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帳本等於是他貪污納賄的證據,若被抖了開來,別說烏紗帽,就連脖子上的腦袋都得落地。只要她能找到這帳本,就算雷傲天給他再多的金銀珠寶,他都得乖乖的放了范氏夫婦。
君莫舞盤算了一番,明知這是鋌而走險!但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冒險了。
於是,她買通縣太爺府的下人,再打聽一下!得知柯運聰今晚要在自家府邸舉辦宴會款待重要人土。
這正是最好的機會!她向縣太爺府的丫鬟買了套衣裳,並仔仔細細的問清楚縣太爺府的房舍路徑,趁夜偷偷潛了進來。
也幸好縣太爺府正巧買進一批新的丫鬟,君莫舞才能瞞過護院,安全的混進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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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像柯運聰那樣疑心病極重的人,要緊的事物必定是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避開護院,依據買通的下人口中探得的方位,順利的來到柯運聰的房間。
柯運聰的房間擺設俗麗,不是大紅便是大紫,彷彿唯恐不夠招搖似的,還擺滿了許多珍奇古玩,但君莫舞無心多看,迅速的翻箱倒櫃,沒一會兒,便從床板夾層中找到那本柯運聰貪污納賄的帳本。
才將帳本揣入懷中正要離開,忽然聽見房外有人大喊,「有人在老爺房裡。」
她一驚,轉過頭,發覺月亮不知何時已由烏雲後露出臉來,銀輝將她的身影投射到白色個紙上,洩漏了她的行蹤。
她心頭一涼,冷汗直冒,當機立斷的打開後側的窗戶翻窗而出,死命的往院子裡跑。
隨即,身後已有大批護院直追而來。
君莫舞拚命跑著,在後院中東繞西轉,只能勉強讓自己不被追到,卻無法甩開追兵。
她跑得一口氣都快喘不過來,胸口像是要炸開般,但她不敢鬆懈,仍奮力的往前跑。轉過一處假山流泉時,另一批護院已經合聲迎面追來。
前有來兵,後無退路,君莫舞絕望的閉上眼睛--突然間,耳旁響起了一聲輕笑,「哎呀!怎麼好好的一個佳人,竟做起賊來?」聲音既嬌且媚。
君莫舞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一股力量帶走,她只覺得身子一輕,凌空飄起,被藏進一旁樹林茂密的枝葉間。
兩批護院在樹下會合,相互詢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跑過來?」
「方纔還看到人,怎地突然不見了?莫非長了翅膀?」
護院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一名看似首領的大漢道:「她再會跑也跑不遠,大夥兒分頭找去。」一聲喝令之下,護院們兵分好幾路的離開。
直到腳步聲遠去,君莫舞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背上已滿是冷汗。
「好啦!沒事兒了。」嬌媚的嗓音再度響起!下一瞬間,莫君舞已回到地上。
君莫舞定了定神,她方才因怕被護院發現,所以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如今安全了,便連忙轉過頭,只見一張艷若桃李的嬌顏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好久不見啦!趙大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嘻嘻!」
君莫舞錯愕的看著她,「殷堂主?!」
這女子正是無極門朱雀堂堂主,一手打理無極門大江南北的朱雀商行,人稱玉狐殷無情,她曾在趙家莊與殷無情有過一面之緣。
殷無情抬起一邊柳眉,「我受邀來縣太爺府作客,正覺得有點悶出來透個氣兒,沒想到卻看到你出現在這裡,可嚇了我好大一跳。江湖上傳言,你六年前遠嫁塞北,後來因在路上遇盜匪,整個人隨著馬車墜入萬丈深淵死了,可你現在還好端端的活著!這是怎ど回事?」
那樣晦澀黯淡的往事,又怎能輕易對人說?君莫舞轉開眼,避重就輕的道:「你不也在這裡出現?」
殷無情嘻嘻一笑,「我是商人,自是哪裡有銅臭就往哪裡鑽,就算出現在皇宮大內也不足為奇。既然你這ど神秘,我也不白費力氣的問你偷了那縣太爺什麼東西。趁現在他們往那邊追去時,你快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謝謝你,殷堂主。」君莫舞道。
「謝我救你,還是謝我不問你?」殷無情的桃花媚眼眨呀眨的!略帶淘氣,隨即又說:「我就落腳在城西的朱雀商行,有空來串個門子吧!我那書獃相公可惦你惦得緊呢!當初他還為了你的死訊難過了好些個月,他要是知道你沒死,肯定歡喜極了。」她口裡的書獃相公正是武林兩大神醫中的聖手書生。
腳步聲再次響起,護院們因追不到人,又跑了回來。
君莫舞臉色一變。
「哎呀!沒想到這群護院武功不怎ど樣,腳程倒挺快的。也罷,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天,我這就助你一程吧!」纖纖素手握住君莫舞的腰往上一拋。
