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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沙其

  楔子

  新生

  陌上柳絮翻飛

  疑是情緣未了

  癡心晃然翩舞

  卻為君獨消磨

  天好藍、好亮,綠意如茵,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直熏人欲睡。可是這樣的溫暖,卻沒有感染到那木然坐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大約十七歲上下的年紀,雖然不算絕色,卻也生得清艷動人,上身破舊的衣裳依然掩不住她秀麗的容顏!但她的神情卻如槁木死灰,一雙漆黑如點星般的明眸呆滯的看著遙遠的地方,三魂七魄像失了一半,幽幽茫茫,如人間一縷孤魂。

  宋玉雁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低聲對丈夫道:「松哥,都這ど多天了,她連一句話都沒講過,看起來像沒了魂的人似的,你說,她會不會是個癡兒?」

  范雲松猶豫的看了女子一眼,也低著聲道:「應該不是吧!她雖然舉止木然呆滯,又不說話,可一些生活細瑣之事都還能自己打理,應該不是天生癡傻;我看,她可能受到什ど打擊上時之間無法調適過來,所以才這般失魂落魄。」一身儒衣裝束的他,說起話來溫文穩重,謙和有禮。

  「那……咱們該拿她怎ど辦?」

  「在路上相遇也是有緣,總不能丟了她不管。」

  「自相遇以來,總是叫她吃她才吃,叫她睡她才睡,若不管她,恐怕她……可是松哥,咱們的盤纏都快用盡了!」她雖然也心軟,卻不能不顧慮到現實的情形。

  范雲松明白妻子的擔憂,心中也好生掙扎不已,沉吟了會兒,才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雁,翻過了這座山,雲南就在眼前,等咱們找到落腳的地方,我就去看有沒有什ど差事可做。天無絕人之路,總是會有法子的。」

  宋玉雁看了丈夫好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松哥,都是因為我,才耽誤了你的前程,否則以你的才識,要考舉人、進士,應是沒問題的。」

  「玉雁你說這什ど話?」范雲松板起臉來,「咱們自小就許了婚,夫妻本是一體,還什麼你我?」

  「可是……」宋玉雁咬住了唇,「若非爹爹愛賭,將我賣入妓院,你也不用為了救我脫離火坑而逃離家鄉,躲到這南方來……」

  「別說了。」范雲松握住妻子的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爹已經因為好賭,積欠了一堆債而被債主活活打死;我則自幼父母雙亡,現在咱們都是無牽無掛的人,到哪裡不都好?況且你不是在南方長大的嗎?老聽你說南方的氣候有多溫暖,生活有多好,令我對南方也好生嚮往。」

  如此貼心的話語,偏又說得不著痕跡,宋玉雁心下一陣感動,溫柔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丈夫好一會兒,輕歎了一聲偎進他的懷裡,「松哥,謝謝你。」

  夫妻倆並著肩,絮絮的談起心來。而那坐在十尺之外的女子,依然一臉呆滯的看著遙遠的地方,神情木然。

  →♂  ♀←

  與丈夫談了好一會兒的話,飯也剛好炊熟,范雲松先到外頭打水,而宋玉雁則走向那女子,「妹子,該吃飯了。」

  叫她一聲,不過是出自禮貌,她也不期待女子會有所回應。這一陣子相處下來!她早就知道,若她不將飯盛好放到她的手中,她也不會主動過來吃飯。

  她轉過身正要去盛飯,突然聽到一個細微清冷的嗓音微帶困惑的道:「柳絮?」

  宋玉雁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過頭來,竟看到那向來呆呆坐著,動也不動的女子,眼光像追著一團小小的棉絮飄了過去,木然的神情裡也摻了些許奇怪的感情。

  宋玉雁無暇分辨那是什ど情感,倒是因為她終於有了反應,忍不住又驚又喜的道:「那不是柳絮,是蒲公英。」

  「蒲……公……英……」女子跟著念,像小孩兒牙牙學語,音調生澀。

  「是啊!你仔細看,柳絮棉團較大,而且是成串的;蒲公英棉團較小,中間還有一枚黑色狹長的種子,兩者是不一樣的。」宋玉雁攔了一朵白色棉絮放到女子手中解說道。

  女子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小棉團,呆滯的臉上微帶疑惑。

  「蒲公英是南方的花草,雖然小小一株不甚起眼!不過用處可大了!不僅可以當鵝兒的飼料,還可以作為藥材。」宋玉雁回想起幼時的記憶,笑道:「每逢春夏之際,南方遍地總可看見許多蒲公英的棉絮帶著種子漫天飛舞,任由春風吹拂,落到別的地方,開枝散葉,開始新的生命,就好像新的希望呢!」

