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自首的嗎?」她用著嘲諷的口吻。
「我不是烈焰,既然有人想冒充我,我自有義務熟知一切,以獲得清白。」
她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深邃瞳孔,心想:莫非我真的弄錯了?
「我會一直待在紐約直到找出真相為止。」他拿出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住的地方,歡迎你來訪,我不希望一直被人誤解,我或許有多重身份,但絕對不是烈焰。」
「你在玩什麼把戲?」她不解地望著希羅。
「只要你有任何需要和困難,記得要來找我。」他誠心表態道。
「只要你不是烈焰,我就不會去煩你。」
「等一下!」他喚住欲離去的對方。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伊莎貝拉。」她頭也不回地說。
「不,我要你的真名。」希羅笑道。
她猛然回頭,注視著他那雙美麗的黑眸,不由自主地回復:「君盈然。」
說完騎上了摩托車,飛快地離去。
※※※
接下來的日子,希羅在紐約展開了調查。不過引起他興趣的,還是那名叫作君盈然的女子。
她的神秘和落寞冉冉吸引著他,令他想探索她的一切。希羅總是偷偷在每一個她可能會出現的角落等待,他見過她對孩童的愛心,也見過她在夜晚無聲的哭泣。然而,最常見的還是她用著那張冷凝的臉,嘲諷似地對待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
她到底有什麼不堪的過去?希羅對她愈來愈感興趣了。
※※※
伊莎貝拉再度騎上她的機車出任務,韓希羅的事她完全查不出頭緒,連吉姆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烈焰」。她懊惱地將此事暫時擱在一邊,今晚她有了新的任務——一個叫「迪克」的殺手,是她今晚的目標。
她飛快地騎著車,忽然一陣莫名的心悸,讓她全身起了冷顫,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她猛地煞車,這一定是什麼預兆,她想起了母親,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臉色瞬間轉白,莫非是她出事了?
伊莎貝拉馬上掉頭,以極速飆車回家。母親是她生存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出事了,她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
第四章 青龍神社
「為什麼?為什麼?」深夜裡,狹窄的巷內傳出了心碎的吼叫聲,君盈然雙手沾滿了鮮血,衝出療養院。
她今晚正在執行任務時,忽然莫名地感到心悸,急忙丟下一切,騎上機車火速衝到療養院中,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瘋了十多年的母親已經割腕自殺。只留下一封遺書寫著潦草的幾個字:我從未後悔……
君盈然手上沾滿了母親的鮮血,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漫無目的地一直走。她只覺得好累好累。
從有記憶以來,她就知道自己和其它孩子不一樣——沒有爸爸,媽媽是個瘋子。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玩耍,一個人上學,一個人躲在牆角無聲地哭泣。
那些所謂的親戚視她為蛇蠍。她從小就被送進了孤兒院,環境逼使她比一般孩子更早熟。小小年紀便成了綽號「獵人」的清潔夫,成日遊走於大街小巷中抓逃犯,以換取鉅額的獎金。
「獵人依莎貝拉」不到一年就打響了名氣。因為她不怕死,夠專業,因而也成了紐約警局的常客。大家都訝異她的年輕,卻從未有人敢低估她的能力。
君盈然領來的獎金幾乎全用在母親的醫療費上。雖然她從未真正清醒過,但是近兩年來她已經有進步,偶爾會認出她,對她露出怯怯的微笑。
君盈然不知不覺來到一家飯店門口。這個地方她好像來過,她皺著眉回想著,可是頭好痛……什麼也想不起來……
「君盈然!」有人在喚她,聲音充滿了驚訝和喜悅。她微微苦笑,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高興看到她的人了,這一定是她頭痛所產生的幻覺。
呼喚聲越來越近,她想回頭卻沒有力氣,最後身子一軟,跌進了無聲的黑暗中。她累了……真的好累……而且她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必要了……
※※※
「媽媽……」君盈然在夢裡看見了母親,母親憐愛地看著自己,伸手撫摸她的臉。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小心翼翼,這是她盼了一輩子的事;媽媽的痛好了,溫柔地看著她,她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盈然,你真像我。」還是「我的盈然長大了。」不管什麼都好,只要媽媽醒了,她馬上會辭去工作,帶媽媽天南地北地遊玩,讓她看看這個世界……
她微笑地想伸出手摟住母親,但是她卻越飄越遠,而且慢慢拿出一把刀,毫不猶豫地往手腕劃下,露出了淒涼的微笑,說著:「我從未後悔……」
「不要!」她大叫出聲,醒來後滿臉是淚水。
君盈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而且是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應該謹慎,畢竟她也有不少的敵人,但是她此刻卻懶得動一下,如果有人要她這條命就拿去吧,反正她都不在乎了。
「你醒了,我叫韓希羅來,你不要動喔!」一陣甜美輕脆的女音自門縫中傳入,然後門碰一聲再度被關上。
君盈然啞然失笑,她根本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同時她也想起了這裡是哪裡,以及為什麼她先前會覺得這間飯店很眼熟,原來這是韓希羅在美國落腳的地方。她曾經為了調查他,在這附近埋伏了一段日子。
為什麼她會無意識地往這裡走?連自己也不清楚。韓希羅是她努力想迴避的人,因為他那雙洞悉人心的黑眸,既美麗又迷人,彷彿可以看穿一切,連一向冷漠的她,都不自覺迷上那一雙黑眸。韓希羅對她而言是一個危險人物,但是,他為什麼要救她呢?
