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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洛煒

  「那你攻擊我又是怎麼一回事?」蘭斯洛再問。

  「演戲嘛!我一時太入戲了。」她垂下長長的睫毛不好意思地道,蘭斯洛即使懷疑其中另有隱情,卻還是慢慢鬆開手勁,摟著茱兒的腰,將她自花叢中拉起。

  「對你這麼無禮真不好意思。」蘭斯洛彎下腰將散落一地的玫瑰花逐一拾起,集合成一束後遞給了茱兒,臉上仍是那抹會讓所有女人心動的笑容。「不會。」下一秒,她又恢復成原先冷冰冰的樣子,朝他微微頷首,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準備離開。

  「等一等。」蘭斯洛再次喚住她,茱兒有些疑惑地回頭。

  「你的頭上……」蘭斯洛朝她的頭比一比,後來乾脆一步向前,從她的頭頂取下一片枯葉。他將葉片拿在手上,正要從她身邊退開峙,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這股淡香雖然被玫瑰花的香氣遮住了大半,但因為他站得離茱兒很近,所以才聞到,這才想起剛才她將茱兒抵在花叢一段時間,她因為緊張流了些汗,所以那股淡香才會從她身上傳了出來。

  「有什麼不對嗎?」茱兒見他神情有異,自然地開口。

  「沒事。」這股香氣明明就是……

  「早餐我想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我先走一步。」茱兒略盡一下主人的責任,就捧著先行離開。

  留在原地的蘭斯洛再次陷入沈思中,從茱兒身上傳來的這股香氣,和昨晚那股混和在鴨片煙中的香氣是一樣的,難道說,茱兒就是昨晚闖進他房間的人?

  看來不只是老公爵有秘密,就連男爵的未婚妻也有問題。他甩甩頭往屋內走去,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的確是越來越有趣了……

  第三章

  蘭斯洛在茱兒離開後,又繞著花園跑了幾圈,跑到一名僕役出現。請他到餐廳準備用早餐,他才結束每天早上例行的運動。

  蘭斯洛回房換了一件乾淨的襯衫,在僕人的帶領下進入餐廳,老實說,當他在餐桌上見到亞瑟·安德烈男爵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他怎麼看都像是那種堅持繼續過著昔日貴族生活的奢華子弟,夜夜笙歌。與太陽為敵,怎麼會起得那麼早?

  「早安,一大早就流汗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亞瑟以一種略帶批評的語氣開口,高傲地向他點點頭道早,輕輕地啜了口香純的咖啡。

  「早。」蘭斯洛完全不以為意,拉開椅子就坐下吃咬點。他選擇的位置正好是茱兒的正對面,不過她始終低垂著頭,專注地癡著盤裡的麵包。

  「我不知道父親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我根本不需要什麼人來保護我,我可是安德烈家的繼承人,誰會比本爵更有資格取回那條項鏈?再說那個什麼『魔鬼馬車』的,只不過是唬人的把戲。只要我出馬,一定將幕後的人抓出來制裁。裝神弄鬼的,無聊透頂!」

  趁著老公爵還沒有出現,亞瑟把握機會,搶先表明立場。他知道他父親不放心他一個人前往勒得海堡,更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一個專門保護他的人;雖然他無法抗拒他父親的命令,但至少他要讓眼前的蘭斯洛瞭解誰才是老大。

  「我們安德烈本家的血統向來純正,和英國皇家在十八世紀時……」見蘭斯洛沒有提出反駁。亞瑟變本加厲,將話題轉換到了安德烈百年的家族史。

  如果可能,蘭斯洛真的想一拳將他打昏,就算是山珍海味擺在眼前,他也不想坐在這裡聽亞瑟·安德烈大談冗長無聊的家族史,他面無表情地拿起桌上的麵包和咖啡,只想快一點結束這頓令人討厭的早餐。

  「蘭斯洛、孩子們,早安。」當亞瑟沈悶的話題持績十分鐘之後,老公爵的出現,化解了蘭斯洛快睡著的危機。

  「您早。」蘭斯洛點點頭道早安。當亞瑟的聲音一停,他奇跡般地立列恢復了精神。「昨天晚上你們沒有機會好好介紹彼此。現在就讓我來吧!」老公爵做定後,對餐桌上所有的人開口。「這是我兒子亞瑟,還有他的未婚妻茱兒。蘭斯洛是我歐洲一個朋友的義子,他不但是神學院的資優生,還對『魔鬼馬車』的事情相當有研究。這一次他會陪著你們去高地一趟,沿途多了一個人也好作伴。」

  昨夜見面時老公爵就約略提過,這段時間內蘭斯洛真正的身份是個秘密,一來是「棋士團」的名聲過於響亮,太早說出來可能會有打草驚蛇的反效果;再者,如果知道蘭斯洛是棋士團的一員,一向自負的亞瑟更可能會產生要和蘭斯洛一較長短的心態,這樣子遭遇危險的機會也就比原來多了許多。「請多多指教。』蘭斯洛淡淡一笑。心中卻是叫苦連天。「神學院」的資優生?

