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星這番話讓他愣住了,原本想吼出的難聽話全又吞了回去。
「隨便你!」懶得罵她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接下來又是一陣靜默,他煩亂的心思逐漸沉澱下來,奇異的是,她剛才說的話居然讓他心情好多了,他並不排斥她的陪伴,反而感到一種安慰。
他淡淡開了口,語氣是平順的。
「我……從小就看著父親拍片,受到他的影響,自己也立志當個享譽國際的導演,也許是太順利了,讓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直到現在走出台灣這個小圈子,才知道河流外的海洋是麼無限寬廣,沒有邊界到令人亂了陣腳。」
單馭辰有股傾訴的衝動,只對她。也許是她令人放心,也許是……她讓他不由自主卸下防護的一面,總之,在她面前他可以感到輕鬆自在、毫無顧忌。
而她,則是很認真地聽著。
「其實是你想太多了。」織星道出自己的看法。
「什麼?」他挑高了眉,怪怪地瞪著她。
「你不必特意去迎合那些專家的口味,他們只是少數人不是嗎?重要的是你想表達什麼給大眾呀!」
「你懂什麼?」他低斥。
「我是不懂,但是很多觀眾也不懂呀!有些片子叫好不叫座,就是因為很難懂嘛!何必去在意那些批評你的人,為了迎合他們而變得四不像,何苦呢?做你自己就好了嘛!只要大多數人認同你的努力,不就表示你成功了嗎?」
原本單馭辰只打算有個人可以傾訴便可,並不指望她做任何建設性的回答,想不到她竟煞有其事地發表見解。
織星繼續說道:「以前我為了求好心切也會鑽牛角尖,後來我想通了,做自己最重要,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看法,沒有人可以評斷你,能夠決定你要成為什麼人的只有你自己。」
這掃把星何時變得這麼豁達?還對他說教哩,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幾乎打動了他。
「你說得倒簡單。」
「這社會已經太複雜,讓自己簡單點不是很好?」
他真的呆掉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明白了一件困惑他已久的疑問,那就是為何他老是在意她?為何身邊那麼多女人,他卻唯獨對她掛心?又為何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毫不掩飾自己的性情?
答案是--她簡單易懂,不做作,透徹得讓人毫無防備而且……情不自禁。
織星心虛了起來,馭辰的表情好怪,一隻手還勾著她的下巴細看,這情況教人不由自主地害怕,他在看她什麼?有必要這麼接近嗎?
「那個……我……」她想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然而--
他吻了她,毫無任何徵兆之下,他溫熱的唇罩下來,一個不平衡,她跌到床上,他的身子隨即壓了過來,相接的兩唇始終沒分開過。
他、他、他在幹什麼?織星瞪大了眼,身子像根木頭似地僵住。
單馭辰似是想起什麼,暫時停住了吻,皺眉地瞪她,語帶威脅。
「我警告你安分點,不准拳打腳踢,要是毀了我的容或傷了我重要部位,就娶你來賠償我一輩子,還有,閉上你的眼睛,眼睛瞪這麼大教我怎麼繼續下去?」
說完,又烙下了吻,不似剛才的淺嘗,這次是深入探索,吻個徹底。
她既驚惶又害怕,卻在觸碰到他的唇舌後,一股熱力席捲而來,將她帶往沉淪的幻境,瞬間力氣頓失也忘了掙扎,菜鳥遇到吻功高手,別說脫身,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將她吻得意亂情迷,甚至無力招架……這樣是不對的!
一個聲音淹沒在情迷之下,用力地呼喊卻喚不醒她的神智,直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漸漸變得清晰可見--韓斂和邵更旌手拿碗筷,一個吃著龍蝦、一個啃著雞腿。
「原來你們在忙呀!」韓斂喀嗤喀嗤地吃著。
「是啊,本來打算叫你們吃飯的,再不吃就沒了。」更旌啃得滿嘴油膩。
「沒關係,先忙你們的。」
「不用管我們,請繼續。」
哇--織星一把推開馭辰,緊抓著不知何時被解開的前襟,縮在一角驚喘著。
她、她幹了什麼?那個、這個……亂了!真是亂了!
單馭辰低斥了聲,冷眼瞪著那兩顆電燈泡。真是的,吻得正舒服的時候,就來搗亂!看著他們手上的龍蝦、雞腿,他突然想起自己肚子也餓了,食慾總算來了。
「喂,吃飯吧!」對她伸出了手。
織星搖著頭,仍是驚魂未定的臉。
他忽爾壞壞的笑了。這也難怪,她一向保守得很,這種陣仗當然嚇壞了她。
「在房間待著,我端過來一起吃,等我。」
輕點她鼻尖,語氣性感而溫柔,踹開那兩顆電燈泡,往房外走去。一會兒後,他端來兩人份的飯菜,與受驚的她煞有情調地吃著,就他們兩個。
第九章
他為麼吻她?
