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花草香忽然混雜著煙味飄來,令她心底一悸;她起床,走向陽台,發現住隔壁房的酷野正在陽台上,手裡拿著煙,神情平靜地看著遠方。兩座陽台十分鄰近,卻沒有連接,她走向邊緣,輕喚他:「老公。」
酷野側過臉,看見可淳,會心一笑。「老婆,什麼事?」
「為什麼可園沒有改名?」可淳指著外頭街道上已熄燈的招牌問,而酷野卻是笑而不答。
「告訴人家嘛!」她央求,他仍是無語,只是笑著。
「不然我要爬過去了!」她當真撩起睡衣裙擺,手扶在護欄上,要爬過欄杆到他的陽台上去。
「你別嚇我!老婆,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酷野趕緊扔了煙蒂,手越過陽台之間,揪住她,制止她的舉動。
「那你就說嘛!」可淳瞧他緊張,才停止做傻事。
「可園這兩個字就像你一樣可愛,不需要改名。」酷野深深地瞅著她。當初他指示部屬沿用可園名稱,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名字,總讓他想起她。
「可是……現在這裡是你的產業呢!」可淳臉紅地問。
「是我們大家的吧!辛爸和辛媽創造了它,你在這裡長大,而我曾是大客戶……也許算是因緣際會吧!」酷野坦然地說。因緣際會?好像曾在哪裡聽過呵!可淳伸著食指敲著額……她想起來了,是阿爸說過!她睜大了眼睛說:「你說的話跟我阿爸還真像。」
「是嗎?」酷野揚起眉,掐了掐她的頰。「快去睡,明天起有得忙了。」
可淳不依地搖搖頭。「你還沒有給晚安吻呢,我會睡不著的。」酷野低低地笑了。傾身向前,捧住她的小臉,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她也傾身向前,甜蜜地回應他。她發間飄來的香甜令他身子一繃,怕是再不分開,他會立刻翻牆到她的陽台。
「晚安了,寶貝。」他在她唇邊說,她貪戀他的氣息,難捨地點了頭。兩人心底都帶著氤氳的情意進屋去。
第九章
婚禮那天酷野的外婆現身了,黑色的賓士把她載到宴客的大飯店裡,她特地要酷野帶她到新娘的休息室探望可淳。
可淳第一次見到外婆;她是個很可愛的老人家,嬌小,微胖,頭髮雖已斑白,膚色卻白裡透紅,顯示身體相當硬朗,而且總是露出慈祥的笑臉,可淳一見她就覺得好投緣。
「我的孫媳婦長得好可愛啊,酷野真是有眼光。」外婆拿出了見面禮,是純金打造的一個龍鳳鎖片,她親手幫可淳戴上。
「謝謝外婆。」可淳低下頭撫觸那只鎖片,很感激老人家的心意。
「婆,快開席了,我扶您到宴席去。」酷野對外婆說。
外婆笑著點頭,讓他扶著,緩緩走出新娘休息室。
可淳發現酷野對外婆說話好「雅煞西」哦,輕聲細語的,他一定很孝順外婆,今後她也要跟他一起孝順外婆才行。
「喔!好累啊——有沒有水喝?」今天負責當招待的是曼曼,她看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走進新娘休息室探視可淳,順便倒水止渴,她邊喝邊說:「原來當招待挺累的,還得笑臉迎人,走來走去,我結婚的時候還真是多虧有你幫忙了。」
「阿姐,辛苦你了。」可淳噗哧地笑了。
曼曼放下水杯,走向可淳,幫她調整好頭紗、禮服,改不了碎碎念的個性又說:「你現在可是日本最有名的實業家夫人,外頭來了一些日本記者要採訪,待會兒可別緊張,笑容自然點,我保證鏡頭前你一定是最美的。」
「是,阿姐。」可淳笑呵呵地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俏皮地問:「阿姐,你跟帥姐夫去度蜜月,離開酷野家時,我並沒有生病對不對?」
「是啊!」曼曼回答得太直率,早忘了八百年前自己和老公的計謀。
「可是我一直覺得好奇怪哦,酷野說是帥姐夫告訴他,他才趕回來的呢!」曼曼這才清楚地憶起自己和老公幹的好事,她只開心可淳和酷野終於有好結果,沒想到可淳會突然問起,她要不要說實話呢?