  老天!他連聖經有幾個章節都搞不清楚,到時候被拆穿就糗了。

  「父親,您就是太愛操心了。」亞瑟嫌棄地看了蘭斯洛一眼:「我知道您對傳聞還是半信半疑,但……找一個神學院的學生來?遇到危險時他能怎麼辦?念聖經灑聖水嗎?」

  「我的心意已定,如果沒有他跟著你,我絕不允許你到勒得海堡去。」老公爵正色道,以嚴厲的目光逼使兒子說同他的決定。

  「好吧!如果說這是您放行的條件。反正我對於『安德魯美達之淚』是志在必得。它是屬於我們安德烈本家的傳家寶,我一定要拿回來。」亞瑟揮揮手,優雅地拿起手絹擦拭自己的嘴角,算是妥協了。

  「很好,那你們準備出發吧!」老公爵點點頭,投向蘭斯洛的眼光中充滿懇求,示意他全神照顧自己的愛子。

  「我會盡力而為。」蘭斯洛臉上仍是那抹漫不經心的笑,繼續吃著未吃完的早餐。

  「我上樓準備了。」亞瑟起身,踩著高雅的步伐替茱兒拉開椅子,極紳士地挽起她的手,緩慢地往外走去。

  ※   ※  ※

  當餐桌上只剩下老公爵一個人的時候,蘭斯洛禁不住好奇地問:「這一趟旅程既然有凶險,亞瑟為什麼還要帶著自己的未婚妻同行?這樣不是很危險?」這一點他越想越不對,以亞瑟對茱兒特有的保護態度,再加上他是個極愛表現紳士風度的自戀狂,應下會帶著未婚妻到危險的地方去。

  「這我也不太清楚。」老公爵含糊帶過,神情閃過一絲狼狽,那是昨晚蘭斯洛曾見過的不安。「他們的感情好。所以他才會到哪兒那帶著茱兒。年輕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

  「我明白了。」蘭斯洛不再多問,心知要將一切迷團解開,唯有靠自己了。

  像是為了躲避蘭斯洛的問題,不一會兒老公爵也以有公事要處理為借口離開了餐廳。

  蘭斯洛坐在空無一人的餐廳裡,輕啜著手中的熱咖啡,雖說再過幾小時就要出發到蘇格蘭的高地,蘭斯洛卻無法怕自己的心思專注在被委託的事件上,相反地,他卻對神秘的諸兒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雖然他們才碰過幾次面,但每一次她的模樣卻是如此地不同,像個千面女郎。

  昨天那個茱兒,像一隻被激怒的小貓。發了狠似地攻擎他。稍早在花園中。她又化身為美麗清新的花中精靈,而剛才在餐桌上,她卻是一副冷冰冰的貴婦糗樣,彷彿他們從未見過面。同一個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三種面貌。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真面日?

  還有她身上那股淡香,和昨晚闖入他房間女子身上的香味幾乎是相同的,她們會是同一個人嗎?她特意留下的紙條,隱藏的又是什麼樣的秘密?

  這將會是一場撲朔迷離的棋局,太多未解的秘密,太多敵友難分的人,一不小心就會全盤皆輸。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才是,蘭斯洛這樣提醒著自己。

  ※   ※  ※

  中午過後,一輛加長型的轎車從安德烈家駛向機場,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們已經從繁忙的倫敦飛到了蘇格蘭的愛丁堡,再換成轎車住北直上。抵達巴摩勒時已經是深夜了,自從老公爵在餐廳上正式介紹蘭斯洛是神學院的學生後,亞瑟男爵對他的評價就直線下滑,因此,打從旅途開始,亞瑟就沒有和他交談的意願,這也讓蘭斯洛鬆了一口氣。他樂得在旅程中打盹休息,睡飽了就拿起他從公爵府帶出的聖經惡補,反正他偽裝的身份是神學院的學生,多看聖經總沒錯吧!

  「喂!蘭斯洛。你該不會是老頭特地找來的什麼奇人吧?就像『大法師』裡面那個會驅魔的神父一樣,唸唸經文就可以驅魔,或是把『魔鬼馬車』定住了?」轎車行駛的途中,亞瑟忽然偏過頭,不懷好意地開口嘲弄。

  「我當然沒那麼厲害,不過我相信神會指引我正確的道路。」蘭斯洛嘴角一扯,以平靜的口吻說出自己都不信的八股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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