃,不用你雞婆。」
他蠢蠢欲動的神情嚇壞了她,只好在他的威脅下妥協。
接過碗後,她又迅速退回床的角落,深怕他又使出什麼卑鄙的手段。撥著魚肉燉煮的稀飯,她舀起一小匙含在嘴裡,悄悄抬眼看他,發現他還盯著自己。
任無檠雙手交握在腦後,好整以暇地對她勾著笑意,意思很明白,在她解決那碗稀飯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
他的表情和動作,在在顯示著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耗在這裡等她吃完,別想混水摸魚。
心蕊困難地吞嚥了一口粥,在他炯炯的目光盯視下,很難繼續吃下去。
一個不慎,她噎到了,忙摀著口咳嗽不止,那碗粥在她的搖晃下,有著失去平衡的危險。
在她無法分心他顧的間隙,任無檠來到她身旁,縮短了兩人的距離。
「瞧妳咳的,真是不小心。」他握住她拿著碗的手,擔憂的語氣滿是溺愛和心疼。
「別管我,你走開!咳咳……」
「還逞強?先別說話。」他將碗擱在一旁的床頭櫃上,輕輕拍撫她的背,即使是一點小咳嗽也讓他皺眉。
心蕊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一心只想和他保持距離,無奈縮在床角的她已無空間可退,整個人完全包圍在他男性的氣息下,面對他的高大壯碩,相對展現了她的嬌小。
她瞪著他,想讓自己看起來冷淡一些。
「少假惺惺,我才不會上當。」
「喝水潤潤喉。」他笑,將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感動。」
「瞭解,妳嘴邊沾了粥,擦一擦吧!」遞給她一張衛生紙。
「我恨你。」
「明白,小心別又噎著了。」
「不准打我鬼主意。」
「好。」
瞪著他逆來順受的厚臉皮笑容,她居然無話可說,也找不到發飆的理由。
「離我遠一點。」
「等妳吃完,我自然還給妳一個安靜的空間。」
在拗不過他軟硬兼施的強迫下,心蕊只得安分地喝著稀飯;而他則是單手撐腮,微偏著頭笑看她嘟嘴的嬌俏神情,一點也不介意她特意擺出的冷淡面孔。
正常進食了好些時日,她的體力恢復得很快,雖然心中的悲愴猶在,但她已不像前幾日那般精神恍惚,因為和任無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一刻也不能鬆懈,得隨時保持著警戒。
只是不論她如何用苛刻的言語譏諷他,任無檠頂多笑笑,好似她的冷言冷語只不過是一隻蚊子在皮膚上叮咬,不痛不癢。
倘若連「無賴」一詞的罵人話都已失效,她還能如何激怒他?
偏偏儘管她氣他、每次見面一定冷面以對,卻沒膽量拒絕進食和吃藥。
任無檠安排了專門護士和僕人伺候她,她是否按時間吃藥或用餐,都在他的耳目監視下進行,與其被他以「嘴」逼迫,她還不如乖乖地照三餐吃飯。
她打定了主意,等到身體完全康復後一定要逃離這裡。
◇ ◇ ◇
台灣的入秋時節,冷熱適宜的天氣讓人神清氣爽,江心蕊難得想到院子走走,畢竟老是待在房間的確會悶死人,而且她似乎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曬曬太陽了。
「心蕊,那不是心蕊嗎?」小梅遠遠高聲叫著,興奮地舞動雙手奔向她,她是特地來探望心蕊的。
「小梅?」心蕊冷然的臉上浮現一抹驚喜,在這陌生的環境裡,能看到熟悉的好友是一件開心的事,而且這時的她的確需要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兩人一見面就是擁抱,個性直爽的小梅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多日來她心中一直懸念著心蕊,今天總算見到她了。
「妳康復了?瞧瞧妳,氣色好很多呢!」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是任先生告訴我們的,他說妳在這裡悶得慌,希望我過來陪陪妳。」
那個惡人居然還這麼有心?她心裡閃過一絲訝異,然而心軟的念頭很快在她腦海裡消失,不管任無檠為她設想得多周到,都不會得到她一絲感激的。
「妳剛剛提到『我們』,除了妳還有誰?」
「阿勁和瘦皮猴他們也一起來了,大家都很擔心妳的狀況呢!」
「阿勁?」何時他倆的關係變了?連稱呼都這麼親熱?
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阿勁……妳知道的嘛,感情這東西很奇怪的,阿勁那人又死皮賴臉,我覺得他人還不錯,所以……」一向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梅,遇到感情之事也不免露出女孩兒家的忸怩之態。
「恭喜妳。」心蕊由衷地說。
「還沒那麼快啦,只是朋友而已,除非他跟前任女友斷得一乾二淨,我才會接納他,否則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