「呸呸,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別提什麼生病不生病的。」曼曼四兩撥千斤。
可淳看阿姐神色不對,猜想其中必有詐,笑彎了眼睛說:「阿姐,我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直說嘛!」
曼曼禁不起可淳「盤問」,自己招了。「是我要帥傲軍打那通電話的啦,我看你挺愛那個五十嵐的,他一定得回來跟你說清楚嘛!」
可淳笑了起來,挽著曼曼的手臂撒嬌:「阿姐,我真的好愛你呵,你真是我的幸運符。」
「哈哈——」曼曼天真浪漫地笑了起來。
酷野進休息室來邀請新娘時,看見兩人正笑得開心,他不知道她們笑什麼,卻感染了愉快的氣息。
「來吧,我美麗的新娘。」他朝可淳伸出手,可淳迎了上去。
此時外面響起了婚禮的樂聲,曼曼趕緊跑出去為他們開路,好讓他們順利走向禮堂。
此時,所有聚在人口的親朋好友早已排成兩列,有的手拿小型禮炮,有的拿綵帶噴罐,記者也忙著攝下這歷史性的一刻。當新人來到「人牆」前,一時間鎂光燈四起,禮炮聲齊響,噴射綵帶漫天飛舞,掌聲、笑聲和新娘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可說是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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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山川家——
山川蘭臉色焦黃,正因賣不掉植栽園而煩惱。中午,她一個人痛苦地吃泡麵果腹,悶悶地看著電視新聞——
」現在為您插播一則外電新聞,全日本最年輕的花卉實業家,五十嵐酷野今天在台灣舉行婚禮,娶得園藝專才的台灣美嬌娘,兩人志同道合,將是天邊地設的一對……」
山川蘭吃進肚子裡的泡麵差點要嘔出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電視,影像清楚地攝下意氣風發的酷野,他正掀起新娘的頭紗;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臉上竟然有笑容,還笑得那麼開朗!印象中她不曾見他笑過,更別說笑得這麼開懷了。
而那個新娘章如此青春動人,明媚的雙眼水汪汪地瞅著酷野,兩人自然流露的情意,令她胸口悶熱,妒火中燒。
她很想知道那個年輕的女人是誰,但新聞並沒有多加報導,她氣炸了,憤恨地想把碗拿起來砸爛電視!
「……以上是在台灣的SNG現場新聞報導。」
電視新聞很快地轉換了畫面,但山川蘭卻已恨得七竅生煙,急切地摸索電視遙控器轉到別台新聞,想看別台有沒有報導關於那個新娘的消息。
「新娘來自台灣頗有名望的辛家,經營的可園植栽場,已被納入五十嵐實業旗下,成為在台灣最大的分支」。
有一台這麼報導,山川蘭看了臉色更為陰鬱,這麼說來,酷野是寧可將別人的產業「納入」自己旗下,也不願買下她家的產業?!那女人究竟有什麼魅力讓酷野這麼做?
山川蘭怒不可遏,渾身顫抖。想起那日她拋開大小姐的自尊,到酷野辦公室去求他,他那不領情的殘酷模樣,教她恨到現在;如今又瞧他志得意滿,成家立業,她恨不得一把掐碎他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個擁有他的愛的女人!
她扔下筷子,關上電視,蹬步上樓,想找大哥山川裕告訴他這個消息,要他替她出口氣,讓酷野別那麼囂張,一上樓竟聽到女子的尖叫。
她眉目一沉,走向大哥的房間,踢開他的房門,見他竟坐在搖椅上,抱著清潔公司派來的小女傭要強吻人家,讓小女傭嚇得皮皮顫!
「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我氣得快吐血了!」她走了進去,拉開小女傭,還遷怒地甩了人家一巴掌,罵道:「我是讓你來打掃的,不是讓你來跟主子調情的,你要搞清楚,滾!」她指著門。
小女傭早巳泣不成聲,轉頭要走,山川蘭竟還拿她出氣,踹了她的背一腳,害她撲倒在地上,小女傭只好連滾帶爬,逃命般地離去。
山川裕置身事外地看著妹妹興風作浪,他有張專門迷惑女人的俊臉,臉色卻總是蒼白,眼神邪氣十足,而且不學無術;他訕訕地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對妹妹說:「這叫苦中作樂。」
「你真叫我作嘔!」山川蘭不留情地數落大哥。「看我這麼辛苦的為家裡奔忙,你好歹也幫幫忙,別再惹是生非。」
「夠了!你是老大,還是我?我們吃飯都成問題了,你還請女傭來打掃,會不會盤算?」山川裕吠了一聲,想鎮住妹子。
但川山蘭可不吃這一套。「家裡髒成這樣還能不打掃嗎?你知不知天花板都結蜘蛛網了!若是債主上門來,瞧見我們住得這麼狼狽,還會安心借我們錢嗎?當然得清得像樣點,我這叫障眼法,你懂不懂?」
山川裕抬眼一看,果然看到蜘蛛網佈滿了天花板。「算了,你說得都對。找我做什麼?」他懶洋洋地問,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