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顏沁以為他又愚弄她,沒當他是病患,一拳揍向他英俊非凡的尊容。
但她自以為又狠又準的拳頭,當場被攔截在他溫熱寬大的掌心之中。
歐諾斯結結實實的「包容」住她不饒人的拳頭,久久不放。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唇邊還浮現若有似無的笑痕。
相對於歐諾斯的氣定神閒,顏沁雖沒有尖叫,表情卻也可以歸類為大驚小怪的級數了;她的眉頭一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又一陣紫,活像是大街上的霓虹燈。
他掌心的熱力令她感到渾身的不對勁兒。
「放開我,笨蛋。」
「笨蛋是罵人的話。」歐諾斯說道,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當然。」這還用問。
「請奶立刻收回這句話。」歐諾斯的笑痕淡去。
「你這個笨蛋,放開我,我還沒向你追討公道呢,你憑什麼叫我收回。」顏沁辟哩啪啦地叫,「撥河」般的拉鋸戰就此展開。
歐諾斯並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意思,倒是將她潑辣的模樣盡收眼底,突然他冷不防地放開她。
顏沁一個重心不穩,居然跌了個狗吃屎。
「嗎奶還好?」歐諾斯很快的下床,欲以他未受傷的手扶起她。
顏沁聽見這句話完全豁出去了,她把握時機,在他靠近她的剎那,再度揮出拳頭
這次她冷硬的一拳終於成功的烙在他的眼眶上。「不要隨便認媽,死老外!」顏沁恨恨地冷笑,得意他的眼眶迅速的由紅轉紫。
「SpiceGirl!」歐諾斯紫藍色的眸子瞬間凝結成霜。
「這個我聽得懂,英國的一個合唱團嘛!」顏沁樂得說著風涼話,一點也不知道不可一世的歐諾斯總裁大人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隨時可能擦槍走火。
「奶真是個不可理喻的惡婆娘。」歐諾斯以英語低聲說。
「我聽不懂你說的,這是我的國家、我的地盤,太囂張對你這個笨老外沒什麼好處。」顏沁「曉以大義」,不管他是不是有聽沒有懂。
歐諾斯對她所言一知半解,用他不靈光的中文拼拼湊湊對她說:「我不知道奶為何『行兇』,如果是為了奶的傷,昨天我也道歉,更詢問奶賠償事宜了,若有何不滿也不該『動武』。」
顏沁努力聽著他殘破且「說不輪轉」的中國話,懂了後火氣一路狂飆,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誰『行兇』了?你道歉沒誠意還想用臭錢侮辱我的人格,你……你真是笨蛋 」
歐諾斯瞇起眼瞥視這個凶巴巴的女孩,老實說她這句話裡除了「行兇」及「笨蛋」,其餘的他都聽不懂。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歐諾斯認為這該是一句派得上用場的中文。
顏沁乍聽之下大動肝火,二話不說以空手道劈向他
歐諾斯有所防備的閃避,冷靜的以中文說出一句「行話」:「我不想和女人『過招』。」
顏沁不以為然,節節向他逼近。
「Stop!」歐諾斯勸阻。
顏沁一心只想「打倒洋鬼子」,卻未料這洋鬼子不是省油的燈,當她的手劈在他的胸膛,他居然立即以單手揪住她的衣襟。
兩個語言上嚴重分歧的人,完全沒有一點交集。
「你幹什麼?」顏沁脹紅了臉,覺得自己被嚴重的冒犯了,隨即不客氣地劈上他的肩。
「是奶逼我的,凶婆娘。」歐諾斯唇邊扯出一道酷笑,他稍一使勁顏沁就整個人騰空翻轉,瞬間被強勁地拋到地上。
痛覺從她的背脊延伸到全身,她不甘心的爬起來,掃出她的旋風腿,但她的腿被歐諾斯緊扣住,隨即被他狠狠地一摔,這回她可是痛得想喊爹喊娘,但她仍本著運動家的精神,忍著痛再戰一回,她不信他有什麼本領可以勝過她自豪的空手道。
這次她挑釁的以迴旋踢進攻他受傷的手臂,但他靈巧的閃避,沒讓她得逞,當她的長腿又一次揚起,他一點也不留情地攥住,輕易地把她摔到三尺遠的牆角。
這回顏沁再也動彈不得,她閃了腰,腿也扭傷了,最要命的是,她居然挫折地流下眼淚。
在敵人的面前委屈掉淚是一件多麼羞恥又要不得的事啊!