  「希望……」女子一怔。

  「是呀!」宋玉雁柔柔的一笑,「新的開始可不就是新的希望嗎?」

  女子一震!新的開始……新的希望……她霍然握緊了拳頭,呆滯的眼中注入了一股奇異的光芒。

  「玉雁,我把水提回來了,你快帶那位姑娘來吃飯吧!一會兒咱們也該趕路了。」范雲松喚道。

  「就來了。」宋玉雁應了一聲!然後轉向女子道:「松哥提水回來了,咱們這就去吃飯吧!對了,妹子該怎ど稱呼?」

  「我……」女子垂下眼睫,握緊手中的棉團,好半晌才道:「君莫舞。」

  清瀾的嗓音吐出了三個音節,女子抬起頭來,呆滯的目光緩緩凝聚,在宋玉雁錯愕的注視下,凝成兩道湛然有神的目光。

  宋玉雁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聽到她清瀾的嗓音不疾不徐、清清楚楚的道:「我叫君莫舞。」

  第一章

  驚蟄

  尋春夢憶君情

  漫漫無際空徘徊

  藏秋思問東風

  一聲聲雨絲難依憑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

  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慇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閒愁最苦,休去倚危闌,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

  大理地處天南,百夷雜處,四季如春,雖未如江南水鄉之地人文薈萃,但嶺南四季如春,無水旱之患,人民生活倒也富裕。

  暮春三月,晴光方好,城內一片繁榮盛景。午時方至,正是用膳時分,酒館林立的市集大街上,熙來攘往的人潮將整座城點綴得分外繽紛熟鬧,尤其是那轉角處的小鋪子,聚集來的人潮直可說是門庭若市。

  仔細一看,那是一間小飯館!木搭的房子,牆上漆著白漆,是典型白族的民居!只少了塊照壁擋住大廳,飯館不大,大廳內也只能容得下八張方桌,不過整間飯館卻佈置得雅潔可喜,沒有一般吃食鋪子的油膩髒污,外圍則種了一大排的蒲公英,翠綠的草上綻放著黃色小花!間輟著白色棉絮,正迎夙搖曳生姿著。

  這樣一間飯館任人怎ど看,也不過是間平凡不起眼的小館子,就連飯館的名字也平凡得很,就叫「安來飯館」,寫有店名的木牌子掛在大門右側,牌子長僅盈尺,若不仔細瞧,還真會教人給忽略了。

  在大理,像安來飯館一般的小鋪子沒上千兒!也有百來個,可偏偏安來飯館的生意卻好得出奇,大廳裡擠滿了人不說,客人還由店門口一路排到大街上,儘管驕陽肆虐,人人揮汗如雨,排隊的人潮卻不見短少,這樣的盛況,不知恨煞了一旁多少的店家。

  排隊的人潮因為無聊,前後交頭接耳的閒談,也有人捺不住餓的抱怨起來--「安來飯館今兒個的生意還是這麼好,想吃個飯,也不知要等到幾時。」

  「就是說,我都排了兩刻鐘了,前頭的人還這麼多,還不知要多久才輪到我哩!」

  被人潮擋住店面的胖胖店老闆探出頭來,堆著一臉慇勤的笑道:「真不耐煩等,就索性別等了,咱們店裡的東西一樣好吃便宜。只要客倌您來!馬上就有飯菜吃,省得被中午的太陽曬得頭昏眼花,豈不更好?」

  「那可不成。」兩個客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我們是衝著君掌櫃的手藝才甘心在這邊等的,都等了這麼久,哪有沒吃到東西就走人的道理。」

  「君莫舞那裡賣的不過是米線、餌塊、卷粉這幾樣,這些東西我們店裡也有,客倌們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瞧這情況,兩位客倌還有好一會兒要等呢!」

  「同樣是米線,君掌櫃做的就是不一樣,她的米線有嚼勁,又爽口,料也下得實在,就算等再久也值得。」

  胖胖店老闆拉客不成,臉便沉了下來,「你們愛等就去等,可幹嘛擋著我的店口,去去去,我的店門口被你們擋著,還做什麼生意。」說著便動手趕人。

  一長排的隊伍被他這麼一趕,登時亂了秩序!排隊的人們擠成一團。

  「喂!你干什ど?」

  「我的腳……哎喲!」

  〔別擠我呀!」

  「喂!陸胖子,你幹什麼?」一名跑堂裝束的少年由安來飯館裡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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