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ど都不是……我什ど都不是……」她有些失神。
「是呀!君莫舞現在什麼都不是,而趙雅,早在六年前就死了,那你現在是誰呢?」趙諒貞柔聲道,神情卻透著一絲詭譎。
由於心神激盪,君莫舞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只是茫然的看著她,「我是誰……你說,我是誰?」
「你問我,我可不知道,這得問你自己才行。」
「問我自己?」君莫舞神情茫然,完全沒發現到自己已經被趙諒貞一步步帶向懸崖邊。
突然,一股力量朝她撲來,她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誰知竟踩了個空,在身子往下墜的那一瞬間,她恍惚的神志總算清醒,求生的本能超越一切。她伸出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攀住懸崖邊緣突起的石頭。
她喘了口氣,艱難的抬起頭,看見趙諒貞正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表情陰鷙猙獰。
「你是誰?這還用問嗎?你是一個六年前就該死的人!」趙諒貞陰森得意的嗓音清清楚楚的傳進君莫舞的耳中。
君莫舞大為懊悔,明知她不懷好意,自己還是過於輕忽,才讓她有機可趁。
趙諒貞冷冷一笑,「要不是剛剛那個死老頭多事,你早就掉落這萬丈深淵了。
雖然費了我一番唇舌,不過,你還是逃不了摔死的命運。」
君莫舞心念頓轉,急思對策!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實在想不出脫身之法,那趙諒貞恨她入骨,又怎ど肯放了她?
趙諒貞朝她森然一笑,「趙雅,今天你落入我的手裡,你就認命吧!」她伸出右腳,用力踩上君莫舞攀住懸崖邊緣的手。
若非靠意志力支撐著,君莫舞早就鬆開手了。
雖然她曾經了心尋死,推開了救援的手,任由馬車掉落深不見底的懸崖,可那是在她心灰意冷的情形下;而今,在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生死交關的這一刻,她的求生意志不知怎地竟旺盛了起來。
突然,她對著趙諒貞的背後叫道:「雷傲天,快來救我!」
趙諒貞一驚,往後一看,然而,後面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影?
君莫舞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右手用力一撐,左手奮力伸出,抓住了趙諒貞的腳。
趙諒貞罵了句,「你以為搬出雷傲天的名字,我就怕了嗎?」
話還沒說完,突然腳下一緊,一股好大的力量拖住她的腳,將它整個人往懸崖拖去。
她大吃一驚,本能的伸出手胡亂一抓,正好抓住懸崖邊橫伸而出的樹幹,總算止住往下滑的身子。然而,她的半邊身子已經探出懸崖外,而君莫舞就抓著她的腳,身子在空中不住的晃蕩。
趙諒貞的腳被抓住!痛得她只覺得這隻腳怏從身上扯開似的。她拚命的踢著腳罵道:「趙雅,你放手,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嗎?想都別想!」
趙諒貞的腳是她唯一的一線生機,教她如何能鬆手!儘管她的手和臉已被巖壁磨得血痕斑斑,她依然緊緊的抓住她的腳。
趙諒貞不停的罵著、踢著,突然間,一絲輕微的斷裂聲響起,她一驚,抬起頭來,看見樹幹已經支撐不了她們的重量,從中間裂了開來。
趙諒貞愀然變色,她可不想陪著君莫舞去死!因此腳踢得更急,無意間瞥到一旁散落的石頭,她靈光一閃上手抱著樹幹,另一手伸出去抓住石頭不斷的往君莫舞砸去。
君莫舞吃痛,手上一鬆,雖然隨後及時的抓住,但身子卻又下滑了幾寸。
石頭仍拚命的砸到她頭上,君莫舞無處可躲,被砸得頭破血流,雙手再也支撐不住,慢慢的往下滑。
趙諒貞心頭一喜,更是加快手勁,不住的撿著石頭朝她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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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聲大喝如平地春雷般響起!「住手!」一個黑影似大鷹般從林間撲了過來。
趙諒貞看得分明,是雷傲天!正驚嚇不定時,她整個人被托了起來往後飛去,隨即重重摔落在地。
君莫舞因仍抓著她的腳,所以也同樣與她跌成一團。
雷傲天腳步一跨,正要邁向君莫舞,誰知趙諒貞突然跳了起來,奮力撲向趙雅,喝道:「我就不信我今天殺不了你。」由懷中翻出一把匕首,銀光一閃,便朝君莫舞的胸口刺去。
她見雷傲天出現,自知無倖存的可能,所以想與君莫舞同歸於盡。
君莫舞力氣已然耗盡,眼看著匕首朝自己剌來,危急之中想要翻身閃開,卻只能移動寸許,身子一陣酸軟,又跌了回去。
雷傲天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待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見他一掌擊出,瞬間將趙諒貞打向半空中,然後重重落地,但她手上的那把匕首早已刺進君莫舞的胸口,鮮血立刻狂憤而出。
雷傲天大驚,一把抱起君莫舞,只見匕首沒胸而入!傷勢不輕,若是貿然拔出匕首,恐怕會有生命的危險,但若不拔,又如何能醫治她的傷口?
