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知道這個大展的主審是誰嗎?」一位高瘦的女子和她搭訕。
「我……不知道。」雲衣搖頭。
「我聽說是二少東呢,據說他比較重視大公司,我看我這小公司一定無望了。」那女子不知哪兒得來的小道消息,還沒「開戰」就感到自己已經「陣亡」了。
「別那麼悲觀,這是一場實力賽。」其實雲衣也很擔心,但聽到有人也這麼說,產生了「共同受難」的感覺,心情好過了些。
「你這麼自信,公司一定頗具規模。」那女子逕自猜測。
「我……還好啦!」雲衣苦笑,沒有明說。
「你瞧,是傑出創意公司的負責人呢,竟然親自出馬了,聽說他的公司快倒了,對這個大展可說是孤注一擲,勢在必得。」那女子手圈在腮邊小聲地說。
雲衣瞧見晚到的陸士傑一臉臭屁地從人潮鑽往會議室門前,像是準備「拔得頭籌」。
又不是排第一就會被選上,笨!——雲衣在心底罵,轉而問那「包打聽」的女子:「你聽誰說他的公司要倒了?」
「昨晚在餐廳聽同行的人說的,錯不了。」那女子還打包票,保證消息來源可靠。
倒了最好!雲衣在心底暗笑。
此時會議室的大門開啟了,一位年輕的男秘書走了出來,正式宣佈開始。「各位先生女士請排隊入場,有秩序地將企劃案送到桌上的三隻箱子裡,初選三名,於後天上午張貼公佈在會議室大門口,被選上的公司請在隔天上午十點整,派企劃專人到太子集團總部和主審面談,主審將在面談後甄選一名為太子集團旗下酒店製作年終大展。」
男秘書說完後進到會議室內,站在三個超大型箱子後,審視交件的秩序。
雲衣耐心地在隊伍的最後頭等,待所有人都交完件,她才走進去,而幸運的,她把夢寒的作品放在其中一隻箱子的最上頭,親眼見秘書以膠帶封口。
這是個好兆頭,她喜孜孜地急欲回去告訴夢寒。
******
太子集團總部
寒峻斯徹夜審核堆積如山的企劃案,男秘書加班擔任助手,整理那些被淘汰的作品。
「還有多少?」寒峻斯絲毫不倦怠的詢問秘書。
「剩一隻箱子未拆。」秘書跟了寒峻斯兩年,深知他做起事來有始有終的特性,今晚一定是又要挑燈夜戰了。
「拆開來,你可以下班了。」
「啊?」秘書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老婆最近生產了,不是嗎?早點回去吧!」寒峻斯一邊審閱,一邊說。
「是。」沒想到頂頭上司也會有如此「人性」的一面,真是出人意料,男秘書欣喜在心底,把僅剩的一個箱子拆封,送到辦公桌旁,安靜地離開辦公室。
寒峻斯扔了手邊下合格的案子,從新拆的箱子上拿了最上頭的一份企劃。
照例他先審視盒子上的公司名稱——「夢影創意公司」,沒聽過這個公司。
他審視其中所有的禮服設計,所有的創作可說是別出心裁。
尤其是一件以「彩虹」為主題的短裙式輕紗禮服,紗裙上淡淡的七彩幻光簡直是令人眸光為之一亮。
還有一件上身是中國式旗袍,下擺是西洋蓬裙的雪白禮服,強烈的表現出新娘的矜持及期待婚姻的喜悅。
寒峻斯深受這些作品的吸引,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舞台設計——
當他攤開舞台平面設計圖,心頭忽然一震,他看過這個設計圖!
他盯著圖中以透明的冰鑽流蘇為背景的舞台,雪花遍佈滿地,以半透明的水藍色階梯象徵人生的另一段旅程,連接到舞台中央許多七彩的圓形高台……這是一個極富創意的舞台設計,充分說明了設計者夢幻琉璃般的心境。
他對任何事物向來都是過目不忘的。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出自夢寒的手筆……在銀山溫泉的那天,他看過她畫在一本畫簿上。
他閱覽了文案說明,設計者果真是——臣夢寒!
他放下她所有的作品,深深倚入椅背,終於看穿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從她倒在別苑的楓林裡開始,就是一個預謀,她精湛的演技、欲拒還迎的手段,全是為了這個大展!
真是個城府頗深的女人,算計著以他的職權只消一點頭就可以如她所願。
他深信在三選一的「面談」之前,她一定會有所行動,而他就等著瞧她的演技!