君莫舞只覺自己好似飛了起來,身子掠過圍牆,安全的落在地上。
圍牆內,護院們仍努力搜尋著,吆喝聲隱約可聞。
君莫舞一顆心跳得好急,這ど輕易就能離開縣太爺府,宛如作夢一般。
一陣夜風吹來,她背脊一冷,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緊緊揣著懷中的帳本快步往回安來飯館的路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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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衙門,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底,范氏夫婦還疑似在夢中,不敢相信他們這ど輕易就被放了出來。
君莫舞迎了上去喊道:「范大哥,玉雁。」
范雲松最先回過神來,輕輕的喚了聲,「莫舞。」語氣中已包含了他這些天來入獄的千般滋味。
君莫舞只是淡淡的說:「咱們回去吧!」
她雇來的馬車在一旁等著,范雲松扶著妻子坐了進去,隨後將靛藍色的車簾放下!擋去指指點點的眼光。
回到安來飯館,柱子早已等在門外,大聲道:「范掌櫃、宋掌櫃,跨過火爐去去穢氣,大火燒得旺,霉運去光光。」
門檻前一爐炭火燒得正旺,范氏夫婦撩起衣擺,一前一後的跨過火爐進入大廳,桌上竟擺了一大盤豬腳面綠。
君莫舞似笑非笑的看了柱子一眼,「難得柱子今兒個這麼細心,連豬腳麵線都準備好了。」
柱子嘿嘿一笑!抓了抓頭,臉上難得浮現一層薄暈,「我去拿碗筷。」
四副碗筷擺上後,一行人便坐了下來舉箸就食。
外頭買來的豬腳有點硬,麵線又太爛,但對范氏夫婦而言,這卻是他們這陣子以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餐了。
宋玉雁吃了幾口麵線,淚水突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滑下來,柱子見狀,不禁嚇了一大跳。
「宋掌櫃……您怎ど了?是豬腳麵線難吃嗎?我……我馬上拿去換。」
范雲松對柱子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握住妻子的手柔聲道:「玉雁,好了,沒事了,瞧!柱子都被你給嚇著了。」
宋玉雁連忙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對柱子說:「柱子,抱歉嚇著你,我只是太高興了。豬腳麵線很好吃,不用換。」
柱子張大嘴巴,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半晌後才道:「那就好。」而後低頭猛吃麵線。
范雲松一臉誠摯的看著君莫舞,「莫舞,這回我們夫妻倆能逃離此難!多虧了你的奔走,你這番恩情,咱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放心吧,要報答,以後多得是機會。」君莫舞微微一笑。
「君掌櫃,您這回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逼縣太爺放人的?那縣太爺不是認錢不認人嗎?」柱子一臉好奇。
此話一出!范氏夫婦亦投來探詢的目光。
君莫舞吃了口麵線,頭也不抬的回答,「問這ど多幹嘛?吃你的麵線吧!」
「君掌櫃,能夠教那貪官乖乖放人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您就說來聽聽嘛!」柱子鍥而不捨的追問著。
君莫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好說的?我只不過是拿著菜刀威脅他放人,這樣你滿意了吧!」
柱子吐了下舌頭,不敢再問。
吃過豬腳麵線後,君莫舞與柱子合力燒了兩桶水讓范氏夫婦淨身,最後將他們換下來,沾了牢獄之氣的衣裳丟到火爐焚燒成灰燼,整件事情總算告了一個段落。
第七章
重蹈覆轍
獨坐西樓貪高
卻不見紙鳶飄
何故?眾人笑問
比擬君情
自從與雷傲天重逢以來,君莫舞總是站在挨打的一方,然而!這回成功的救出范氏夫婦,總算是給雷傲天一記強而有力的反擊。
不過,對於她拿帳本威脅縣太爺放了范氏夫婦的事,雷傲天只是懶洋洋的挑了下眉。
「我千算萬算,偏偏就漏了這一點,我的小野貓真教人低估不得。」
君莫舞冷冷的道:「你算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雷傲天呵呵一笑,「你為了范氏夫婦,不惜鋌而走險,他們可知情?」
君莫舞抿唇不答。
「為善不欲人知是吧?范氏夫婦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讓你為了他們不顧一切。朋友易尋,知交難覓,想來範氏夫婦待你亦是如此。」
她淡淡的道:「那是我和他們的事,不勞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