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冷的地下停車場,只有一個男人沉重的腳步聲。腳步聲在一部蓮花跑車前停止,但並沒有開門的聲音。
冷澤修長的身軀倦極似地靠在車上,瞼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熱情……他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他,今年二十四歲,卻感覺自己像蒼老的老頭,他的感情隨著四年前小雨的死而逝去。
他點燃一根煙,深沉的眼神在煙霧中看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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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澤知道張微雨會經過這裡,微風會輕揚她如緞的長髮,精緻的五官會漾著淡淡的笑意,白晰的肌膚會散發出迷人的香味。
他拿著一大束花,低著頭注視著微風輕舞的漣漪湖面,湖面上、秋日的微風中,他的腦子裡,全是她美麗的倩影。
十九歲的超級偶像歌手,剛進入C大,當然造成轟動。他的一舉一動,無不是C大人注目的焦點。如同此刻,在他身後,擠滿了好奇的同學。
而他,依舊是一貫的冷酷面容,絲毫沒有理會週遭的人,他的目光只為她停留。
張微雨踩著輕盈的步伐朝他而去。湖畔,是她每日從文學院回校外租賃的公寓中,最喜歡走的一段路。走在湖畔,就像走在輕飄的柔媚湖水間,與綠色活潑的漣漪呵成一氣輕舞、與垂下的楊柳嬉戲。
然而今天,她並沒有那樣瀟灑的心情。她的心臟正以最大的能量釋放、鼓動,帶著她走向他。她知道,他等的人是她。如果他等的人不是她,她一定會像湖面上彫零的葉子,彫零了還繼續枯萎。
她慶幸,十月的湖畔,仍有夏日的熱情。她就被那熱情鎖住了,被他夏日般俊朗的神采套牢了。
她漾開最甜蜜的笑容接過他遞過來,她最喜歡的香水百合。他們的手指在粉紅的蝴蝶緞帶中接觸,好像一股電流竄過,她震撼得不能動彈。盯著香水百合,她看見它們也顫了一下。
「今晚的迎新舞會,你願意做我的舞伴嗎?」他問。
她垂下羞答答的眼睫,甜蜜地回答:「願意。」她看見嬌美的花兒也為他吸引,綻放最美的花姿。
而冷澤知道自己這一生,目光再容不下其它,將只有張微雨美麗的臉孔、纖細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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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褪去她的衣衫,然後是自己的,溫柔地把她帶到床上,小心地壓住她。在盈白的月光中,她的肌膚格外盈美。他呻吟了聲,俯下頭,用嘴攫住她一隻輕顫的乳房,用唇齒膜拜地舔吮。
他身下的嬌軀,柔軟得不可思議。他無法抗拒,胯間的慾望堅硬如石,他幾乎聽見它哀求著釋放。他不斷發出呻吟,彷彿徘徊在死亡邊緣,但他仍強迫克制自己。他珍惜她的人,同時也珍惜她的感受。
他的手掌滑過她如絲的小腹,游移至下,手指溫柔地開啟她慾望的頂端,溫柔地愛撫她。
從昨夜的初次,他就察覺她不是一般熱情的女子,他必須付出最大的耐心,等待她準備好。
「澤……我好了。」張微雨怯怯地開口。其實她沒有。面對狂野的他,她想,她永遠都不會準備好,但,她願意為他付出。
他進入她,她痛得咬住唇,隱藏痛苦的吶喊。都是這麼疼嗎?可是他呢……她從沒見過他這麼美的時刻。當然,他每一分每一刻都散發著懾人的吸引力,就是那樣強烈的吸引力,他才能成為歌唱界頂尖歌手。可是,絕沒有人如她幸運,有幸發覺他最美的這面。
床上的他、赤裸的他、覆在她身上的他,像性感、危險、精力蓬勃的老虎,一隻能吸引女人不顧危險觸摸,可能致她於死地的吸引人的小老虎。
他因高潮而顫抖,仰高強壯的脖子發出嘶吼。接著,精瘦的肌理倒在她身上,俊美的臉龐埋在她胸間。
她悠悠地開口詢問:「澤,你愛我嗎?」
過了好一會兒,恢復體力的冷澤抬起俊美的臉龐,烏溜溜的黑眼睛定住她。「我昨天回答過你了。」他豐厚的唇沉寂了一會,低沉好聽的聲音才又冒出來。「別問我同樣的問題,那會侮辱我們之間的愛。」
她感動地抬起手,緊緊擁抱住他。「我不會再問了。」