寒峻斯將她的作品扔進合格的籃框中,犀利的眸子進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
******
「夢寒、夢寒!公佈了、公佈了——」雲衣打從出了電梯就一路興高采烈地跑進房裡。
夢寒在套房的落地窗前架起攝影機,調著焦距準備居高臨下地把東京繁忙的街影攝下。「一定沒我們的分兒。」她一點也不抱希望,專心地對焦。
「不,你錯了!」雲衣興奮地大叫。
夢寒緩緩地把眼睛從鏡頭上移開,看向笑盈盈的雲衣。「難道……」
「你的作品被選上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天才少女!」雲衣奔向夢寒緊緊地抱住她。
「噢。」夢寒不敢相信,卻也不敢開心。「選上的三名還要經過面談不是嗎?」
「面談你一定會過的,以你的談吐及外貌一定可以把那個主審二少東迷昏。」雲衣對夢寒充滿信心。
夢寒驚詫地推開雲衣。;「你說主審是……二少東?」
「對啊!」雲衣一點也不明白二少東就是那個令夢寒膽戰心驚的寒峻斯。「你知道嗎?陸士傑的公司也被選上了呢,所以你一定要拚過他。」
對夢寒而言這簡直是一個夢魘未消,另一個又將她驚動,她感到一陣寒意,環抱著自己走向落地窗前,怔怔地說道:「我不想和陸士傑對壘!」
「哦,我的好夢寒,難道你還沒對他釋懷嗎?在你將擁有自己的天空時,你應該丟棄那片討厭的烏雲啊!而且我聽說他的公司也快關門大吉了,正傾盡全力想爭取到這個大展,希望起死回生呢,我們根本不該怕他,更要極力和他對壘,這可是你懲罰他的最佳時機啊!」雲衣二的分析。
但夢寒心底的雙重壓力,恐怕不是雲衣可以理解的。
「走吧,現在什麼都別想,我們去逛東京市,吃東西。成天悶在這酒店裡,會得自閉症的。」雲衣沒等夢寒答應,開心地背起皮包就拉著她往外走。
******
離開酒店,夢寒一路上心情沈重,她什麼都吃不下,只覺得新宿的街景令人眼花撩亂。
但她知道雲衣這麼做都是為了使她心情放鬆,她不能潑她冶水。
「夢寒,你瞧這個皮包好特別。」雲衣指著精品服飾店櫥窗裡一個透明珠珠編織的仕女皮包。
「是很特別。」夢寒點點頭,勉強自己微笑,心底仍是紛亂不休。
而好巧不巧,當她們佇足在櫥窗前時,正好從裡頭走出了一對男女。
「呦,怎麼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的玩具。」這尖銳的聲音令夢寒驚悸地回顧。
雲衣也順勢看去。「陸士傑和她的情婦!」
「什麼情婦,你嘴巴放乾淨點,我可是名副其實的陸太太。」女人挽著陸士傑的手臂,佇足在門口,驕傲地說著。
「原來烏鴉也可以變鳳凰。」雲衣不客氣地當面挖苦,可是夢寒卻低垂著頭拉住雲衣,希望快點走避。
「你說什麼?!」那女人突然成了女高音,美麗的臉變成兇惡的母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其實烏鴉披著鳳凰的皮毛還是只烏鴉。」雲衣才不怕她,五年前夢寒在陸士傑公司打工時,受了陸士傑的誘騙,上了他的當。
他說要娶夢寒,夢寒當真為他披上婚紗,且邀請所有的好友到場祝賀,怎知陸士傑沒出現,這個惡婆娘卻出現了,她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話,害得夢寒丟臉!現在,她不過是替夢寒出口氣罷了。
但最可惡的算是這個陸士傑了,五年來避不見面,對夢寒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閉上你那張壞嘴巴!」那匹「母狼」被雲衣削得火冒三丈,直線加速就要衝過來咬人,幸而陸士傑拉著她。「別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哼!」女人甩開陸士傑的手,傲慢地逕自走進另一家服飾店裡。
陸士傑壞壞的眼光始終盯著夢寒看,沒想到闊別了五年,她擁有了自己的創意公司,而且擠進了這次大展的前三名,實力不容小覷,她的美麗也不容小覷。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出落得更加可口動人,任人看了都要「食指大動」。
「我們可都在三名內呢!」陸士傑裝做泰然自若地走向夢寒,想探探她們的底。「你們公司那麼小,三選一等於沒希望。」
夢寒怔怔地抬眼,恍如隔世地看著陸士傑。昔日她覺得他是個風度翩翩,懂得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如今看來卻是滑頭加噁心。
也許上當也是一種學習,男人說謊的嘴臉她一眼即可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