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個人在那個為首的人一開口後,整齊劃一地也像那個人一樣,向表情慵懶的織羅下跪請安問候,她猛眨著眼,到現在還不太相信織羅能指揮這麼多人。
「東日,你把弟子分成兩批,一批去掃開我後頭的追兵,一批去解決城門前的那些,不必花太多力氣,咱們今兒個也不殺人,我和她進城後你即收隊隨我回堂。」織羅想了想就下達命令。
「堂……堂主?」東日稍抬起頭來,被他懷裡的女人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我剛才說的你沒聽清楚?」
「不是,您手上……有個女人?」東日顫巍巍地指著連城,其身後所有的弟子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個個啞然無語。
「她是我妻子。」織羅在一片沉重的肅靜中,淡淡開口說明她的身份。
「妻子?」幾百個人同時爆出可以嚇死人的音量,使得連城不得不掩住雙耳。
「織羅,他們的聲音也很大……是跟你學的?」一個一個都跟他一樣是大聲公,還吼得很有默契,她的耳朵都快聾了。
「耳濡目染的。」他早聽習慣這些人的吼聲了,不覺得這音量很巨大。
東日和其他弟子一樣,像看災難似地望著連城。
「堂主,您娶妻了?」看她身子像是軟綿綿的,美麗的臉蛋上又長了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是那種很容易掉眼淚的那一種。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幹嘛?每個人是見著妖怪了?怎麼都怕成這樣?
「您不是出城去找鎮城之物?怎麼會找個妻子回來?」東日萬分恐懼地邊說邊往後退。
「我找不到鎮城之物,就找個妻子頂替。」他一時忘了要先想好要說的話再說,老實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你說什麼頂替?」連城怏怏不快地拉下他的領子,冷笑地問他。
「我說錯了,是帶個寶貝妻子回家。」怕惹她生氣掉淚,他馬上改口。
「堂主?」所有暮霜堂的弟子全部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還愣著看?快去辦事!」他口氣兇惡地吼著,把他們全部吼去做他交代的事。
「織羅,你對你的弟子很凶。」她這才知道他不管是誰都是用這種吼法,也許他的大嗓門真的是天生的。
「我只會凶他們,不會凶你。」他親親她的臉頰,抱著她往已被堂內弟子開出的路前進。
「他們為什麼對你抱著一個女人很吃驚?」那些大的表情好像不只是吃驚,還有點被嚇到的感覺,很像他頭一次見著她時的樣子。
「可能是除了我小師妹外,他們沒看過我跟女人親近過。」也難怪,也許這消息是有點刺激到他們。
「每個人都知道你的那個毛病?」難道,他的這壞毛病全隱城的人都知道?
「全城上下都知道我是出了名地排拒女人。」他老實地點頭。
「你的名聲這麼差?」天呀,他怎麼這麼不會做人?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壞名聲。
「我覺得還好,我所有的弟子性子也都跟我差不多。」還有幾百個人也跟他一樣,他認為這也沒什麼。
「跟你在一塊,我的名聲又要被搞壞了。」她無奈地靠在他的肩頭為自己的遭遇哀悼。
「你不是說你早就沒名聲了嗎?」她一路上都在嚷他壞了她的名聲,不是嗎?
「遇上你以後就沒了,我真是遇人不淑。」愛吼人、愛結仇家、名聲又差,跟在他身邊,她往後在隱城裡一定會很不光彩。
「是你自個要賴著我的,想反悔也不成了。」他刻意威脅地將她擁緊,並加快腳步。
「那邊有城門,你不走嗎?」她看他抱著她越走離城門越遠,以為他忘了回家的路是哪條。
「那個城們是關死的,走不通,我們要走地道,我的弟子他們是收到我的緊急訊號,為了節省時間才用輕功飛出來的,平常大家都走這條。」他將她放在一邊的大石上,在地道石製的大門前拿出掛在頸子上的鑰匙,打開石門後再抱著她過去。
在四處都有火炬的照明下,由高處往下走,明亮的地道裡,風光靜靜地在她眼下任她一覽無遺。
「織羅,這裡有個城市!」她看著寬闊似無盡頭的地底,一座規模龐大的城市就在他們的下方。
「這裡是地下城,等會兒我們就能回到地上城。」他在走到地底後,接著再踏著一階階寬廣的石階而上。
「隱城有兩個?」她抬首望著城市的上頭,看頂上黑色的石塊裡鑲嵌了許多隱隱閃耀的寶石和夜明珠,看似滿天的星辰。
「分為上和下,地下城通常都是備而不用,居民都住在地上。」
「好精緻,這是誰造的?」有小橋流水、商家店舖、假山花園,活像個有住人的熱鬧城市,怎麼有人能在地底造出這麼美的地方?
