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煙灰缸裡的余煙,戴月琴只是一愣,風韻的臉上隨即盈了抹笑意,「你是個叫人不知道該怎麼生氣的男人,也難怪每個戀上你的女人,都愛得那麼無可奈何……」就連她的女兒——麗玲也算是其中的受害者。
他沒有接口,習慣地以微笑回答所有的問題。
戴月琴暗笑,他雖然是個十分有魅力的男人,但也同時是個非常危險的男人,因為別人總是猜不透他的思緒。
「還以為你已經準備搬到舊金山了?」她轉開話題,既然煙抽不成,她拿起一旁的酒輕啜了幾口。
大家都知道他進公司才沒幾年,所有的積蓄全在舊金山Silicon Valley投資設了一家網路開發公司,做得有聲有色,早在今年初已是家資本將近上億的公司。
其實早在去年他就有離開的打算了,只是戴月琴強留他再做個一年,一直到最近他宣告要搬到舊金山,這才打消留他的念頭。
「唉,」想到這,戴月琴不禁歎了一口氣,「一般做牛郎的都慣於揮霍,所以才會離不開這一行,很少人像你這麼有商業頭腦去搞投資。你要真像他們那樣,那我就不用像現在這麼煩惱了。」
他依舊沒有接口,給她一抹不置可否的笑。
看他這個模樣,戴月琴只得換個話題,「我上次跟你提的事情你覺得怎樣?」
關毅靳思索了一會,像在確認似的輕問:「娶麗玲的事?」
「嗯。」戴月琴低頭又淺嘗了一口,「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你快三十了,也差不多是成家的年紀。而麗玲明年就二十七,也該嫁人了……」關毅靳是她手下最上進的一個人,再加上麗玲的個性從小蠻橫驕縱,除了他以外還沒有人管得了她。
除此之外,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私心,她的確是希望借由這樁婚姻,而讓關毅靳接管手下的這家公關公司。
但他只是微笑,許久才道:「我看,我還是得要拒絕。麗玲的個性跟我有太大的差異,就算真的在一起,我恐怕也無法讓她快樂。」
她也知道他對麗玲一向沒什麼感覺,但今天聽他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感到有些詛喪,「該說是我戴月琴沒有福氣有你這樣的女婿吧。」
「別說這樣的話,相信除了我以外,麗玲還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真要找得到更好的男人,依麗玲那種個性,不早把自己給嫁了?戴月琴無奈,但也決定不再強求,只不過她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才會吸引你?難道你都已經過了三十歲,還不想娶?」
怎麼樣的女人?
無由地,他的腦海裡浮現出韓玉蝶的影像,一想起她那粉嫩嬌紅的臉,他的心裡就湧起一股笑意。
對他來說,現在論及婚嫁還太早,但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韓玉蝶似乎是個挺不錯的人選……
「真搞不懂你,」看他一直不說話,戴月琴只好又開口,「總是掛著那抹笑容,讓人永遠搞不清楚你的心裡在想什麼。」
「知道了又怎麼樣呢?」他不以為意地回了句,「世界上那麼多的人,總不能要求自己去瞭解每個人在想什麼吧?」
「唉!只能說當初把你教得太好,現在要說你,還得自個兒先打個草稿。」略帶神秘的男人對女人總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揚起嘴角,自沙發上站起身,「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既然留不住他,那她也只好點頭,「記得有空打個電話給王作家,去赴她的約,就當是幫我最後一次。」
「我會的。」說著,他輕跨幾步便走出辦公室。
傾身又為自己點燃一根煙,任著灰白的煙霧在空氣中繚繞。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自己因為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及他俊美的臉孔所震撼,而今天看到他這個模樣……
唉!她不由得一聲輕歎,只能說真的塑造得太完美,已不知道有多少的女人為他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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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在聽到有人這麼開口之後,韓玉蝶這才怯怯懦懦地將一雙閉得死系的眼睛緩緩地睜開。好像為了證明,自己真的看得見似的,才一睜開雙眼,她就反射性地往關毅靳所站的地方望過去。
好險,果然看得見他!
