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毅靳回了一抹笑,顯然與眼前的羅傑相交已久,「我相信你的快手,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那當然。」
他在她的額上輕落個吻便準備轉身離去,「我等一下就回來。」
「等等。」看到他要離去,她不由得感到心慌,「我……並不是真的需要剪頭髮……」這一頭長髮也跟著她好幾年了,剪不剪根本沒差。他別丟她一個人在這裡。
「沒關係,我十幾分鐘後就回來。」他習慣性地回給她一抹叫人安心的笑容之後,便朝門外走了出去。
「我……」
韓玉蝶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讓羅傑按上肩上的手給打住,她回頭望向眼前的鏡子,看見站在身後的羅傑也同樣回給她一抹笑容安慰道:「我也只需要十幾分鐘就夠了。」然後,便順勢拉開韓玉蝶旋在腦勺後的髮髻。
一頭烏黑的秀髮如波浪般落下她的背,羅傑仔細地盯凝著鏡子裡的她,發自內心的讚美:「你是個很美的女人。」他想,她自己應該很清楚才是。
這麼一句簡單的讚美讓她原本還算表定的臉霎時又是一陣嫣紅。「對不起……」她直覺性地想為自己的臉紅道歉。
「犯不著跟我抱歉,」他拿起手中的剪刀和梳子,快速地便在她的發上剪了一刀,「美麗的女人,本來就該得到稱讚。」只不過,他倒是很少看過跟關毅靳在一起的女人是這般模樣,就那麼短短的時間,他開始喜歡上眼前的這個女人。
她還是只能低著頭……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有人稱讚她美麗,自從認識了關毅靳之後。
天知道她整整活了二十八年,這個字從來沒有在她的字典裡出現過。
「難得看阿靳帶女人來我的店,」羅傑的動作果然很快,順手又是幾刀,已將她原本平淡無奇的長髮大約地剪出一個造型,「沒想到,一帶來就是這麼美麗的女人。」
他的話讓她抬了頭,滿是不解地望著他。
一直以為依關毅靳的工作,應該身旁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相信自己既不會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說,他從來沒有帶女人過來過?」
「應該不能這麼說,」他又補充道:「應該說很多女人聽他建議來過我的店,事實上,店裡面有一半的客人都是他介紹的,來了一次之後喜歡,之後便成了老顧客。只不過……你是他少數幾個會親自帶來的女人。」一個是他公司的老闆娘戴月琴,另一個則是硬要他帶著她來的戴麗玲,只不過這兩個女人,怎麼看都跟他扯不上親密關係罷。
可是,他這麼一說,卻不得不讓她開始質疑,究竟是什麼情況下,他會帶女人過來這裡呢?是真的像她這樣子需要改裝?還是純粹地想寵一個女人?
剛剛來這之前,他又接到一通電話,隱約可以聽見電話的彼端是個女人,她聽見他說晚點會打電話給她。那他現在離開她,是不是正準備回電給那個女人呢?
即使知道那是他的工作,但還是讓她有點不是滋味;但她憑什麼權利吃味呢?畢竟他跟她並非所謂的男女朋友,單純的只是主顧之間的關係……
「羅傑!」
一道尖銳的叫聲霎時打斷她所有的思緒,一個穿著性感的女人,腳踏著三寸半的高跟鞋,走向一張椅子上,命令似的開口說道:「我要剪頭髮!」
韓玉蝶透過鏡子裡偷偷地望了下那個女人,她的五官非常的明顯,臉上的脂粉為她的輪廓更添了一抹嬌艷,但緊蹙的眉頭明顯地表現出她的不悅,她坐上椅子之後,不顧著眼前「禁止吸煙」的標誌,逕自為自己點燃一根煙。
美麗的外表和不協調的傲氣,形成相當強烈的對比。
「羅傑!」看自己坐在椅子上半天還沒有人來應理,戴麗玲拉高嗓門又大叫了一聲,「你還不快過來?!」也不等人家把手裡的工作做完,她就是覺每個人都得先為她服務。
「你……」看著鏡子裡的羅傑一點也不準備搭理她的模樣,韓玉蝶只好小小聲地開口,「你要不要先去幫幫她?」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但那個小姐似乎是一副等不及的模樣。
「別理她,」沒想到羅傑反而裝做沒聽到似的,只顧著為她剪頭髮;他一向不欣賞戴麗玲驕縱的個性,每次一來總是頤指氣指,「沒有理由她一來,我就得放下手邊的工作。」
「可是……」他剛剛不就因為關毅靳一來,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喂,」戴麗玲火了,大吼一聲之後,便向口椅子上站起來,「你耳朵是聾啦?我在跟你講話,你還不敢快給我過來?」
「就算要幫你剪頭髮,也得等到我把手邊的客人招呼完啊。」羅傑還是低著頭,為韓玉蝶做最後的整理,一點也不理會戴麗玲的無理取鬧,「再怎麼說,這是阿靳親自帶來的客人,總不能讓阿靳怪我招呼不周吧?」
阿靳?
