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請盡快,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不需要互相忍受。」
她竟敢下逐客令!
褚嘉錦也變了臉色。「你膽子愈來愈大了,好,我們走著瞧!」這些年,大兒子也恨她這個母親,她知道楚徇的婚姻不幸福,心中也覺得有些虧欠,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能便宜這個破壞一切的女人!
她們挾著高傲的姿態離開之後,宋祖沂才洩了氣地坐下,家裡傭人並不多,但每一個都瞪著大眼睛看她,又是佩服又是驚愕。王舜發現她好像不需要他的保護,一個人過關斬將,絲毫沒吃半點虧,可是那緊繃而蒼白的臉色、複雜的眼神,莫名地讓他感到難受,或許她是愛老闆的,比石晴所宣稱的還深刻,而她的感情則更為潔淨單純,這脆弱的一面,讓人心疼。
宋祖沂一個人關在房間,煩躁得想摔東西,因為厘不清心中的鬱悶而更加困擾,她為什麼要好奇任楚徇的上一個女人是什麼模樣而見石晴?她明知道他是別人的丈夫、父親,為什麼見到何昱玫的時候還那麼在意?難道她也抓著過去的感情不放?或許在感情上她仍然覺得他們彼此相屬,當現實殘酷地提醒了她,卻反而感到難以接受了,她不要自己又愛上他,可是……她的心不受控制。
任楚徇的車回來了,她偎在窗邊擰眉看著,王舜那只忠狗!
突然,一個女人擋住了任楚徇的車,是石晴,然後他下車了,石晴激動地奔進他懷裡緊緊地摟住他。宋祖沂不自覺抓緊了窗簾,心絞得劇痛,想著任楚徇曾經待石晴如同待她一般溫柔,她轉身乏力地靠著牆,這痛苦是嫉妒吧!
她竟然還是貪圖了,那麼小心提防著自己,卻還是看不得他摟其他女人,受不了他曾對別人說過「我愛你」。她跟自己
說要在離不開他之前離開,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她不能再承受他深情的目光,不能再沉浸在他無微不至的呵護,因為那以後都會成為比刀還利的凶器切割她的心,她必須離開他,而且是立刻!
第九章
拉出行李箱,她開始收拾物品,因為帶來的東西不多,所以需要帶走的也很少。
為了擺脫石晴的糾纏,任楚徇花了好些工夫,電話中聽了王舜扼要的描述完,他直覺不妙,會議開到一半他就再也靜不下心來,交給任孟徽主持。但他一進房門就看到宋祖沂剛收拾好行李,她斂去了所有表情,絕決的決心慘白了他的臉。
「我要走了,這是告知,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以及任何跟你有關係的人。」
他最怕的一刻終於還是來了,他沒辦法再維持一貫的冷靜,激動地搶過她的行李丟開,大聲道:「這不公平!如果你不想見她們,你可以將人趕出去,甚至一開始就不接見,沒有人能逼你。」「我要離開跟她們沒有關係。」她沉著聲,幾乎不敢去看他的臉。
「她們才來過,你就要走,這會沒關係?!你為什麼……為什麼能這樣傷我?」那帶著痛苦和控訴的目光逼視著她。宋祖沂強忍著避開的衝動,這時候他不會容許她逃避。「我想清楚了,九年前我們行不通,現在更加行不通,我們好聚好散,OK?」
「我做不到!」他吼道,突然將她摟進懷中。「祖兒,別再離開我了,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找你找得好苦……」
那誠摯、深刻的話語撼動了她的心,但另一個冷酷的聲音鑽進了她軟弱的腦海,如果他真如其言地想她,為什麼還會有
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這些都是假的,她不能再相信他,笨一次是笨,笨第二次是自找死路!
