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此時房門傳來輕響,潘若瑀一躍而起,往門口走去,一拉開門,就看到方擎站在正前方,眉宇緊聚的俊容帶著不悅。她門一拉開立刻轉身往回走,背對著他用唇形無聲地咒罵著,走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重重坐下。這傢伙真的對她有成見,才一見到她的臉就皺起眉頭,她根本什麼也沒做!
房間很小,除了一張床、一張梳妝台和椅子外,就再也擺不下任何東西。椅子被潘若瑀坐了,而為了禮貌,他又不能一屁股坐在她要睡的床上,別無選擇的,隨後走進的方擎只能雙手環胸,貼橋而立。
「以後開門時,先問一下來人是誰可以嗎?」她這種輕忽的態度遲早會害了她的。
「我知道是你,在這種地方除了你也沒別的人會找我。」潘若瑀拿起梳子梳著頭髮,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太不小心了點,但聽到他的指責,還是嘴硬地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我相信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測試我開門會不會先問來人的身份吧?」不想膠著於這個話題,她不等他開口就搶先說道。
「當然不是。」方擎將落在額前的發往後撥,藉以發洩一下悶氣。算了,反正接下來也沒多少機會讓她住旅館。「我是想先跟你說一聲,等到了敘利亞後,我們要換乘交通工具。」
「換成什麼?廂型車嗎?」沒有遮蔽的吉普車讓她嘗盡了風吹日曬的痛苦,一想到可以逃過這種折磨,她就高興得眉開眼笑,然而,方擎的回答卻徹底粉碎了她的夢想,甚至將她打入黑暗的深淵。
「錯。我們要換乘船,沙漠之舟——駱駝,你應該聽過吧!」看到她笑臉瞬間垮掉的模樣,方擎不禁莞爾。「等進了沙漠後,我們連帶水的空間都嫌不夠,當然更不可能帶著汽油,所以我們只能騎駱駝。」
駱駝?潘若瑀臉色一變。
「怎麼?你怕駱駝?一方擎挑眉,這倒是一大發現。
「沒有,我不是怕駱駝。」只是什麼大型動物都怕而已。她在心裡默默地補上這一句。
「那就好,否則你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過,因為駱駝很可能會陪我們走完剩下的路。」方擎故意說道,在看到她面有難色的模樣時,他笑了。「你真的沒事嗎?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沒事。」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弱點,潘若瑀只得強顏歡笑,趕緊轉移話題。「我肚子餓了,今天吃什麼?」
「我剛才已經請店主幫我們準備晚餐了,一起去吃吧!」方擎看看表,已接近他與店主說的用餐時間。
潘若瑀點頭,拉開房門搶先走出,方擎跟隨其後。怎料才剛剛跨出門外,她就被突來的拉力往後一扯,等到一切完全靜止下來,她才發現,他用手臂緊緊地將她困在胸膛與牆壁之間!他和她的身子緊靠,手腳相觸,她從沒有跟一名男子如此貼近過,潘若瑀頓時雙頰嫣紅如火,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陌生的男人氣息淡淡地縈繞鼻際,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蘊燙著她的肌膚……潘若瑀一回神,才想起他怎麼可以這麼緊貼著她!臉一紅,惱怒地就要張口斥責,他彷彿預知她的想法,在她還沒有動作前,就搶先一步用手摀住了她的唇,用手臂和身體巧妙地壓制著讓她無法動彈。
「一般電影在這種情況下,好像都會安排男主角用吻來阻止女主角喊叫,對不?」方擎俯首在她耳旁輕道,在察覺她渾身一震時,邪氣地低笑道:「不過,你叫不起我的興趣,你大可不用擔心,用手來阻止就很成功了。」
雖然他常在口頭用冷嘲熱諷來戲弄她,但涉及到男女之間的話題卻還是第一次。潘若瑀沒來由地心頭倏地猛然一悸,隨即又為了這樣的悸動感到又羞又惱。她雙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離那令她不安的範圍之外,但此舉非但沒有掙脫他的禁錮,反而還換來他更緊實的壓迫。
「噓——」方擎索性將她的雙腕高舉過頂,用一掌扣住。「安靜點,你不覺得這些人的聲音很耳熟嗎?」
直至此時,她才聽到走廊上有說話聲,而且如他所言,還真的有點耳熟。