「這地下城是我家城主小姐鳳秋水所設計,我小師弟親造,他們兩個人的頭腦可抵百個人的用。」他家小姐能設計出別人想不出來的東西,而他小師弟則可以造出任何她想要的東西,有他們兩個搭檔,要造這座城可容易了。
「你家的人都很聰明?」她越聽越仰慕,不能自己地看著這座城的美景。
「好像是。」除了他自己外,他其他的師兄弟妹都比他聰明。
「你確定你是這裡的人嗎?」他的家人都很聰明,怎麼他就不是呢?她很質疑這個男人是否真的來自這地方。
「我是啊。」
「你是最笨的一個?」她手點他的眉心問。恐怕沒有他這笨人也就顯不出別人的聰穎了。
「我哪裡笨了?喂,我的師兄們都成親了,你別打我師弟的主意。」他滿肚子醋意地警告她。
「我才沒有,你怎麼不走了?」就快到達上頭的出口了,他卻停下了步伐皺眉沉思。
「我想我不該這樣上去。」只有他一個人抱著她上去,恐怕不太安當。
「為什麼?」
「城內的人會被我嚇壞,就像你剛才嚇壞了我那批弟子一樣。」城民們可能會大驚小怪地沿途大叫,然後整座隱城都會知道他抱了個女人回來。
「因為你抱著我?」看樣子,他的名聲似乎真的很不好。
「我們還是在這兒等等東日他們好了,要他們替我們開道。」沒有東日來替他開道,他可能會被圍觀的城民圍著而走不到他的暮霜堂。
「把我那個裝珍珠的袋子給我。」連城在他坐在地上休息時,伸手向他要他在一路上所收集她哭出來的珍珠。
「這裡有幾十袋,你要哪一袋?」她哭出來的珍珠多不勝數,而他又常在不經意間把她惹哭,使得他背後的珍珠一日比一日多。
「都可以。」她隨手拿了兩袋,看裡頭大概有各有五十來顆左右。
她掏出絲巾鋪在地上,將珍珠倒出放置其上,抬頭問他。
「你的弟子們回來了嗎?」
「來了,你要做什麼?」他側聽著地道理眾多的腳步聲,朝她點頭。
「送見面禮。」第一次與他的弟子們見面,總要送點東西,她才不像他那麼不會做人又沒禮數。
「堂主,您交代的事辦成了。」東日帶著其他弟子走到他們面前,低著頭向他報告心
「排隊。」他二話不說地命令。
「排什麼隊?」東日吶吶地問。
「你們的堂主夫人要送禮,過來領珍珠,愛拿多少儘管拿。」織羅著這條地道夠長,決定讓他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領禮物。
「謝堂主夫人!」整齊的吼聲又在地底響起,早有隔音防範的連城微笑地捂著雙目。
「織羅,我的珍珠可能不夠用。」雖然這些人都不貪心,每個人都只拿一顆,可是人數太多,她又拿出了兩袋來分。
「你這裡還有,夠啦。」她還有三袋,分完了這些人還有剩。
「我還有別人要送,這些不夠。」他有師兄和師弟妹,還有一個城主小姐,這些人她都要各送一袋,來做好她該有的外交。
「不夠你要怎麼辦?」分也分了,不夠也沒辦法了。
「把我弄哭好不好?這樣又有珍珠了。」她很努力地擠著眼淚,可惜培養不出想哭的情緒,只好請他這個很會將她惹哭的人幫忙。
他退避三舍地拒不答應,視她的要求為洪水猛獸。
「你…你有毛病。」以前她是被人逼才要哭,最近是他老說錯話才惹她哭,怎麼搞的,她是哭上癮了?
「快啦!」她拉著他的袖子央求著。
「你明知道我最怕女人哭,我不要!」他跳起來躲至東日的背後,而也很害怕的東日又把他推回前頭去。
「那叫他們幫忙。」她隨手指著眼前的一群男人。
「不要!我們也怕女人哭!」和織羅一模一樣整齊的恐懼吼聲,差點把地道給吼塌了。
她被這群都怕女人哭的男人吼得有一陣子耳朵都聽不見聲音。
「這也是耳濡目染?」他真會挑徒弟,每個都跟他一樣怕女人。
「這是暮霜堂所有人共有的天性,你還懷疑我不是這裡的人嗎?」他與臉色都跟他一樣慘白的弟子們站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