宋祖沂突然用力地推開他。「你說夠了沒有?就當我求你放過我行不行?我一個人過日子自在多了,請你們別再來打擾我。」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沒有他,她過得更好,難道他愛她唯一能做的竟是放她離開嗎?看著她彎身拿行李,任楚徇的心彷彿被深深劃了一刀,無邊的痛楚蔓向四肢百骸,驀地他從後方緊緊地抱住她,他做不到!「祖兒,留下來,留在我們的家。」
家……宋祖沂鼻子一酸,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飄飄蕩蕩,沒有家人,自然也沒有家,而他是別人的丈夫,他們怎麼會有家?!「你放手,要我留下來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我當犯人軟禁在這裡,你要這樣對待我嗎?」宋祖沂冷聲道。不能心軟,一時的心軟只會令她萬劫不復。
緊鎖的雙臂漸漸放鬆了,她那堅決的意念是不可能輕易動搖的,而他竟只能像個被丟棄的孩子般無助。無言地看著她提起行李,看著她開門走出他的視線,看著她開著自己的車消失在屋外的街道,她又離開了他的生命,而這一回他竟然還是沒有能力留住她。這一次她離開,他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他真的要如她所要求不去打擾嗎?陣陣的心痛襲擊著胸口,他無力地跪倒,想著過往的一切,想著九年多的苦苦追尋,想著失而復得的短暫相聚,以及那毫無希望的未來,他的神智捲入黑暗的漩渦,心臟承受著撕裂般的痛楚,一波波紛至沓來無法子復。
令 令 令
又回到那靜到死寂的套房,宋祖沂漠然地倒在床上,控制著思緒到達放空的境界,她絕不去問她走後,任楚徇會怎麼樣,這個時候她不敢想起那個人。
心有些慌不著底的,是因為沒,事做吧!對了,本來不是打算出外旅遊的嗎?去加拿大找簡雪誼好了,想到這裡她拿起話筒撥丁電話過去。
「好啊、好啊!你來這裡陪我過年正好幫我怯怯鄉愁。」一聽宋祖沂說完寒假計劃,簡雪誼興奮得大叫大嚷。
宋祖沂揉了揉被她的聲音吼痛的耳膜,這女人都當人家的媽了還像個孩子!「你這麼興奮該不會是在高興有個免費保姆去幫你帶孩子,好讓你們夫妻有機會二人世界吧?」她溫笑道。唯一交心的好友偏偏嫁得那麼遠,只能靠這些冰冷的機器傳遞溫情,想想還真淒涼。「去,你疑心病什麼時候變這麼重?」簡雪誼笑道。「我可先警告你喔,這裡的冬天可比冰庫還冷,你明天就去買大衣,還有保暖的衛生衣、鞋襪、手套、圍巾,尤其你的四肢特別容易冰冷,手套、毛襪一定要更注意品質喔。」
任楚徇溫暖的大手包裹著她冰冷的手指的畫面驀地閃進腦海,眼眶不設防地刺痛潮濕了,他為什麼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攻佔她的思緒?!
「祖沂,你怎麼不說話?」電話那頭的沉默令她疑竇大生。
「沒事,我會去買的,你真噦嗦。」宋祖沂掩飾著鼻音,作出輕快的語調。不對,有問題。「對了,你前幾天不是告訴我說你搬到任楚徇蓋給你的房子住了嗎?你要來加拿大,他也同意?」
一陣默然之後,她深吸一口氣道:「不需要他同意,我跟他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y!難道他又……」
「不是!」宋祖沂打斷了好友義憤慎膺的撻伐,就算他又有了別的女人,有資格生氣的人也不是她。「我只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想通了?也對,你們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早點結束也好。」
「所以啦!我已經想好了,趁現在年輕好好賺些錢,退休之後找家養老院等上帝召喚,我的下半輩子就是這樣了。」她故作輕
P松的語調。
簡雪誼聽了好生鼻酸。「說什麼傻話!你還這麼年輕,外面好男人多的是,隨便抓都有一大把的人願意當你的養老院。」
「算了吧!其實那樣也沒什麼不好,起碼簡單、平靜,我想我一定是注定孤獨的命。」仰躺在床上,她對著無線的話筒笑了笑,另一手撫著額頭,望著天花板的眼神沒有表情。
簡雪誼沉默了幾秒鐘,才低沉地開口道:「其實這麼多年來,你誰也不要,是因為你心裡根本就認定他了,對不對?」電話那頭沒有聲響,無疑是默認她的話了,雖然是陳年舊事,她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畢業那一年,他看你的眼神,我覺得他真的很愛你,如果是我,我早就原諒他了,或許今天不會是這個局面。」
「我不想再談他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別再跟我談他!」
面對宋祖沂難得的怒氣,簡雪誼就算有滿肚子的意見,也不敢再捻虎鬚。「好吧!不談就不談,那你什麼時候要來?」
「我……」門鈴聲打斷了她的話,宋祖沂微微皺眉,會是誰?「你等一下,有人按門鈴。」
透過門孔,門外的人讓她俏臉微沉,旋開門把,才發現王舜方正的臉上有著前所未見的蒼白和嚴肅。
「我不是說過不想看見你們嗎?你來作什麼?」宋祖沂冷冷地問。王舜雙膝一跪,四肢著地求懇道:「宋小姐,請你跟我到醫院去見老闆,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