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一臉的懷疑,「真的?」當初叫他們來幫忙,他們還死推活推,橫豎都不肯來,怎麼現下又變卦了?
「藏冬說,這回下去,你們就再也回不來了。」神荼點點頭,繼續把話帶到。「所以在被貶之前,你們最好是考慮清楚。「
聖祺一把環握住玉琳的肩,不多做考慮即下了決心。
「我要帶她回人間。」在神界,她永遠也不會快樂的,沒有她,他留在神界也是孤寂,若是不能相守,就算有了七情六慾又有何用?他寧願要她的歡笑。
「那你呢?」被神荼大德所感動,同時更敬佩他願意背黑鍋的同僚情誼,玉琳同情地看著他。
「就留在這替你們擋一陣子。」他邊說邊注意四下的動靜,「八神將巡守的時辰快到了,現在快走。」
「謝謝你!」感激得鼻頭酸酸的王琳,一骨碌地衝向他,跳至他身上緊摟著他的頸項不放。
享受美人恩的神荼也只能悠悠長歎。
「我認了……」被她這麼一謝,這下他是非代蹲苦牢不可了。
「走吧。」在神茶主動關上牢門時,聖棋拉著朝神荼感激得沒完沒了的王琳往後撤,準備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爭取時間回人間。
「聖棋……」就在他們走後,幾道耳熟的叫喚聲,緩緩自牢外的遠處傳來。
代蹲牢房經驗充足的神茶,席地一坐,側著耳,聽著前來的腳步聲,在來到牢門前時緊急地止頓。
前來巡視,順道探監的八位神將,萬沒想到,被關在裡頭的正主兒,不是向來令他們敬如聖人,同時與他們保持友好關係的聖棋,頗暗的牢房裡,聖棋已不見蹤影,替換上的,是蹲在裡頭朝他們笑得很僵硬的老仇家。
馬上將神荼視為助聖棋脫逃共犯的八位神將,前仇未清地、一塊拉大了嗓門。
「又是你?」怎麼每回都會遇上他?
神荼感慨萬千地頷首,「對,又是我。」
「聖祺呢?」只想趕在天帝發現前快些逮回聖棋,以免失職將遭重懲的天乾,黑著一張臉,殺氣騰騰地扯過他的衣領逼供。
「呃,這個嘛……」神荼先是頓了頓,隨後換上了矇混的僵笑,「嘿嘿……」嗚……門神這飯碗丟定了。
地坤不懷好意地挑著眉,「讓我猜猜,你又是被陷害的?」上回鬱壘把他們八神將打得只剩半條命時,這個神荼是
站在鬱壘那邊的。鬱壘上星宿山篡改姻緣,也是這個神荼替他把風看門的,可每回,他都說他是被迫下水攪和,純粹是被同僚陷害。
「你們會相信嗎?」信譽早就被害得去掃地很久神荼不抱期待地問。
『不信!」八位神將想也不想地齊對他搖首。
他扁著嘴,「我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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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輕輕點踏著油亮的綠葉.帶來陣陣閃爍的綠影。林間的風兒穿過微敞的窗扇,將外頭綠草與野花的香氣漫進屋內。
樹梢間的瞅瞅鳥鳴聲,令趴在書案上午睡的聖棋張開了眼。
就著趴睡的姿勢朝窗外望出去,外頭一片盛夏的綠意.他靜靜地瞧著在枝頭間歡喜跳躍的雀鳥,側耳聆聽著山澗溪流,伴著樹叢搖曳所譜出的山林小曲,他滿足地深吸了口氣。
離開神界來到此地後,原本他以為.他們這兩隻在神界待了數千年之久的獸,將無法適應這等永遠離開故鄉的生活,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發現,在這,沒有神規神戒,沒有聖名與束縛,日日,他看得見玉琳在解脫後,真誠又開朗的笑靨,而他在把那些他一直擔在肩頭上的美名放下後,他有了另一種全新的生活,不受拘束,不需顧忌,現下的他,就和這座山林流動的風兒一樣,都是那麼自由。
欣賞了外頭的景致一陣後,聖棋坐正身子,只手揉著有些酸的頸項,回頭要找那個在他入睡前,窩在他後頭竹椅上午睡的玉琳,可轉首看去,她早已不在原地。
「又野到哪去了?」張眼醒來,就發現同居人又不知蹤影的聖祺,有些受不了那個好動兒地撫著額。
伸了個懶腰後,動手整理起書案上凌亂的藥單的聖棋,轉首看了窗外日漸懊熱的天候,邊在心裡想著,待會得趕在玉琳又把自個兒曬成黑炭,或是又不耐熱地跳進山澗裡沖涼前把她給拎回家。