彷彿要響應她似的,不稍片刻希羅已端著一碗藥湯開門進來。不顧她的冷漠,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將藥遞到她眼前。
「吃藥吧!你的燒剛退……」他溫柔地說著。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咬牙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和同情。
「這碗藥我花了不少時間煎熬,不喝太可惜了。」他仍然好脾氣地說。
「你可以帶著這碗藥下地獄去,我不會喝的……」她惡狠狠地回他。
希羅不說話,將藥放在桌上。
君盈然斜眼瞄他,看他站了起來,不禁得意一笑,看來他識相地要離開了。這個想法才浮現,希羅已經一把撲向她,拿起布條將她雙手牢牢綁在床頭。
「韓希羅!」她雙眼閃著怒火。「你這個該死的下流胚子!」
「沒有人教過你要對救命恩人心存感謝嗎?」他笑得很得意。
「我要殺了你,放開我!」她奮力掙扎,用目光瞪視他。
「要殺我也要先將身子養好。」希羅笑著想餵她吃藥,君盈然倔強地扭開頭,頑強地抵抗。
「君盈然……」希羅威脅道。「你想要自己吃,還是要我一口一口用我的嘴餵你吃?」他得意地看她用著火辣辣的眼神瞪他,一張俏臉不知是害羞還是被他氣紅的,極為迷人。
「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事付出價的!」她終於肯吃藥,但仍不忘威脅他。
「我已經在付出代價了……」他淡淡一笑。從他被這個脾氣壞、一身是刺的孤傲女子吸引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付出代價了。明知她對自己沒有好評價,還是斷不了對她的癡迷。
當他在窗口看見君盈然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身是血淚,孤單地站在那,像個迷路的孩子。他告訴自己不能放她一個人孤單站在那哭泣,於是救起陷入昏迷的盈然。
「藥我吃了,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大吼,喚醒陷入沉思的希羅。
「現在乖乖地閉上眼睡覺,藥性才可以發揮。」他像個醫生般叮嚀。
「你為什麼要救我?好管閒事。」她忍不住抱怨道。
希羅走向床前,望著她疲倦的神情,知道藥物已經發揮效力。他俯下身子跪坐在床前,溫和地開口道:
「我很開心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什麼……」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希羅漂亮的臉孔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記不記得我說過,只要有任何的困難和煩惱——」希羅在她耳邊低喃著。
「都一定要來找你——」君盈然下意識地接了後半句,接著沉沉睡去。
希羅笑了。或許她還沒忘記,所以才不自覺地來找他。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半夜來找他。
「盈然……」他柔情萬千地喚著。
「嗯……」她昏昏沉沉中應了一聲。
「你知道嗎?我好高興你來了,謝謝你試著相信我。」他在君盈然的額頭印下一吻,就這一吻,他下定決心不會再讓君盈然離開他身邊……
※※※
午夜,君盈然再次被噩夢驚醒,她滿身是汗地哭著醒來,才發覺自己還在飯店的房間裡,她衝到浴室發了狂似地用冷水沖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