之後,與冷澤同居一年多,張微雨真的沒再問過他,是否愛她。但從一開始,她就隱憂地發覺,自己並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白天,他攜著她的手時,她並不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他。而夜裡,高潮只席捲他,她從沒有達到高潮的至喜至悅。
不論白天或黑夜,對她,他都是冷酷地不發一句贅詞。她完全接受他沉默、也深沉的愛意。因為,愛情是自私的。她要霸佔他;霸佔他俊美、冷酷的臉龐,霸佔他完美、熱情的身軀。
希望,他永遠不會發覺她的缺陷--她,並沒有使他快樂的能力。而她,自私地霸佔他的快樂。
經過長途的行駛,他們終於回到新竹的家,結束最後一場累人的校園演唱。
冷澤跳下車,繞到她的車門。
張微雨發現他揉著額頭。她按下車窗,告訴他,「澤,你先進去,我去藥房幫你買止痛藥。」
「不用了。」他皺著眉拒絕。「要買,我自己會去買。」可是他今天真的累了,連趕三場校園演唱會。此刻,他只想睡覺。
他有偏頭痛,這種痛在演唱會結束後最劇。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何況只是幫他買盒藥而已。
張微雨在車內仰起美麗的臉龐。「澤,讓我去幫你買藥。」看見他皺眉,她溫柔地說。「藥房不過在三條街外而已。」
「好吧,你小心點。」他退開,讓她倒車。他萬萬沒想到的,那竟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她。
他後悔告訴小雨,別再問他是否愛她。而他,再也沒機會告訴她--他愛她。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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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澤的手緊抓著方向盤,腳緊踩著油門,蓮花跑車以最強的馬力在大樓地下停車場迴旋的車道狂嘯。
他不該讓小雨去買藥。如果他沒讓她去,她就不會死。四年來,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男兒的淚,滴落在方向盤上。
蓮花跑車以高速衝出地下停車場,滑入毫無星光的馬路上,咆哮而去。
羅縵以不可思議的眼力,在黑暗中攫住蓮花跑車內男子的容貌。
「冷澤!」她驚喜地大呼。但蓮花跑車車速仍然不減,一溜煙消失在她眼前,徒留她在原地氣得跳腳。
秋天的山區微涼,她失望地抱著發冷的身子轉身踱回PUB,但裡頭傳出的吵鬧使她止步。
「阿武,快點,我看到那小賤人一個人出去。」叫阿潘的女子,一身風塵女子的打扮,她尖細的嗓音十分獨特,不容人錯認。
羅縵聽了一、兩句,挑高眉、快速閃進門旁的樹叢躲起來。
「我要去把那個穿黑衣服、吱吱多嘴的小烏鴉揍一揍,竟敢打擾老子的好事。」叫阿武的男子及阿潘在羅縵剛閃身時就衝了出來。
「咦,人呢?」他們四處張望。
「一定讓她跑了。」阿潘生氣地叫道。
「沒關係。」阿武摟著阿潘的肩膀走回PUB,安慰她。「下次要讓我們再遇到,我一定揍她,幫你出氣。」
「嗯。」三八的阿潘倚在阿武的胸懷走回PUB。
羅縵從暗處現身,驚訝地喃喃道
「有沒有搞錯?只不過為了搶廁所也能引起殺機,這是個什麼年代啊?」
「倒霉。」PUB是回不了了,她只好徒步往山下走。因失望而垮下的嘴角,神經質地連連喃語。
「失去了這次接近冷澤的機會,下次別說上床了,要能遇見冷澤、和他說話,要等到何時呢?」
夜空突然下起淒涼的小雨,打在她失意的小臉上,她的心更為淒涼。她不時搓揉著赤裸、冰冷的雙臂,頻仰頭指責老天,「老天啊,我真的好愛冷澤。您怎麼可以給了我希望--讓我遇見他;又給我失望--讓我失去他呢?」
回答她的,是一聲轟天巨雷。
又走了許久,走得腿都快斷了。她不死心,仰頭哀求老天。「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阿拉真主啊,求求您們,再給我一次機會見到冷澤,好嗎?」再見到他,她死也要纏住他。
彷彿得到老天的指示,她猛一抬頭,看見了遠遠高高如黑的樹海中「城堡旅館」尖尖、璀璨如星的塔頂,心肺狂跳了起來。
她的手堅定地一握,握緊了掌中「城堡旅館」的鑰匙。性感的唇角揚起,雙眸重燃希望的光輝,她可以再度見到冷澤了。感謝老天。她不顧駛近的驕車,衝到對街「城堡旅館」大門,與警衛交涉。
「這是總統套房的鑰匙!」一位警衛拿著鑰匙研究一番,懷疑地看著她。「您是冷澤先生的朋友?」
「嗯,我是他很要好的朋友。」羅縵說的一點也不心虛,從警衛手中拿回鑰匙,欲朝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