在他將最後一張藥單擺回原位前,他手邊的動作止頓了一會,書案上,一支沾了墨汁的筆,歪歪斜斜地被夾在藥書裡頭,他皺了皺眉,伸手拿開藥書,卻在底下發現那面他收起來藏放的銅鏡,竟被她拿出來塞在書本裡。
滿心不解的聖棋,不懂這兩樣完全不相干的東西玉琳怎麼一塊拿來玩,而特討厭筆墨等人間玩意的她,也從不興去習字作畫,最多,她也只會拿筆在家裡的牆上畫著青蛙、蝴蝶好玩而已。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先是收好筆墨,再取來那面銅鏡,並往鏡內一望。
「又耍我……」
所有火氣在見著鏡中的自個兒後爆發開來的聖棋,怒氣衝天地擱下手中的銅鏡,用力一掌拍桌站起,額上青筋直跳的他大步走向家門,站在門口發出同樣的招牌怒吼。
「玉琳!」
「呃,被發現了……」蹲在家門不遠處草地上摘著野花的玉琳,在聽到他的吼聲後,心虛地吐了吐舌,接著彎低了身子,躡手躡腳地想鑽進草叢裡。
「給我過來!」草葉微微一動,眼尖的聖棋馬上發現她的行蹤。
自草叢間怯怯冒出一顆腦袋的王琳,在看了他忽青忽白的臉色後,不假思索地轉身往茂密的草叢裡一鑽,走為上策。
「坐下!」專門用來克她的口頭禪再次響徹林間。
「賴皮……」急奔中緊急止步的玉琳,再次跌得頭昏倒花。
踩著憤怒的步伐大步前來興師的聖棋,兩腳在她身畔一停,立即將她給拎起,動作熟練地扛上肩頭,接著轉身朝宅子走e去,準備好好執行家法。
玉琳忙不迭的在他肩上掙扎, 「打、打人是不對的!」
「修理你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重重拍了她屁股一下,決心在今日非讓她知道「學乖」這兩個字怎麼寫。
她忙搬出前不久他在花前月下對她說過的甜言蜜語,「你說過回來人間後不會再修理我的!」
「不修理你?」他速速放下她,氣岔地指著趁他睡著時,她在他臉上所繪的傑作。「瞧瞧你在我臉上畫的是什麼東西?」
她瞧了瞧,很理所當然的應著。
「鼻毛啊!」鼻孔下嘴唇上,左右兩個孔洞,各延伸出兩條黑色墨跡。
「噗——」茶水劇烈噴出的聲音,餘音裊裊地徘徊在他們頭頂上。
停止爭吵的兩隻聖獸,紛紛撇過臉,一同望向位在他們家隔壁的那座山頭。
無端端被兩位不速之神噴了一身茶水的燕吹笛,邊扯著濕透的衣袖邊找來綾巾擦著身子。
「髒死了……」他嫌惡地瞪著這些不良神仙,「你們神界的家教怎都這麼差啊?」
I笑到無法遏止肩頭不斷抖聳的藏冬與鬱壘,半趴在桌面上,動作一致地以手掩著臉龐。
「鼻毛……」
當山下中斷不久的吵嚷,再次捲土重來時,再也忍受不了嗓音的燕吹笛,火大地來到窗邊往下震聲大吼。
「喂,你們兩隻克制一點行不行?」打一天亮起就吵,天黑了還是在那裡鬥來鬥去,這兩隻吵死人的怪獸,沒事幹嘛搬來跟他做鄰居?
I 經他一吼,山下正在吵嘴的男女音量驟減,稍微安靜了點,而覺得自個兒的喉嚨已經喊到快有破嗓之虞的燕吹笛,一手撫著喉間,才想轉身倒碗茶水潤潤喉時,方轉過身,就見等著繼續收聽趣聞的兩位天上神,全都伸長了脖子、拉長了耳,安靜地等待著下一波笑話內容。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你們很樂在其中嘛……」這些天上神不是都有毛病啊?
「咳,我是來串門子的。」藏冬趕緊裝出一副忙碌的模樣,拉來了一張布巾,在桌上左擦擦、右拭拭。
鬱壘則是連掩飾都嫌懶,「我專程來看笑話的。」能聽到這類難得一見的笑話,那座天牢,叫神荼代蹲得真是值得。
「嘖,全都吃飽了沒事幹……」燕吹笛沒好氣地撇嘴冷哼,打算待會就把他們掃地出門。
「燕家小子。」想起來這的正事還未辦的藏冬,親熱地以一手勾著他的頸項,「我以一個消息跟你換一個情報行不行?」
「什麼消息?」
他壞壞地咧著笑,「你的前任師父正四處在找你的前洲任師弟。」
皇甫老頭……會拉下臉面去找軒轅小子?這怎麼可能?!有些不信的燕吹笛,一手撫著額,對於皇甫遲這麼做的動機百思不得其解,同時也為那個他以為會來找他,卻始終不曾來過的軒轅岳感到絲絲擔心。
「看什麼?」回過神來,冷不防地發現藏冬兩眼亮晶晶地瞧著他,燕吹笛掩飾地換上一張凶巴巴的臉瞪向他。