只不過鼻樑上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的有種空虛感,而眼珠子裡面多了種突兀的異物,有點不舒服,但還不至於令人討厭的地步。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隱形眼鏡。
像在點眼藥水一樣,驗光師拉開她的眼皮,兩三下的工夫便為她戴上隱形眼鏡。
看著她一直看著自己的表情,關毅靳的臉上不自主地更增了幾分笑意,「哪有人戴上眼鏡之後不先看自己,反而是轉頭看別人呢?」
「沒辦法啊,」她發現自己好喜歡看到他的笑容,戴上了隱形眼鏡之後,他原本就吸引人的臉顯得更加地清晰,「誰叫我每次眼鏡被拿掉的時候,你總是我惟一看得到的東西啊!」
東西?
驚愕的表情很快地又讓笑容所取代,關毅靳又愛又惜地望著她,自己倒覺得好笑;因為,從來沒有女人用東西兩個字形容過他。
他跨了一步站到她的身後,緩緩地將她的臉轉向眼前的那面大鏡子,「你難道不想看看,我會覺得美麗的臉,究竟是長得什麼樣子嗎?」
自己長得什麼樣子,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只不過,她的確很想看看他所謂的美麗,究竟是什麼樣的標準!
一看見鏡子裡面出現的那個人影,她不自覺地愣了住,伸手輕輕地觸向鏡面,仍是不能置信地在心裡頭低語,那個人是她嗎?
還以為長期戴慣厚度眼睛的她,早已是雙死魚眼,卻沒想到此刻鏡子裡的那個女人,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襯著兩道柳眉顯得十分的美麗動人,還有那早該被眼鏡壓扁的鼻樑,竟是如此的筆直高挺。
一向覺得自己的皮膚慘白的嚇人,但如今在整張臉毫無異物遮掩下,竟有種吹彈可破似的白皙?
而這個人……是她?
「不喜歡?」
他輕柔低啞的聲音溫柔地拉回她所有的思緒,她回過頭,呆呆地回答,「不是,」她又望了眼鏡子中的影像,彷彿仍無法相信那就是自己,「只是從來沒有看過自己沒戴眼鏡的樣子,所以有點不習慣。」
「至少,這證明了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卻讓她的臉紅了大半;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確曾經質疑過他所說的話?
「我……」
「什麼都不用說,」他回了抹笑容,善解人意的個性,早已看出她那抹粉紅下的尷尬,「我會這麼做,只不過是想讓你『清楚地』知道,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他像在開玩笑似的,一聲低笑之後便掏出信用卡遞給驗光師。
「不要!」看到他又要為她付錢,韓玉蝶下意識地便伸手拒絕,「上次你已經花了那麼多錢……這次,你不應該……」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他的手指就伸上她嘴唇。他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點頭示意驗光師拿他的信用卡去結賬之後,才又轉頭望向韓玉蝶。
他就這麼凝視著她,好一會才輕柔地將她自椅子上拉了起來,順手摟進自己的懷裡,「沒有人告訴過你,女人是生來被寵的嗎?有男人想寵你,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只需要說一聲謝謝就可以了。」
「可是……」她跟他並不算熟識,沒有理由讓他這麼寵懷她。
他沒有理會她口中的但語,傾低了身子之後,便用著極曖昧的口氣在她的額上輕語,「更何況,你可以用其他方式來還我……」
這……
這麼依著他的胸口已讓她感到一絲絲的燥熱,他露骨的話語更是毫不費力地便將那股燥熱燃成火焰,任由在她的心裡頭翻騰。
他的意思是!
老天!她連想都不敢想,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對她提起這種事?害她原本還算鎮定的心情,一下子便被攪得七零八落。
他是個很容易叫人不知所措的男人,單憑他的條件,她相信外面多的是女人為他傾戀。
只是,她不懂的是,為什麼是她呢?為什麼他又要這麼寵她呢?
這一刻,她真的完完全全地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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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裝潢新穎的髮型沙龍,幾面落地的大鏡子,流線造型的椅子,挑高的空間和黑白銀相間的色彩,讓人有一種十分專業的感覺。
「羅傑,我把她交給你了。我先去辦一點事,等會兒就回來……」關毅靳領著她到一張椅子上坐下,朝著一個正在為一個女人服務的發師說道。
那個人看見關毅靳,揚了揚笑容之後,隨即將手裡的工作交給一旁的助手,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那有什麼問題,剩下的就交給我了。」他正是店裡頂尖的造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