一聽到他的名字,戴麗玲這才終於將視線轉移到羅傑身前的女人,一看見她竟然比自己還要漂亮,她更是耍起大小姐性子。
「喂,」她跨大幾步,毫不客氣地便將所有的怒氣轉向無辜的韓玉蝶,一想到關毅靳連理都不理她,竟然如此對別的女人,她就一肚子的氣,「你是誰?」她先聲奪人的口氣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看她這個樣子,韓玉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戴麗玲咄咄逼人的又是一句,「你跟靳又是什麼關係?」
靳?
她跟關毅靳很熟嗎?要不,怎麼這麼親暱地直稱他的名字?「我……」她遲疑了一會,連自己也沒有答案,事實上,至今她仍不知道自己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除了她生日那天發生的「主顧關係」之外……
「啪!」
韓玉蝶的話才剛說完,一個巴掌便火熱熱地朝她白皙的臉打下,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那名女人用著極尖銳的語調諷刺道:「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不成?你跟他要真的沒什麼關係,他會在不上班的時候帶你出來?」
「我……」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她跟關毅靳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戴小姐,」羅傑看不下去,整個眉頭都蹙了起來,「你有話好好說就好了,幹什麼打人?」好險他剪頭髮的動作已經停止,要不然,很難保證不會刺傷人。
戴麗玲一點也沒有把羅傑的話聽進耳裡,舉高了手掌又威脅,「你還不快說?」
真的沒關係啊!叫她怎麼說?
眼見著她一個巴掌又要甩下來,韓玉蝶急忙閉上眼睛,但那個戴小姐的手一直沒有落下來。她怯怯地張開雙眼,就見關毅靳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此刻正站在戴麗玲的身後牢牢地握住她揮在半空的手掌。
「放開我!」戴麗玲氣紅了臉,沒想到這個女人都還沒有回答,關毅靳竟然在這個時候冒出來護著她。
「我叫你放開你是聽到了沒有?這個女人膽敢冒充你的女人,我都還沒有好好地教訓她呢!你拉著我幹什麼?」但她怎麼扯就是都扯不開被關毅靳握著的手,讓她原本的氣憤顯得更加地光火,「放開我啦!見鬼啦!今天大家都聾了不成?」
「什麼時候——」透過鏡子,韓玉蝶第一次發現,他竟然也有讓人不寒而悚的時候,他說話的口氣好冷,冷得像冰一樣刺人。她突然很慶幸,招惹他的人不是她……「我的私生活輪到你來管了?」
「你——」戴麗玲漲紅了臉,因他的話而惱羞成怒,「你有什麼我管不著的?今天只要我想管你,我隨時都能管!」
這麼狂妄的口氣,好像她更跟他有什麼樣的關係。韓玉蝶抬頭想看看關毅靳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他顯然不想浪費時間理她。
「羅傑,」他刻意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而將視線放在羅傑身上,「好了嗎?」他指的是剪頭髮的事。
「早好了。」羅傑拿了一條毛巾,快速地為韓玉蝶拍去頸上的發屑之後,很爽快地配合道:「錢也不用付了,這次就算是我請好了。」好險他動作一向快,韓玉蝶的頭髮早叫他兩三下工夫給剪好了。
「那我們走吧。」他甩開戴麗玲的手,牽起韓玉蝶。
將剛買好的花遞進她的懷裡,摟著她的動作像是一對相戀已久的戀人……
「送給你的,我帶你先去喝點東西。」
她完全聽不出來方纔那似冰的語氣,只覺得他的懷抱依舊是那麼的溫暖。
「你們給我站住!」戴麗玲氣急敗壞,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還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麼侮辱她!「我叫你們站住,你聽到了沒有?!
但摟著懷裡的韓玉蝶,不疾不徐地朝門口走。在戴麗玲面前,他寧願自己是個聾子。
一直等到他們的身影離去之後,羅傑拍拍手說道:「好了,今天該忙的也忙完了,我要收工了。」說著,不理會眼前的戴麗玲,逕自朝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進去,獨留滿腔怒火的戴麗玲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