「老大,吃飯了!」三個男子站在他們右斜方的房間門口,其中一名敲門叫喚著。「老大——老大——」
「給我閉嘴!」門突然一開,戴門臉色暴怒地走了出來。「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這裡不是巴格達啊!這麼肆無忌憚地大聲嚷嚷,怕沒人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勾當不成?要是引來這裡角頭的注意,咱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對不起老大……」那人立刻認錯,發現自己在緊張之餘還是說錯時,連忙改口。「不……是戴……戴門,以後我們知道了。」要他們直呼老大的名字,還真是有點不太習慣。
「那個……戴門,這裡的房間很小,我們三個人住一間有點……」另外一個怯怯地開口。因為錢不夠,所以他們只要了兩個房間,戴門是老大,當然沒道理跟他們同住,但這裡房間實在小得可憐,要他們三個大男人擠一間真的是過於勉強,連伸個懶腰都會打到其他兩人。
「有點怎樣?」戴門兩眼一瞪,那人立刻閉嘴不敢再說下去。「我就是因為要節省花費,所以才只帶你們三個而已,不然,早就全部的人都帶出來了。房間很小又怎樣?等寶藏拿到手,還怕沒有地方享受嗎?」
「是、是。」三人立刻陪笑點頭,心裡卻暗暗叫苦,看來今晚難睡了。
「老……戴門,不知道咱們追上他們了沒有?」其中一個問道。
「應該快了,剛剛問鎮上的人是說今天上午有一對東方男女進城,我想,他們現在可能在下一個城鎮吧!大概再過個一、兩天就可以追上了。」戴門估量了下後說道。
「那好,不然要是沒趕在找到寶藏前追上他們的話,那我們就全都白費力氣了。」那人安心地吁了口氣,卻被戴門在脛骨上狠狠踢了一腳,抱著腿哀嚎,單腳不住在原地跳躍。
「我最討厭有人給我觸楣頭!那個小子和那個女人算什麼?那天在巷子裡是因為他們趁人不備,否則哪有那麼容易讓他們得逞的?」一想起之前那令他痛了好幾天的「胯下之辱」,戴門就忍不住怒火上升,又在那個人身上補了一拳。「以後要是再被我聽到誰說這種洩氣話,我就把他大卸八塊,丟在沙漠喂禿鷹!走,吃飯!
「說完,戴門就氣沖沖地帶頭走下樓去。
那個被揍的人在心裡大呼倒楣,卻是不敢聲張,戴門的那一腳讓他無法站直。
其他兩人同情地歎了口氣,一左一右扶著他下樓。
嘈雜的談話聲漸去漸遠,潘若瑀還處於極端震驚中,半晌回不過神。她再怎麼樣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這群傢伙!眼神一轉,正好對上方擎用那似笑非笑的視線凝視著她,她才猛然憶起,她還被他用這種曖昧的姿勢困著呢!
他的呼息溫熱地撒落在她的臉上,像在撩撥著她,使她的體溫節節上升、心跳急速加快,在這種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下,她的反應完全落在他的眼裡。潘若瑀抑制不了臉紅的衝動,他這樣看著她多久了?
方擎凝視著她,良久,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低低笑開。「你變黑了。」
在這種時候,他注意力沒放在戴門那群人身上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句讓人為之氣結的話?霎時間,什麼意亂情迷完全化為烏有,潘若瑀用力一掙,掙開了他的鉗制,雙手將他推開,方擎沒有反抗,順勢往後退去,噙著一抹大笑倚牆與她相望。
「還不都是你害的!」潘若瑀憤怒地喊,大部分的火氣是因為惱羞成怒所引起的。天吶,她是被這些日子的疲累給弄得傻了還是瘋了?怎麼會對這個傢伙懷有期待和綺想?更甚者,她居然被他回了一句——你變黑了!
「小聲點,難道你不怕他們去而復返嗎?」方擎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她旋回房裡,將門關上,看來他們暫時是無法下去用餐了。「我沒說錯啊,你是變黑了。」他走到梳妝台前的椅子坐下,帶著笑朝她拋去一眼。
她是變黑了,卻也變得更加艷麗動人。
方纔那近距離的相貼,讓他猛然驚覺到,她比他印象中的樣子更美。因日曬而形成蜜糖色的肌膚不僅沒有破壞她原有的美貌,反而更彰顯了她的艷麗,襯上她俏麗的短髮,立體鮮明約五官,他差點被這一眼給奪去了呼吸。
敵人就在左近,他居然還能這麼心猿意馬?一向自製得宜的他立刻捉回了脫韁的思緒,但還是忍不住往她因情緒而眼波流轉的晶燦眼眸投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