鮮血汨汨湧出,將君莫舞的前襟染成一片赤紅,雷傲天伸手點住她胸口的大穴!卻仍止不住如湧泉般流出的鮮血。
痛楚佔據了君莫舞所有的知覺,力氣也一點一滴的抽離她的身子,她的眼前一片昏黑,四周的景致模糊成一片。這回,她真要死了嗎?
「不!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雷傲天的低喝讓她知道自己在無意識中,把心頭所想的化成言語說了出來。
她勉強睜開眼睛,竟看到他一臉焦急的看著她,她不禁為之一震。
這個喜歡玩弄他人生命於股掌間的男人,竟也會有焦急的神色?他不總是掛著懶洋洋的笑容,高高在上一如帝王,冷眼旁觀著旁人的喜怒哀樂,一時興起,便任意撥弄一池春水嗎?
一陣刺耳尖銳的笑聲響起,趙諒貞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趙雅,你死定了。」
雷傲天倏地轉向她,邪魅的雙眸迸射出冰冷的光芒,怒道:「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有洛陽第一才女陪葬,我死了也不算吃虧。」趙諒貞哈哈大笑,神情瘋狂,狂風吹散她的頭髮,鮮血沾滿她全身,更加襯得她看起來恐怖萬分。
「你……為什麼這般……恨我……」君莫舞喘著氣,問出心中深藏已久的疑問。
她與趙諒貞自小不合,但六年前,趙諒貞只是視她為眼中釘,非將她踐踏在腳下不可;但六年後重逢,她卻發現她恨自己入骨。方纔她一刀刺向自己時,表情怨毒恐怖,彷彿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若說是因為自己不肯替她贖身,也不該有這麼深的仇恨呀!
「恨你?你說得太輕鬆了,我巴不得剝你的皮、喝你的血。我會落得今天的下場,不都拜你所賜?」趙諒貞咬牙切齒的道。
君莫舞一怔。
「你明明只是個拖油瓶,我才是趙家真正的大小姐,偏偏從小你就會裝腔作勢,讓大家眼中只有你,誇讚你才貌雙全,還給你什麼洛陽第一才女的封號。你有那麼好嗎?我呸!都是因為你,大家才不把我放在眼裡,老愛拿我跟你比較,把我貶得一無是處。
「聖手書生齊軒、雷傲天,還有那個把我賣進妓院的前夫,他們的眼中都只有你。你知道我的前夫他怎ど說的嗎?他說,自從某一次在莊子後院中無意間遇見你,他就對你為之傾倒,要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娶我進門;他還說洛陽第一才女的妹妹?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可是成親後,他卻認為我連給你提鞋也不配。」最後 那一句,她是一字一頓的說著,神情怨毒,極為駭人。
「他懂什ど?把你這野鴨捧得像鳳凰,而我,趙家真正的大小姐反倒被他一腳踩在底下,不屑一顧,這全是因為你!我會被人如此糟踏,會被人賣到妓院,也都是拜你所賜。你說,我能不恨你入骨嗎?
「被賣到妓院以後,因為我不肯接客,那余嬤嬤每日毒打我,我因武功被廢而無力回手,可是我說什ど也不甘受辱,她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接客。余嬤嬤見我骨頭硬,知道再打我也沒用,竟卑鄙的在我的菜中下迷藥,我就這麼被……被一個色老頭給活活糟蹋了!」說到最後,她咬牙切齒,淒厲的嗓音隨著夜風飛散,讓人聞之毛骨悚然。
「我一睜開眼,就看到那色老頭全身光溜溜的躺在我旁邊,挺著肥肚不住的打呼流涎,作著他的春秋大夢,我快氣瘋了,我拿起花瓶就往他的頭上砸,可是迷藥藥力未散,我沒能打死他,反倒讓他大呼小叫的引來余嬤嬤和打手。
「那一次,我險些被活活打死,之後,他們把我丟在柴房裡,不給我藥、不給我吃喝,存心讓我活活痛死、餓死。我在柴房裡痛得死去活來,那時候我就在心裡發毒誓,我要報仇!我要把那些害我的人一個個碎屍萬段,我所受的苦,要他們百倍奉還!」她恨恨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