她揮去臉上的淚水,恨恨地瞪他,搖搖欲墜地扶著牆站了起來。
這是第一次顏沁有被擊敗的感覺,她覺得自己一世的英明已毀於一旦。
「承讓了。」歐諾斯牽動唇角,雙手合十,愛笑不笑的眼神像在說明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顏沁一向明白強中自有強中手的道理,但對這傢伙她可不想服輸。
「哼!」她心高氣傲的一甩頭,強忍著渾身疼痛,推著藥車一拐一拐的走出這個討厭鬼的視線。
歐諾斯看著這好勝的女孩刻意挺直的背脊,完全弄不懂她為何「動武」?她看起來像是十分痛恨他,他一定得弄明白。
第三章
「師父……救命……」顏沁在離開歐諾斯的病房後立刻請了病假,驅車前往「道真館」找她的師父鐵道真。
午後的道真館裡十分悠靜,正在寬敞的大堂上打坐的鐵道真聞言,緩緩吐吶,睜開眼看向門口那個跌跌撞撞的愛徒。
鐵道真乃中國武術奇人古衍道的唯一傳人,他精通拳法及百家兵器、空手道、柔道,劍道更是畢生精研的絕學。
他懂六國語言,到過世界各地行腳授業,徒弟更是遍佈全球。
「師父,快幫我撥罐,針灸,推拿,什麼都好,我痛得快死掉了……」顏沁已經痛到語無倫次,她扭傷的腰牽動到肋骨,讓她連呼吸都痛。
「沁兒,奶怎麼了?」鐵道真清秀的眉目之間有股自然流露的凜然正氣,雖說上了年紀,但因習武的關係,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十餘歲。他由榻榻米上起身,扶住臉色慘白的顏沁。
「師父,我的腰,還有我的腿……我好痛……」
「到療傷室裡給為師的瞧瞧。」
師徒兩人進了大堂側面的療傷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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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事了。」經過鐵道真的一番推拿及針灸,顏沁的疼痛終於像噩夢一樣的漸漸散去。
「怎麼弄成這樣?」鐵道真問。
「我跟一個人結下樑子 」顏沁大略陳述事情的經過。
「不要想著報復,那違背了為師平日所教,何況得饒人處且饒人。」鐵道真開示。
「師父說的是,是我太衝動了。」顏沁不是個無法自省的人,只是在她認錯之餘,並沒有將挫敗感釋懷。
「輸蠃不是重點,孩子。」鐵道真深知愛徒的心思。
「那什麼才是重點?」顏沁疑惑地問。
「過程及心境的轉折,失敗有助於成長。」
「謝謝師父教誨。」顏沁十分受教。
「嗯,回家去休養。」
「是,師父。」顏沁拜謝師父起身離去。
「對了,沁兒 」鐵道真突然想起什麼的叫住她。
「什麼事師父?」
「奶有位師兄遠從國外來,過些日子會來拜訪我,他是我當年在國外行腳時收的弟子,他精通柔道和劍道,奶若有空可以過來和他切磋劍道。」
「好的。」顏沁欣然答應,拜別了鐵師父。
午後的「道真館」又恢復一片安寧,鐵道真回到榻榻米上繼續打坐。
門外的敲門聲令沈思中的歐諾斯回眸,他看見了一個笑咪咪的小護士,以流利的英文問候他
「你好,很榮幸為你服務。」
歐諾斯英俊無儔的臉上浮現疑雲。「剛剛那位護士小姐呢?」
「她請病假!」
「哦。」歐諾斯躺到床上讓護士為他熱敷,他沈默且若有所思,紫藍色的眸色更深不見底。
日上三竿,顏沁仍在房裡蒙頭大睡。
「笨蛋,我劈……劈……」她說著夢話,夢裡全是和怪獸作戰的畫面。
「小姐,小姐,有奶的訪客。」菲傭瑪麗安的聲音突然混進怪獸堆中。
「何方妖孽?」顏沁驚險地大喊。
「是個外國人,好帥的。」
「怪獸,受死吧!」扔下一顆煙霧彈,顏沁順利地從怪獸堆中遁逃。她揉揉眼睛,打了個呵欠,暗歎真是個過癮的夢。
「小姐,奶還好吧?」門外的瑪麗安詢問。
「什麼事,瑪麗安?」顏沁抱著柔軟的枕頭,懶懶地問,並不急著起床,其實她向醫院請了三天病假,一來是為了養傷,二來是為了避開那洋鬼子。
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著想,她相信請假是最正確的選擇,免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禁不住又要大動干戈。
三天後那個傢伙也該出院了,以他矯捷的身手,她相信他的傷根本是微不足道,住院只是浪費醫療資源。
「有一個訪客是外國人好帥,姥姥要我來通報。」瑪麗安說道。
「我沒認識什麼外國人。」顏沁漫不經心地答,手指撥弄著枕上的蕾絲花邊。
「他說他叫歐諾斯。」
「歐諾斯?!他來做什麼?他怎麼知道我的住址?」顏沁驚詫得從床上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