這個疑問從昨天到現在始終在織星心中揮之不去,他是一時興起還是……她的雙頰又不自覺地燥熱起來。
抬頭看到電腦上的帳目表不禁哀叫出聲。唉!她又整行打錯了,得重新輸入一遍,全是那個單馭辰害的,讓她一整天心神下寧又無法集中精神工作。
不行!她非搞清楚不可!既然無心工作不如--
「咦?你帶著包包去哪?」同事小珍不解地問她,離下班時間明明還有兩個多小時。
「我要早退。」她回答。
「早退?經理不會答應吧?」
「他不答應不行,我有要事非先走不可,就跟他說我不舒服先回去了。」語畢,她直接往電梯門走去。
意念驅動著腳步,織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心急,為何無法等到晚上見到他時再問個明白;反正她就是等不及,他不可以吻了她而不給她答案。雖然前前後後交了十八任男友,但是她惜吻如金,能夠真正吻到她的沒幾個,然而昨晚那個偷襲卻深切影響了她,不當面質問單馭辰她無法心如止水。
記得他今天要在淡水漁人碼頭拍一支廣告,織星坐上往淡水的捷運,一顆心隨著與他距離的縮短而撲通跳著。
來到漁人碼頭,果然看到一群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拍攝工作,她四處尋覓卻都沒見到單馭辰的影子。
「對次起,小姐,我們正在拍片,你不能再往前了。」一位男子擋住了她。
「我想找單導演,我是他的朋友。」
男子打量她後笑道:「好多女人都這麼說,不過單導演規定在他拍片當中禁止任何人打擾,否則他會不高興的。」
「那麼……請問還要多久才結束?」
「再十五分鐘就休息了,你先等著吧。」
也只好如此了。她向對方道了聲謝,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此時有幾個工作人員經過,問那男子怎麼回事。
「還不就是想跟單導演拍拖的女人,那女的厲害,別的女人頂多找到攝影棚,她連外景都跟來了。」對這種女人巴上來的行徑,工作人員早巳習以為常,誰教他們導演長得帥又多情。
「這個沒有昨天那個女的漂亮,不過身材倒是居了上風,應該是模特兒吧!」
「八成是想求導演錄用她拍廣告。」
一群工作人員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多少傳進了她耳朵裡,她一時尷尬得渾身好不自在。
約莫十來分鐘,終於看到單馭辰的身影了,但她反而有些退縮,躊躇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叫住他。
才正猶豫著,便見到廣告女主角趁著休息的空檔黏上了他,她是個外國金髮美人,穿著拍攝需要的三點式泳衣,毫無顧忌地貼著他,既熱情又大方地將雙手攀上他的肩,兩人逕自吻了起來,而其他工作人員似乎見怪不怪,各做各的事情。
凱莉.蓮恩捨不得放開單馭辰,非要親個夠不可,進而還壞壞地伸出舌頭想要佔他便宜。
然而單馭辰迅速地離開她,瞇著雙眸搖頭,操著流利的英語道:「越界了喔,親可以,但吻可不行。」
「有什麼關係,不然我讓你吻嘛!」她嬌笑。
「不行,這吻只能留給我的未來妻子。」
「哼,保守!」
「在東方,保守是一種美德,我雖然喝的是洋墨水,某些思想還是比較念舊的。」
「看不出來花心情聖原來這麼含蓄啊!」
他淺笑,躺在導演椅上,一手枕著自己的頭,另一手輕撫著凱莉一頭金黃閃亮的秀髮,最後停駐在她的下巴,說道:「每個女星都那麼迷人,我要是不自製一點怎麼行,要是每個女人都向我索吻,哪裡吻得完呀!」
「我就愛你這點,不會乘機佔便宜,又該死的吊人胃口。」
單馭辰壞壞地笑道:「這樣你才會愛我呀!」凱莉被他逗得嬌笑不已,與他打情罵俏著。
雖然表面上他這麼解釋,但實際上他有個不為人知的潔癖。對於唇舌相纏的吻,他可是幾近龜毛的挑剔,不管對方外表多麼美艷迷人、唇辦多麼令人垂涎欲滴,只要一想到兩舌相濡的情景,他便忍不住噁心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